我知道道士绝不会只拿这些东西来糊弄我,于是拍了拍他,让他别说这些明面上的东西了,多少也给我透露-点隐秘的内容啊!
道士神秘的一笑,压低声音问我:“知道为什么道爷之前和你说没有我你绝对找不到茅山吗?”
他不提还好,一提之下我也感觉有些奇怪,大名鼎鼎的茅山既有着如此明确的地理方位,应该很容易找到才对,为什么道士会如此肯定离了他我就无法找到?
我摇了摇头,让他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也许是因为头上顶着只乌龟的缘故,道士也没心情再和我卖关子,接着问了我另外一个问题:“我再问你,除了茅山外,神州鼎鼎有名的道教也不少,建国之后,你可有听说这些宗-教露过头,或者表现过?”
经他这么一问,我好像明白了他想要表达什么,诧异的问道:“你是说,建国之后,这些教派都蛰伏了起来,变得低调了?”
道士笑而不语,淡淡的点了点头。
我有些不解,要知道道教可是神州的本土宗-教,就算时局不提倡,也不可能遭受打压吧?况且神州的道教在战争时期,尤其是在国家民族遭遇危难之际,一直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捍卫着民族的尊严,一刻也不曾停止过抗争。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叫作:国难之时不见佛,国盛之时不见道。说的便是国家危难之际,即使是清静无为的道士也下山杀贼,为国出力,而当国家强盛之后,道士则封山修道,所以盛世很少见到道士的踪影。
当然了,这种说法并没有尊道抑佛的意思,而是因为这确实是近现代神州的一种普遍现象。就以茅山而言,抗日战争时期,茅山就曾作为新四军苏南根据地的中心,一直坚持与日寇斗争,其后又被领袖誉为全国六大抗日根据地之一,就凭这样的贡献,表彰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打压呢?
道士听了我的想法,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远的咱不说,你就说除四旧那会,整个神州有多少道观被砸毁?那时候谁要是敢说自己是道士,恐怕第二天就会被打成牛鬼蛇神,这些屹立千年的大派都有着自己的处世方式,能在那种极端的时期坚持下来,靠的就是这种处世哲学。”
我刚想问是何种处世哲学,道士便接着说道:“不论是在盛世还是乱世,它们都不会将自己全部暴露于天下,你看现在的神州道教名山有几处不是旅游胜地?茅山、龙虎山、武当山,这些名山基本上都已经被游客占领,你认为山上的这些大门大派对此真的无动于衷么?”
这一连串问题问得我有些发懵,一时理不清道士究竟想表达什么。
道士没有卖关子,嘿嘿一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世人所看到的这些道观名刹都只是一小部分,是道教协会与官方调解的产物,但凡比较出名,为世人所熟知的大派都进入了道教协会,他们划出一部分区域作为开放区域,供游客参观游览,而真正的修行之所都是禁区,你三叔就是官面上的人,这一点他应该最清楚。”
听到这,我不禁有些好奇,问道:“每年这么多的游客,总会有一些不守规定的人想着法的闯禁区吧,但凡有人闯进去看到了一切,回去再一说,那这秘密岂不就公之于众了么?”
闻言,道士像看白痴一样看了我一眼,嘿嘿笑道:“闯?你闯一个试试!”
我一惊,“我靠,总不会被抓到后要切手指头或者别的什么吧?”
“这倒不至于!不过嘛,那些禁止入内的区域大多布置有厉害的法阵,普通人只要稍一接触,立刻就会被引导入阵。当然了,那些都是迷阵,不会致命,只会让人迷路,然后会有专门守在阵法里的人把你领到管理处接受罚款,嘿嘿,到最后你可能只会以为自己是迷了路。”
“那要是有懂阵法的人闯过了迷阵,又当如何?”我接着问。琇書蛧
“如果是那样的话,性质可就不同了!”道士表情变得严肃,对我说:“如果你闯过了迷阵,那就意味着你是懂阵法的,那便也是玄门中人,如果被抓到,将会受到宗-教法例的严厉惩处。而且在迷阵外还会有其他阵法,各个门派都不一样,这些阵法危险无比,稍有差池便会送命,由于你的行为本身属于非法入侵,就算你死在阵法里,按宗-教法例的规定,该教也没有半点责任,你死了也是活该。”
听了道士的叙述,我才知道原来除了道教协会的管理外,还有一部宗-教法例节制玄门各教派。所谓的宗-教法例,其实就是适用于神州所有宗-教的一部隐性法律,和道教协会不同,道教协会只能管理和制约协会成员的宗派,而宗-教法例则是神州所有宗-教必须遵守的法律。
不管你是苗疆巫蛊,还是道教宗门,又或是佛门寺院,都必须在宗-教法例规定的范围内行事。
和道士的交谈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直到后来我实在忍受不了长途的颠簸,脑袋有些发晕,我们才停止了话题,不过这次的交谈也使得我的眼界与认知都得到了开拓。
由于身体不舒服,之后的时间我一直靠着车窗睡觉,没想到还真的睡着了。
期间我还做了个梦,梦到了那个史前神王,梦里的他丰神俊朗,身躯伟岸,骑着一匹独角神马,手握一杆青铜战矛,浑身包裹着神圣的光辉,俨然真如一个天神。
他单膝下跪,一手撑矛,朝我虔诚的行了一个礼仪,我看到他嘴唇在动,似乎在朝我说着什么,可不管我怎么去听,也无法听到那半点声音。迷迷糊糊间,他带我来到了一个朦胧的地方,水汽层层,雾霭缥缈,俨然若仙境,直到我忽然听到了水花激荡的声响……
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顷刻让我惊醒,我睁眼一看,发现自己还在车里,不过窗外已经完全黑了。
车已经停了下来,道士看着满头冷汗的我,脸色有些古怪,问我是不是做噩梦了,我点了点头,发现车里的人都在开始往下走,就问道士是不是到地了?
道士翻了翻白眼,说还早着呢,汽车是到站了,不过我们还得坐几个小时的火车才能到句容。
当下无话,我们顶着夜间凛冽的寒风转乘上了火车,之后的时间都在半睡半醒的迷糊状态里度过,终于在第二天早上八点左右的时候,火车到站了。
经过这一天一夜的长途劳顿,我们的精神都不太好,加之冬日早晨的气温冷得紧,出了车站后我们脑子里唯一剩下的念头便是赶紧先找间宾馆住下。
宾馆早在我们来之前便已经预定好了,就挨着景区,到了地方后,我们人也缓了过来,便没急着入住,先在附近的小摊上吃了碗特色锅盖面,身子暖和了一些,这才住了进去。
时值隆冬,并非旅游旺季,虽然往来的人不多,但道士却说今天不是上山的时候,让我们先休息一两日。
我们虽然感觉奇怪,却还是听了道士的话,当天基本上都在房间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被一阵急促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发现是全副武装的林巧儿,她早已穿戴整齐,脖子上挂着相机,俏脸红扑扑的,一看到我便兴奋的说道:“哎呀,你怎么还没起,快快快,洗漱完后,我们出去玩。”
我心中纳闷,问她:“道士昨天不是说还不是时候,让我们先休息一两天吗?怎么今天就要出去?”
闻言,林巧儿当即翻了翻白眼:“你傻呀,臭道士说的是上山不是时候,可我们只是去景区啊,难得都到这了,不去看看多遗憾呀?”
说话间,道士的房门也开了,他贼头贼脑的探出个头,似乎想看外面的情况,可我们的房间都是连在一起的,这下刚好碰了个正着。
我诧异的问道:“我说,你怎么跟做贼似得,又想背着我们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嘘,别说话……”我话音刚落,道士马上冲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一眼后,这才从门缝里钻了出来,然后将门关好。
我看他松了口气,知道他应该是瞒着老龟偷溜出来的,顿时也释然了。果然,门合起后,道士苦笑着骂道:“他娘的,那只老王八太欺负人了,这么大张床,它愣是一个人全给霸占了,还把道爷赶到了地上,睡了一宿的地板,要不是道爷身体好,今早上起来肯定得感冒,早知道当时在火车上就不该给它隐身符,让它安检抓走算了。”
听完道士的话,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示自己深切的同情。
“别管那只乌龟了,你出来得正好,省得人家敲你的门!”林巧儿看着道士笑吟吟的说道,道士狐疑的看了看我们,我将林巧儿的打算和他说了一遍,正好也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道士听完后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反对,只是警告我说:“观光可以,但是千万不可去闯那些禁止入内的区域,否则落入迷阵后会很麻烦,而且还会引起茅山的注意,你小子的身份很特殊,要是被认出来,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一听他这口吻好像不打算和我们一起出去啊,忙问道:“怎么,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道士的脸上露出一丝异样,一闪即过,摆手说他就不去了,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我和林巧儿互相看了看,总感觉道士今天有些古怪,可他既然不愿意说,我们也总不能刨根问底,毕竟人家也是有隐私的,于是便随他去了。
等我洗漱完毕,差不多八点半,刚好是吃早点的时间,道士虽然说他不去景区,可早餐还是得吃的,我便去敲他房间的门。
我敲了半天也没人开门,道士从房间里传来一阵难听的叫骂声:“大清早的,敲个屁啊,死人了还是怎么地?”
几人面面相觑,默然无语。
道士并没有在房间,显然早上他出来后就再没回去,我们也没多想,只当他是去做他说的那件事去了。
我看了看趴窝在我肩膀上的老龟,心中暗叹,早知道道士不在,我就不去敲门了,现在好了,凭空惹出个大爷,不过幸好这家伙还算给面子,没有再趴头顶,否则头上顶只乌龟去游览景区,我宁可缩在房间睡大觉。
吃过早餐,我们便出发了。
景区之外,看着售票厅里公示的票价,我一阵默然无语,谁能想到曾今的道门福地,而今竟会成为票价高昂的旅游景区呢?
说起茅山,它其实并不止存在上清茅山一派,全真、正一等众多道门也共存于此,并且在元代的时候,原本并行于江南的天师、上清、灵宝等道派逐渐合流,归并于以符箓为主的正一派。从此茅山成为以正一为主的道场,但其教义谱系等仍按上清派沿传。
所以,所谓的茅山道教其实是一个庞大的体系,并不止茅山宗一家。
我对所谓的名胜古迹并不感兴趣,况且这些所谓的名胜古迹大多是重新修复后的,早已失去了原有的盎然古意。
山上景点很多,除去后来修复的道观外,有九峰、十九泉、二十六洞、二十八池之胜景,峰峦叠嶂,云雾缭绕,气候宜人,山上奇岩怪石林立密集,大小溶洞深幽迂回,灵泉圣池星罗棋布,曲涧溪流纵横交织,绿树蔽山,青竹繁茂,物华天宝。相比起那些不伦不类的古建筑群,倒是山上的自然灵秀更让人沉醉,不愧为得天独厚的修道福地。
林巧儿玩得很开心,我四处拍照,医生则负责陪她,闲适悠然的氛围倒也让这段时日来的紧绷的神经得到了彻底的放松。
这个季节上山的人不多,在一些道观里还能看到衣着道袍,挽着道髻的道士在打扫,也不知道这些是不是真的道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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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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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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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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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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