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后的时间,虽然我们还有很多未解的谜团,但强烈的失落感冲淡了我对古镇背后秘密的渴求。我满脑子都是洛依,人完全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根本没心情再问,医生的情绪没有太大的波澜,倒是和老头又说了不少,可我却一点没听进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天都黑了,医生拍了拍我,我才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中醒了过来。
两人的谈话早已结束,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一身兜头的白色麻布衣服,和他赶尸时的穿戴一样,医生手上也多出了一个麻布包,另一只手里握着严老头赶尸时用的那杆招魂幡,看这架势,两人似乎准备要做些什么。
我感觉奇怪,问医生这是准备干嘛?医生告诉我,说昨晚的七具尸妖跑了四具,就躲在镇上,包围客栈的尸潮很可能就是尸妖引起的,严老头说这是我们中下的因,需要我们出力了结,所以现在我们要跟着老头一起去抓尸妖。
我呆了呆,反应过来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老头疯了,让我去抓尸妖,这和拿着肉包子去打狗有什么区别?我当即表示不干,把医生拉到一边,低声说道:“我说哥们,你是不是疯了?老头活了一百五十多年,还是个修道的道士,人家对付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是专业的,咱俩肉身凡胎跟着去抓僵尸,这不是找死呢么?”
闻言,医生拍着我说道:“不会,别看老头说话冷漠,如果是跟他行动遇到危险,他不会不管的。再者,这事缺了你还真不成,老头说只有你能引出尸妖,否则那些家伙有心隐藏,还真没法找到。”
“我靠,找不到就找不到呗,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犯得着跟着他一起去冒险么?不去,打死也不去。”
见我态度坚决,医生扶了扶眼镜,头疼的继续劝我:“记者啊,刚才老头也说了,从进入古镇开始,我们都已经受到了诅咒,如果我们没法离开,在这里久待是必须的,那些尸妖绝对是最大的危险因素,现在不除掉,今后绝对是个很大的麻烦,倒不如趁现在有老头出手,把那玩意给除了。”
医生的话让我傻眼了,是啊,如果我们继续留在古镇,受诅咒的影响,意外将会接踵而至,而且越来越危险,现在放任尸妖不管,等以后我们单独面对尸妖,岂不是更加没辙?
想到这,就算我再不情愿,也只得答应。
严老头似乎吃定了我会同意,一点也不客气,将准备好的一个麻布袋递给我后,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我叹了口气,那布袋死沉死沉的,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此时我也没心情打开去看,背上我自己的背包,提起老头给的布袋尾随着医生走了出去。
土楼的占地面积非常大,虽然大部分区域都被广场占据,但环绕在广场四周的木质楼群规模同样不小,每一层至少有四五十间屋子,相当宽敞。
整栋土楼一共有六道上楼的梯子,四个拐角各一道,广场两道长边中央位置各有一道,老头住在三楼,位于土楼正门斜对角的梯子上方。这么大的一栋建筑,就只住了严老头一个人,相当于整栋土楼都是他的私有财产,这要是在外面,老头绝对是一个身价不菲的富翁。
一边胡思乱想着,我们跟随老头走过三楼雕花的木质走廊,凭栏可以将下方整个广场的情景尽收眼底。走廊上方的梁柱上每隔三米左右便有一个灯笼,但此时灯笼没有点亮,整栋楼还是被深邃的黑暗笼罩,只有广场上空倾泻下的淡淡月光反射进来,依稀照亮走廊里的景象。
如果是在四层楼走廊的灯笼全部点亮的情况下,整栋土楼定然灯火通明,璀璨光亮,那景象一定非常繁荣和壮观,可眼下,漆黑朦胧的土楼给我的只有一种诡异阴森之感。
我们经过的所有房间的门都是锁住的,门锁上还用朱砂画的黄符镇封住,给人一种诡异神秘之感,也不知道里面锁着什么。
没过多久,我们走下了楼梯,来到了一楼的青石走廊,走廊之外便是青石铺成的广场,想起刚才在广场里的遭遇,我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来到广场边,医生也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让我小心些,千万别进广场,还说刚才要不是严老头出手相救,我可能已经成白痴了。
我也知道广场不简单,但却不知道它究竟有什么古怪,于是问严老头:“前辈,这个广场到底什么来历,怎么会如此邪门?”
之所以这么问,一是我确实好奇广场的秘密,二是我和医生之前猜测所谓的阴阳交泰之眼就在土楼,并且极有可能就是广场所在位置,可听严老头刚才说的,阴阳交泰之眼似乎并不在这里。
也许是看在我太爷的情面上,又或者我们现在对他还有帮助,他也担心我们不知深浅再次闯进广场,于是解释道:“这个地方很神奇,它的位置非常特殊,无论是阴镇还是阳镇,都有这个地方,并且这个位置既是风水眼的位置,也是节点的位置,但是真正的节点在阳镇,这里只是风水眼独立出的一个有着相同性质的位置,我也不清楚它究竟算什么。”m.xiumb.com
“近百年来,我进去尝试过很多次,发现广场的神奇不仅仅是让人看到所憎或所爱之物,在某种条件下,它甚至能让人进入超越二重梦魇的状态中,所知所感,已经不仅限于幻想,而是已经发生或者将会发生的事情。”
医生对此没什么了解,听完后满脸疑惑,询问严老头什么是三重梦魇。
在严老头和医生解释梦境层次之际,我心中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道士和我说过梦境的层次,在玄门巫道眼中,梦分五层,梦魇更是可怕,第二层梦境已经能威胁到人的生命,第二重梦魇就更是恐怖了。按道士的说法,超越第二重梦魇的状态,梦魇当中涉及到的已经超越了认知,不仅是科学层面的认知,就算是巫道,也无法理解这种梦境的状态。
第三重梦魇,也可以看成是危险版的第三层梦境,第三层梦境已经涉及到了未来,第四层则是前世,如果这个广场真有这种能力,那也太可怕了。
另一边,医生听完梦境的层次后,非常惊讶,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这种情况,我只在他发现了某种新奇的药物时才会看到。
严老头没有多说,只是告诉我们千万不要再进去,他还特别警告了我,却没有说原因。我虽然纳闷,但看老头没有解释的意思,我也就没再问。
三个人没有再耽搁,快速出了土楼。
夜色笼罩下的古镇非常静谧,给人一种诡异之感,也许是昨夜目睹了尸潮包围客栈的可怕画面,此时再看古镇,总感觉周围阴暗的地方似乎正有无数双眼睛在窥伺,让人不自觉的升起一股凉意。
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严老头打算干什么,他只是在前面一个劲的走,也不说话,我一边警惕着四周的情况,一边焦急的低声问医生这是要上哪去?
医生也摇头,表示不知道,看来老头只是和他说要去抓尸妖,并没有讲明具体的位置。
就这么一直走了十几分钟,我们来到了街道上一个非常宽阔的交叉路口,严老头四处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说道:“就这了,把东西给我!”
他话音刚落,医生马上打开手中的布袋,开始往外掏东西。我看到了八枚用朱砂画着符文的旗帜,一块八卦圆镜,一团朱红色的线团,还有许多我根本叫不出名字的东西,一股脑的堆在地上。
这时我也想把自己包里的东西取出来,不料却被严老头拦住,“你不用,你这里的东西,待会才能用得上,一边看着就行。”
说完,也不管我的反应,直接接过医生手里的符旗,口中一阵念念有词后,将八枚旗帜分被挂在了路口的建筑之上,然后又以红绳穿过八卦镜,分别拴在八枚符旗之上,正悬与路口中心,之后又是一番复杂的布置。
在医生的帮助下,大概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一切布置完毕,医生掏出的东西也已经基本用尽。
随着严老头医生轻喝,只见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柄漆黑发亮的木剑,一指头顶的八卦镜,令人称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被黑色木剑指住的八卦镜竟然慢慢消失了,连带着拴住它的红线,然后是符旗,所有的痕迹,刹那间全部消失不见。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我总感觉在老头杨剑指向八卦镜的刹那,似乎有一道非常淡的光滑没入了铜镜。
我和医生之前已经目睹过陈伯的手段,此时再见严老头的这一手倒也不至于太过惊骇,可内心还是感觉无比神奇,毕竟这种手段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认知了。
“前辈,这是……”医生看着符旗完全消失的方向,惊奇的问道。
我虽然没见过,但也听道士说过一些,玄门很多道门除了有道术传承下来外,还有很多阵法秘术流传,有时候遇上非常棘手或者自己实力难以应对的凶煞之物时,便可利用阵法。眼下严老头的这番施为,应该就是在布置某种阵法。
果然,我脑子里刚想到这种可能,就听严老头说道:“这是我正乾门的‘八门困尸阵’,没时间了,医生跟我走,记者你在我们藏好后,将布袋打开,等在阵中即可。”
他说得很快,几乎话音刚落,医生已经被他拽着离开了路口,隐入了周围的木楼中。
我瞪大了眼睛,脑子里还回荡着严老头那句话:这是我正乾门的‘八门困尸阵’……
无量你大爷的,正乾门,严老头说他是正乾门的,我靠,难道陈伯要找的那位正乾门祖师,竟然就是严无道么?
仔细一想,发现还真有可能,严老头被困在古镇后便停止了衰老,而且他的辈分比我太爷还要高。听他的口气,当年同样参与了和九莲神教的那场大战,而陈伯要找的祖师,也是在九莲神教之乱中失踪的。虽然他和太爷到此的时间与九莲神教之乱的时间有些对不上,可张灵瑾从古镇带出了正乾门那位祖师的东西,也就是说,陈伯要找的那位祖师就在娑冥镇,只是陈伯没想到那位祖师竟然还活着。
卧槽,简直卧槽,此时我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事情,我想要是陈伯知道他要找的祖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而且看上去年龄和他相差不多,估计他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这些念头在我脑中只是一闪即过,时间非常迅速,我很想立即问严老头他是不是陈伯要找的正乾门祖师,可抬头才发现他和医生已经消失了。
我只得将这个念头暂且压下,按照他的吩咐打开了手中的布袋。
说实话我也非常好奇这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非常期待,然而当我解开封口后,里面露出的东西险些把我给吓死,那竟然是一个人头,一个鲜血淋淋的人头。
我条件反射般的将人头扔在了地上,脸都绿了,同时破口大骂,将严老头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到。
骂了一阵,我才从惊吓和愤怒中缓过神来,此时那人头已经从布袋中滚了出来,我忽然感觉有些眼熟,于是鼓着胆子走上前了一些,仔细一看之下,顿时大惊失色。
狗日的,这人我认识,他就是最开始失踪了的珠宝老板,肥胖子李老板。
我彻底呆住了,这家伙失踪多日,一点消息也没有,虽然我知道他可能已经死了,但却想不到他竟会死得如此之惨,全身上下只剩下了一颗血淋淋的肥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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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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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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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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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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