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了看上面,门不知何时已经关闭了,头顶漆黑一片,四周灰蒙蒙的,隐约能看清这好像是一条巷道,两边都是陈旧的楼墙,非常的破旧。
这让我感觉很是诧异,我们刚才是从客栈往楼板底下跳,从坠落的时间看,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少说也是客栈下十几米的地方,这个位置怎么会有木楼呢?
老头没有丝毫的停留,着地之后马上招手让我们跟上,看他急切的样子,我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可能比他说的要糟糕,也不敢再耽搁,忙紧跟其后。
巷道也不知道有多长,一眼看不到尽头,趁着赶路的功夫,我问老头客栈怎么办,不是说客栈里必须有人留在里面吗?老头步伐急切,头也不回的说让我们别操心这个,他自有解决的办法,不过时间上面有限制,我们只要在子时前赶回客栈,就不会有事。
我知道老头有很多我无法想象的本事,他都这么说了,必然是真的解决了,于是便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因为之前的事,我总感觉有些害怕老头,医生和我一样,也对老头起了戒备,所以此刻我们刻意与老头保持了一段距离。
好在这巷道虽长,但这一路下来并没有再出别的问题,等老头停下脚步时,我惊讶的发现巷道已经到了尽头,再老头面前,赫然是一堵被白色雾气笼罩的墙。
老头没有半点停顿,抬脚一步跨了进去,顿时消失在了巷道之中,显然那团雾气之后别有乾坤。我走在医生前面,也跟着老头走进了雾气。
雾气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在我走进去后开始变淡,反而越发浓郁起来,层层翻涌,简直都快凝成了实质,眼睛在这雾气里根本无法视物,我心里开始慌张起来。
就在我不知所措之际,我心里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什么都别管,往前走!”
这是严老头的声音!我呆了呆,往前,这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啊,怎么往前?
我念头刚起,严老头的声音马上又传了进来:“不要在意能不能看见,往前就行!”
闻言,我不再犹豫,脚步试探性的往前迈了几步,发现并没有撞到或者踩到什么东西后,这才放下心来,放开步子大步往前。几分钟后,那种浑身都被雾气包围的压抑感觉消失了,整个人一松,竟然直接走出了雾气,不过脚下却是一空,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处于石桥的侧上方。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失去了平衡,一下子从半空跌了出去,嘭的一声闷响,整个人结结实实的摔在了石桥上,连气都有些喘不过来了。
我揉着胸口刚从桥上站起,发现老头正背着手看着我直摇头,刚想问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客栈下的地道竟会通到石桥上方,忽然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阵呼啸的风声,紧接着便是医生仓皇的叫声:“记者,快让开……”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我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坠落而下的医生砸翻在地。
“我,我靠,出…出人命了,你他娘的……快起来……”
医生一脸尴尬的从我身上爬起,连说抱歉,然而把我扶了起来。我一边拍着胸口舒缓气息,一边瞪着一旁正在幸灾乐祸的严老头,有气无力的问道:“老,老头,你,你怎么不提醒我?”
因为气愤,我连前辈都懒得喊了,老头摊了摊手,倒也没有在意,只是不住的摇头:“你的反应太慢了,唉,也不知道你家大人是怎么想的,这种身手还能平安活到现在,真是奇迹啊!”
我能听出老头这话的意思,心里同样郁闷,同时也打定了主意,这次要是能活着回去,我一定得让道士教我功夫,虽然那小子一直嚷嚷着师门秘术概不外传,但以他贪财的个性,只要肯花重金,什么师门不师门的,都是狗屁。
老头扫了我一眼,问我还能不能动,要是能动的话就别装死,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其实刚才摔那一下子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后来医生跳下来的时候正好砸到了我背上,剧烈的撞击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现在缓了一会后,已经没有大碍了,于是示意自己没事。
严无道点了点头,脸色蓦然一肃,好像忽然变了个人一样,目露精芒,对我和医生说道:“此桥之上遍布阵法,若是在白天阵法未启时走上去,就会被引导向不同的幻境,最后徘徊而回。这本是为了防止鬼附尸在白天误闯轮回桥,但现在阴阳两镇的隔绝阵法松动,为防止鬼附尸过桥,除幻阵外,桥上其余危险法阵已经全部启动,危险无比,你们踏出的每一步都需紧跟我,否则会有大祸。”
老头的语气非常严肃,我和医生已经领略过道家法阵的厉害,此时也不敢怠慢,忙不迭的点头。
嘱咐过后,严老头朝我招了招手,我识相的把扛在手上黑剑递给了他,此时我们已经决定离开阴镇,厄源气息泄不泄露已经没什么所谓了。
黑剑在严老头手中和在我手里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状态,老头横剑在前,黑如墨汁的木剑通体多出了一种说不出的灵韵。只听老头说了声跟上后,随即迈步越过了桥心,漆黑的空间上顿时多出了一圈涟漪,随即他人也消失了。
我急忙跟了进去,好在老头就在我前面,正踏着非常奇怪的步伐缓慢朝前。我也有样学样,踏着老头走过的脚印跟在他身后,边走就边听老头说:“踏阴线,走桥沿,逢火转右,遇水直前!记好这句话,万一待会走散了,就按这话走。”
他话音刚落,我心里就是一紧,心说不会吧,这屁大点的半截桥,有你在前面带路,还能走丢了?
我刚想问他为什么,就见老头脚步一拐,忽然变换方位走向了石桥右侧的桥沿,刹那间消失在了我眼前。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忙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老头真的不见了。
空空荡荡的石桥,再往前五六米就能完全走下石桥,可老头却在这时候不见了。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跟在我身后的医生见我驻足不前,忙问我怎么停下了?我侧了侧身,让他能够看清前面的状况,医生何其细心,马上就发现了不妥,惊声问道:“老头人呢?”
我将刚才看到的情形告诉了医生,听完之后,他马上拍了我一把,“快跟上,那里说不定有古怪!”
闻言,我不再犹豫,沿着老头刚才走过的痕迹也拐了过去,当走到老头消失的位置时,我忽然察觉到一股身体被撕扯的感觉,紧接着不由自主的往前就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等我好不容易扶住桥沿稳住了身形,抬头一看,却惊骇的发现周围的情形全都变了。石桥还是石桥,可石桥却不一样了,它变得没有了尽头,一直朝前延伸出去,连带着天色也变了。一轮血阳斜挂天际,石桥两畔有山有水,有石有草,然而所有的一切在天际斜阳的映照下变得一片昏红,如同一个被血染红的世界,无比诡异。
我骇然的看着这一切,根本想不到石桥上竟还有这样一个世界,不过我随即便想到了老头说的,轮回桥轮回桥,既是轮回,又怎么可能只是一座普通的桥?
老头消失的方式和我相同,然而过来之后我却没有看到他,只得一边打量着眼前这个诡异但看上去又有些壮阔的世界,一边等待着医生,可等了足足几分钟,还是不见医生出现,我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他娘的严无道的话也太准了些,他说走散,眼下还真就走散了。
我心中暗自庆幸,好在严老头提前透露了过桥的办法,不然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马上开始回忆老头留下的那句话。
‘踏阴线,走桥沿’意思是让踩着阴线过桥,而且必须走石桥边缘。走桥沿我能理解,可是阴线是什么意思?还有后两句,‘逢火转右,遇水直前’,从字面意思来看,说的是遇到火后要往右转,遇到水后就要往前直走,可这青石桥面上哪来的水与火呢?
我想了一会,一点头绪也没有,不由叹了口气,心里暗骂老头不靠谱,你他妈的说就说吧,还非得弄这种根本不知所云的话来难为我,这下好了,要是永远想不明白这话的意思,我就得永远被困在这里,这真是一件苦逼的事情。
想着,我也不管了,先到桥沿边再说,可是,左右两边,到底是哪边呢?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随便选了个方向,然后往石桥的左边走去,可就在这时候,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石桥的长度一眼望不到尽头,可它的宽度却并没有多少,左右不超过三米,可就是这三米的距离,不管我怎么走,都无法拉近与桥沿的距离,好像那桥沿长腿了一般,又好像是我一直在原地踏步不前,总之无论如何也走不过去。
这情形和我之前在阳镇遇到的经历非常相似,石桥明明就在眼前,可不管怎样就是无法靠近,唯一的区别是,上次我在桥的旁边,这次我就在桥上。Χiυmъ.cοΜ
走了一会,情况仍旧一点改变也没有,我只得又换了个方向,还是如此,心态顿时崩了,就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一屁股瘫坐了下来。
就在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我忽然瞥见青石砖条铺成的地面上有一道并不起眼的缝隙,这应该是石桥铺设的时候青石转没有接合紧凑导致的。然而这缝隙并不是只有一个地方有,相邻的方条青砖结合处也有,并且每一块青石必定只有一条边有这种缝隙,而这缝隙一根接一根,弯弯曲曲,连接起来赫然形成了一条绵延出去的线条。
我心中狂跳,阴线,难道这就是阴线?我不在停留,起身沿着自己刚发现的这道线条往前,竟然真的走到了左边的桥沿下。
我顿时恍然,心说我靠,原来严老头说的踏阴线,指的竟然是这个!心中惊喜的同时也不在犹豫,一手扶着石桥边缘,沿着阴线大步朝前走去。
当我以为只要沿着阴线便能离开石桥时,另一个发现却让我心中一沉。
沿着阴线,我走的也是桥沿边,可足足走了十几分钟,这条石桥还是看不见尽头,或者说它根本没有尽头,直到我开始察觉到眼前的这些阴线看上去有些眼熟时,我才惊醒过来,原来自己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在重复走之前走过的路了。
为了证实我的猜想,我从衬衫上撕下一块布片塞进了阴线缝隙中,然后沿着阴线继续往前走,大约只用了两分钟不到,布片出现在了我的前头……
我马上停了下来,知道自己已经在原地重复走了五六遍了,不免有些抓狂。我实在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已经按照阴线来走,而且走的也是桥沿,可还是无法离开?
难道这不是阴线,是我想错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如果这不是阴线,我可能连桥沿都无法靠近,应该不是阴线的问题。如果是这样的话,问题应该就是出在了后面两句话上。
‘逢火转右,遇水直前’,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刚才重复走了那么多遍,我并没有看到半点火星,也没看到一滴水啊!
我还是无法理解,咬牙决定再走一遍。这一次我走得非常缓慢,精神高度集中,石桥上包括阴线在内的一切东西都分毫不差的落入我的眼中,一一而过。
在如此仔细的观察下,我果然发现了一丝端倪,原来在阴线附近的这些青石,上面赫然有着淡淡的刻字印痕,只不过由于印痕非常的浅,加上青石的颜色也不深,所以不是特别仔细的去看根本无法看清。
至于那些刻字印痕的内容也很奇怪,因为那竟然是未简化前的天干地支的名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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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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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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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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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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