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的血量,如果是他们当中某人受伤,那绝对已经没救了,可如果受伤的不止一个人,说明他们遇上了非常可怕的变故,那情况就更加不妙了,甚至可能已经有人遭遇不测了。
想到这,我心里不禁升起了一股凉意,难道这就是严无道说的九死一生?
我越发担心医生他们的安危,加快速度追了上去,同时那种被窥伺的感觉也越发强烈起来。
灰色的古镇,血色的月亮,再加上四周隐约闪过的黑影和那种被窥伺的感觉,我的后脊开始冒出了冷汗,浑身的毛孔都皱了起来,但我却一刻不敢停留。
地面的血迹开始变淡,终于,在我赶到客栈的时候,血迹彻底消失了,可我的心却是一凉,因为客栈门前的地面上赫然躺着一条手臂。
我认出了那手臂,那是王晰的手,手腕上戴着一块卡西欧的手表,衣服也是我们刚分开时穿的那件,不会有错,这确实是王晰的左手。
王晰的手竟然断了,这实在是一个让人绝望的噩耗。然而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附近竟然一滴血也看不到,倒是之前我发现的那种奇怪毛发非常多,几乎满地都是。手臂是齐肩而断的,断裂处可以明显的看到因为肌肉过度拉伸而导致的断裂,这说明手臂是被活生生扯下来的,按理说这样的断裂方式,出血量应该会非常恐怖才对,怎么反而一点血也看不到?
还有就是手臂的颜色,失血过多应该会变得苍白才对,可眼下这手臂却呈现出灰色,和这里的环境融为一体。
这让我感觉到一阵悚然,客栈本就只是一个平面而非立体之物,自然不可能进去,看看时间已经不多了,就在我准备继续往石桥方向赶时,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忽然出现,刹那间浑身的汗毛不由自主的全部竖了起来,这种感觉和前几次我遭遇生死危机时的预警一模一样,同时我就感觉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几乎连思考都没来得及,身体已经本能做出了反应,猛的往前一倒,这种肉体跳过了大脑控制自己做出的反应是非常迅速的,就在我摔倒在地的刹那,一个非常锋利的东西擦着我的背削了过去。
等那东西过去之后,我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这时才有功夫抬头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偷袭的我。
从我倒下再到我爬出去站起,这之间相隔绝对不会超过三秒,可等我再看出去时,空旷的街道上却什么都没有。
此时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刚才虽然逃过了致命一击,但那东西速度太快,背上还是给削掉了一层皮。
我一边警惕的盯着四周,一边伸手摸了摸后背剧痛之处,一摸之下,我就感觉不对,皮肤确实给削掉了一块,可是伤口处干巴巴的,并没有血,反倒是有一种毛茸茸的感觉。
这诡异的触感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毛发摸起来非常硬,长在了我的血肉里,可那绝对不是我的汗毛,我很快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东西,下意识看了看地上的黑毛,心中一寒,急忙伸手去拔!
毛发非常硬,根本拔不下来,而且我背上开始传来一阵奇痒,感觉就像是千万根柔-软的触角正在拼命吮-吸皮肤一样。这时候我忽然看到了地上的那只灰色断手,心说不会吧,难道王晰的那只手之所以看不见血迹,就是因为被这些毛发吸干了血液,最后才断裂的?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那种可怕的危机预感又升了起来,这次有了准备,我的注意力分散到了四周,随时准备闪躲,然而诡异的是,周围半个影子也没有,什么都看不到,也没有声音。
我当即便想到可能是厉害的鬼魂作祟,不然不可能什么都看不见,也就在此时,我发现身边左侧地面上的黑毛忽然动了一下,于是忙掏出一张严无道的雷符。这符需要对应的咒语才能激发,在和袁道浼去往土楼的过程中,袁道浼已经将激发雷符的咒语教给了我。
我口中快速念咒,同时将雷符往黑毛动的方向甩了出去。
雷符刚一离手,我的咒语也已经颂念完毕,宽大的符纸顿时亮了起来,并从中劈出了十几道电弧,径直劈向了一处根本看不到人影的地方。
雷电噼啪作响,全部聚集在了一处,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同时我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焦糊味,知道雷符已经打中了那看不见的东西,心中不由一喜、
可还没等我高兴多久,所有汇集在一起的雷电突兀的消失了,好像刹那间被什么东西给吞了,漂浮在空中的黄纸也坠落了下来,化作了一团黑灰。
这突如起来的变化让我彻底呆住了,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就在雷符被破的刹那,刚才将我后背削掉一块的那股无形力量再度出现,这一次它直奔我的脑袋而来,若是被削中,我的脑袋可能就搬家了。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只能不甘的等待死亡的到来。
出乎我的意料,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被那股能量砍中脖子之际,一道狰狞的鬼脸图案忽然浮现在我身边,散发出一阵黝黑的强光。
在黑光的映照下,我看见了一道极淡的影子,一道形似牛的影子,若无鬼脸挡住,它那对奇长无比的牛角此时已经削过了我的脖子,而我可能也已经人首分离了。
我看着鬼脸直愣神,狗日的这不是黑巫师巴干费尽心机召唤出的黑巫六神之一的罗刹鬼影么?
“臭小子,还愣着干嘛,赶紧跑……”
在我发呆之际,那罗刹鬼脸忽然表情狰狞的吼道,阴恻恻的声音将我从呆滞状态中惊醒,拔腿就跑。
此时根本什么也管不了了,我只知道往前狂奔,期间心头产生的危机预警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不过最后全都不了了之,什么也没发生。
这种危机预警从没有失误过,我知道一定是刚才的鬼脸替我挡住了这些危机,虽然不解,但也没心情去深究了,只得趁现在的机会玩命往前狂奔。
周围的景物不断变化,眼看着离石桥已经只剩下不到一公里的距离,我的心渐渐放松了下来。
就在我刚穿过一个十字路口之际,脚下忽然一滑,身体失去了平衡,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极重,疼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等我看清那让我滑倒的东西后,头皮顿时一炸,那竟然是一块巴掌大小的人皮。
我靠,这又是谁的?
我翻身爬起,不敢再去多想,继续往前跑,这次才跑出去几十米不到,我就碰上了他们,五个人一个没少,就是王晰少了条胳膊,脸色苍白得可怕,血已经止住,断口处也已经被包扎好了。
一问之下,我才知道他们这一路来遇上了无数可怕的危机,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我遇上的那种牛形怪物只是他们最先遇到的怪物,一路追杀他们到了客栈,要不是夏禾天生阴阳眼,能看穿牛形怪物的真面目,恐怕他们早已经被杀了。
即便如此,牛形怪物还是追上了他们,就在客栈外,牛形怪物盯上了董倩,王晰拼死相救,于是被扯断了一条手臂。
后来他们又陆陆续续遇到了无数诡异莫名的东西,遭遇了许多危机,幸亏医生身手非凡,再加上夏禾师承茅山,懂得许多东西,这才一路有惊无险的走到这,除医生外,所有人身上都已经挂了彩。
听完他们的经历,我才明白自己有多么走运,原来我的心头预警并没有错,我之所以能安然无恙走到这,绝对和罗刹鬼影有关。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帮我,不过我还是承了它的情。
见到我,他们都很吃惊,问我怎么这么快便追上了他们,我自己也一言难尽,只得敷衍了几句,让他们快走,时间已经不多了。
王晰的状态让人堪忧,虽然医生以银针封住了他伤口的几处大穴,夏禾也用禁术封住了他的伤势,可他之前失血太多,身体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医生准备去背他,被我拦住,我对他说还是让我来吧,你身手比我好,万一有情况,还得你上,背着人不方便。
医生一想也是,便没有拒绝。我背起王晰,董倩在身边照料,一个劲的感谢我,王晰也虚弱的说谢谢,我让他别说话了,要谢的话,等出去了请我喝酒。
董倩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背着一个人,按说以我的体力应该非常吃力才是,可经过这一连串的变故,厄源诅咒早已经苏醒,连带着我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就算背着一个人,速度还是一点没落下。
也许是老天开眼,之后的一段路我们没有再遇到那些牛鬼蛇神,伤痕累累的众人难得的感觉到了一丝轻松,可我却感觉到不太对。
严无道告诉我们这是一条九死一生的道路,接连帮助我脱离险境的罗刹鬼脸也说这里时地狱边界。我曾多次听道士以及奶奶提及地狱的可怕,地狱边缘,那是传说中介于阳间和地狱之间的一条狭长地带,无法停留在阳间的可怕阴邪之物大都躲在这里,而地狱逃脱的强大生物为了躲避地狱规则的制裁,也会躲在此地,如此一来,地狱边界便成了一个藏污纳垢的法外之地,聚集了无数可怕而又邪恶的东西,极度神秘而又充满危机。
这样的一个地方,这样的一条道路,怎么可能如此平静?
俗语有云,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我忙招呼其余人,让他们小心。
最后的五分钟,最后的百米距离,我们已经能看到街道尽头的石桥,可还是没有事情发生。
这下就连我也无法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了,所有的谨慎都抛诸脑后,开始拼命的往前冲,跑着跑着,我就感觉脚底不对,似乎正有什么东西在扯我的脚。
低头一看,我差点给吓死,他娘的这脚底下哪是路啊,这分明是无数正在蠕动的人手啊!
我听过尸洞的传说,传言在梵蒂冈教廷地下就有一个被封印的尸洞,那是一种类似于黑洞的东西,没有大小,没有边界,并且尸洞里会伸出无数长着尸斑的可怕人手,将靠近尸洞的所有东西拉扯进去,每吞噬一条生命,它就会扩大一些,从而有更多的尸手伸出来,继续往里拖拽东西。Χiυmъ.cοΜ
那是传说里的东西,对尸洞的描述也是被大众以讹传讹传出来的形象,至于是不是真的有尸洞?尸洞里是不是真有无数尸手?这些根本无可稽考,可现在,我真的遇到了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不过不是尸洞,而是尸道啊!
脚下的尸手密密麻麻,挤成了一团,甚至能供人在上面踩踏,由此可见尸手之多。这么多的手,原本要是不管不顾以极速直接冲过去,倒也不是什么难题,可一旦停下来,脚马上就被这些蠕动的手抓住,虽然能够扯出,但是平衡却成了问题,而且速度也受到影响,就好像陷入了泥沼,步履艰难。
因为发现脚下异样而和我一样停下来的人不止一个,准确来说,应该是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我心道糟糕,这下完蛋了,按照现在这种速度,别说五分钟了,就是五十分钟,也别想通过这段距离。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老话说得一点都不假,就在我们身陷‘尸道’之中,身后忽然刮起了一阵灰色的旋风,紧接着整个平面古镇卷了起来,就好像一张被揉圆了的纸,一点点朝我们卷了过来。
所有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开始拼命往前挣扎。
还别说,人的潜能总是无限的,生死关头,这股潜藏的力量爆发了,慢慢的,被尸手阻拦的脚步竟然快了起来,力量一点点积蓄,我们再次跑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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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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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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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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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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