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对啊,俺早上亲眼看见雾气把人弄没了,绝对没错啊!”二虎挠着头嘀咕,很是不解。
我看着雾气,对他们说可能因为小牛不是活物,所以雾气没有动作。道士却摆了摆手,“不对,那树叶牛身上带着道爷的气息,等若老子亲自进去,雾气如果只攻击活物,绝对不可能放过,道爷和它感知共享,这雾气给我的感觉……他娘的就是一般的雾气嘛!”
道士的话让我们有些发懵,不过他是没理由骗我们的,难道二虎遇到的雾气已经散了?这是后来新升起的普通雾气?
我看向道士,发现他也的脸色也是阴晴不定,显然他也吃不准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就这么和雾气僵持着,焦急的等待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道士忽然惊呼道:“狗日的,小牛和道爷失去联系了!”
“什么?”我转头望向他,发现他的脸色变了,急忙问道:“怎么样,是不是碰上了雾气里的东西?”
道士摇头,忽地从地上站起,对我们说道:“道爷进去看看,你留在外面照看二虎,里面要是安全的话,道爷再放一只相同的牛给你们报信。”
说着,道士背起他的包就准备行动,我自然不肯,一把拉住他,拼命的摇头:“不行,你要是也一去不返,我还不得疯了,再说了,凭我一个人也不可能把二虎背出去,我看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
“那二虎咋办?”道士问。
二虎闻言脸色一变,急道:“俺也要进去,俺还得去找阿兰和杨大伯哩!”
我头疼的看了看二虎,道士则头疼的看着我,一时都有些无奈。我不断劝说二虎,可他一点也听不进去,临了,三人一狗还是一齐上路了。
道士仍旧背着二虎打头,老三殿后。看道士接触雾气的瞬间,我心中非常忐忑,生怕他一不小心也消失了,所以我特意揪住了二虎的衣服。
危险并没有出现,道士也好端端的走进了雾气,我松了口气,跟着走了进去。湿润的空气紧紧包裹住我光溜溜的上身,有些冷,但却没什么不适,感觉和普通的雾气没什么两样,我心里已经坚信二虎遇到的雾气已经消散了,眼下我们碰上的,只是深秋的普通大雾。
我们穿行在大雾弥漫的田埂上,田里的稻子刚刚收割完没多久,留下一地枯黄的稻茬,田泥散发出略带腥味的芬芳。水还积着,如果是平时的话,我们踩过铺满杂草的田埂肯定会惊起很多虫子,可眼下什么也没有。偌大的田野里除去我们踩踏杂草的声响外,再无一点动静,一片死寂。
似乎这片区域所有喘气的生命都消失了,只剩下我们这群什么都不知道便贸然闯入进来的蠢蛋。这种死寂的感觉很不好,要不是老三吐舌头哈气的声音和二虎沉重的呼吸声一直在身边,我可能真的会疯掉。
走着走着,老三却突然蹿进了水田里。我一惊,忙压低声音呼唤它,却没有一点用,一急之下我也跟着趟进了田里,却忘了自己脚上还有很多伤口。
水和淤泥瞬间没过膝盖,田水冰凉,刺激着我的伤口,一股钻心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差点叫出声来,脚也不听使唤的僵在淤泥里,再也不敢乱动一下了。
道士忙把我拔了出来,又去看老三,发现老三停在了不远处,似乎发现了什么。我定睛一看,却发现在它身边似乎还躺着个人。
雾气很浓,视野受限非常严重,我们看不太清楚,但那个地方距离我们不过五六米远,道士让我照顾二虎,他自己则趟着泥水走了过去。
我看着道士的身影慢慢在雾气里变淡,直到成为一个模糊的黑影后,他已经到了老三身边。顿了顿后,他略微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是个女人。”
闻言,我心里一惊,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而就在这时,躺在我身旁田埂上的二虎却突然情绪激动的喊出声来:“道长,她,她没事吧?”
看二虎的表情,我知道他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二虎焦急而又期待的等候着道士的回答,看他那样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还活着,不过情况不太妙。”前半截的回答让我和二虎都长长的松了口气,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可后半句话却又将我们刚放下的石头提了起来。
我真想狠狠的抽道士一个嘴巴,这狗日的真是能够折腾人。很快,人给他背了回来,放到了田埂上,当我看到了那张苍白而无血色的脸后,方才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二虎在看清女孩衣服的刹那就忍不住哭了出来,疯了一样想站起身,把伤口都给崩裂了,包扎好的布条上浸出了很多的鲜血。我急忙制止他,按住伤口,道士也急忙上前点了他伤口附近的几处穴道,血才停止流出。
“我靠,你不要命了,她没事,只是被冰水泡了很久,体温过低,死不了。”道士处理完二虎的伤口后,没好气的说道,这番话却是让二虎冷静了下来。Χiυmъ.cοΜ
从二虎与我的反应里,道士已经猜出眼前这个女孩就是阿兰,他用询问的目光看戏向我,我点了点头,他便叹了口气,说道:“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只能道爷一个人进去了!不然老子没法一口气背两个人啊!”
我明白他的意思,阿兰看样子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我们肯定没法带着她一起进村。
二虎却在这时候说道:“阿逸,你和道长一起进去吧,把我和阿兰送出去就行了。”
我和道士相视一眼,没有反对,这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我们又花了十几分钟把二虎和阿兰背回了山林边缘,捡了些柴火,在一块巨石前生了一堆火给他俩取暖。一切安顿好后,我让老三留在这里保护两人,自己则和道士进了雾气。
因为走了一遍的缘故,我们都知道雾气里的情况,所以这次走得没有之前那么小心,很快就穿过了田野,来到了河边。河对岸是一片茂密得无法通过人的荆棘林,荆棘林后就是村子外的那片林子,正常情况下,村民们到田野耕作都需要从村东头绕路过来,大概需要半个多小时,可我却知道一条穿过荆棘林的近路,也就是二虎早上摸进村子的那条偏僻小路。
我带着道士爬下河沟,趟水到了对岸,找到了那条被几株刺藤遮掩住的小道。两个人都没衣服穿,走这样的小路自然得吃不少皮肉之苦,不过为了节省时间,我们都咬牙忍了。
五分钟不到,我们离开了荆棘林,可没成想刚露出头,走在前面的道士就给人敲了一闷棍,疼得他发出一阵惨叫,身体一个趔趄摔出了荆棘丛,而我也被提溜着拽了出去,三两下就给人捆成了粽子。
“无量天尊,我草你大爷的,有种别搞偷袭,真刀真枪的和贫道干一架,看老子不活撕了你。”
浓雾之中,道士给几个人按在地上,脸擦着地面,手给反绑了起来,脸也被一只大脚踩住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我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给人捆住了。我心里一下凉了半截,他娘的这也太倒霉了,好不容易从耶岭逃出来,马上又给这帮歹徒抓住了。嗯?等会,不对,这些人……好像是村民啊!
偷袭我们的足有十几人,衣着都很朴素,刚才慌乱中我也没看清他们的长相,可现在我被绑住,他们全都正脸对着我,我马上就发现了不对。
“憨狗日捏,你们这群王八蛋也有今天,走,挨这两个杂碎拉回克,带齐(音译,大伙的意思)打死他。”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年轻人怒气冲冲的以本地方言骂道,语气里饱含仇恨。
我一听感觉更加不对了,急忙也以本地方言喊道:“等一哈,表(不要)误会,我是本村人,你们好好看看,我是苗婆婆家孙子啊!”
我的声音让这群处于愤怒中的村民愣了愣,当中一个我看着相当眼熟但却记不起是谁的中年人凑到我面前仔细看了看,突然哎呀一声:“哎呀,还真捏是,哎呀哎呀,整错了,快点快点,把绳子改(解)开。”
围着我们的一群人都面面相觑,但中年人的话显然很有分量,他们虽然怀疑,可还是照做了。道士也被松开了,他刚才被揍得最惨,此刻骂骂咧咧的站起,要不是对方人多势众,且又都是我的同乡,他恐怕早抡拳头招呼过去了。
原本不久前我才刚组织过本村的青壮年帮忙寻找奶奶,他们不可能忘记我的,可偏巧眼前的这些人和村里的张氏本家不对路,所以来往也少,之前二虎张罗的搜救活动他们也没去,而我已经快有十年没住村里,这些人不认识我也正常。认出我的中年人以前和我大伯有来往,所以也不时的到奶奶家走动关系,这几年也见过我几次,这才把我认了出来。
中年人一脸不好意思的朝我道歉,我没在意,向他询问村里的情况。
从中年人的口中,我得知了一些消息,知道村里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现在局势已经被控制住了。
不过他始终不是张氏本家,虽然被救了,但知道的东西有限。他告诉我,两天前,村里大部分男人都被招进山了,人刚走不久,村子就被一群恐怖分子控制了。那些人把所有的村民赶回了家,从外面把房子反锁住,不允许他们出去。在夜里的时候,屋子里突然多出了很多虫子,把所有人都给咬了,之后他们就中毒昏死过去。
今天中午的时候,他们被人灌了药,醒了过来,一问才知道自己是被苗婆婆家的老大和老三救了。那帮控制村子的歹人被收拾了大半,但还是有一些逃窜进了附近的山林里,现在村民们都被发动起来,四处找那些歹人的同伙。而我和道士碰巧在这个时间点鬼鬼祟祟的从荆棘林里钻出来,碰上了他们,于是就给当成歹人了。
我不由苦笑,道士仍旧骂骂咧咧,我突然想起二虎还在山林边上,要是遇上那帮逃窜的凶徒,肯定会有危险,于是忙和中年人说了情况,让他们去救二虎。
这些人不认识我,但对二虎却是极为熟悉的,尤其是这群里的年轻人,基本上都和二虎很熟,一听他受了重伤在外面等待救援,马上自告奋勇承担起了救援工作。
我把二虎所在的大致位置告诉了他们,让他们走小路过去,然后和中年人一起往村里赶去。
和中年人说的一般无二,我们回去这一路碰上了十几波人,他们都是五六人一组,在村子各处搜寻歹徒的情况,看来情况已经变好了。
很快,我们回到了村子,而雾气已经开始有了散去的迹象。中年人送我到了这里后,放下不下那群年轻娃娃,说他得赶回去,于是就和我们分别了。
我和道士赶回奶奶家,发现没人,大伯和三叔都不在家,我们又火急火燎的赶向祠堂。刚来到祠堂附近,我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心里一沉。走进后,我的瞳孔不由一缩,只见祠堂的大门、围墙、以及门前的青石地板上,赫然沾满了猩红的血迹,还有许多黑色绿色的粘液,夹在在血迹之间,非常恶心。
祠堂门前的道路两旁堆积起了小山般的虫尸,模样千奇百怪,都是我从未见过的。显然,道路是后面有人清理出来的,原先这里肯定遍地都是虫子的尸体,只是这么多的血迹是怎么回事?是村民的,还是那伙歹人的?我忽然开始担心起奶奶的安危来。
眼下,祠堂门口的人很多,围在一起似乎在听人讲话,我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前方正在做指挥调度的三叔,心中激动,不由大声喊了出来:“三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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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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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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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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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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