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后,泥土变得湿润,庄稼地里的野草一夜之间窜出许多,空旷疏松的土地也有了生机。
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叫声,听的让人心生愉悦,燕子从高空划过,自由自在,似乎在预告着什么好消息。
晴朗的天空下,穿着朴素的人们即使瘦骨嶙峋,脸色蜡黄的不像样子,脸上依然挂着喜悦的表情。
“赵大娘,去镇上啊”大道上一个高大但颧骨突出严重,瘦的像纸片人的妇女笑呵呵地问着身边的人。
那人同她一样是瘦的皮包骨,严重的营养不良,走两步就气喘吁吁,但她的脸上同样没有哀愁的样子,喜笑颜开的。
她正看着野草不住的点头,嘴里不住道“好啊,真好啊”
听到有人和她说话,收回视线,带着点激动道“是啊,家良家的,你也去镇上啊。”
“可不是,开春了,地里当家的都给翻了好几遍,就等着种上种子,这不一听说粮站的种子下来了,我们就赶紧过来了。”
家良家的控制不住的想笑,“日子有盼头了,会越过越好的,再也不用挨饿了。”
神色是不住的向往。
连年的庄家歉收,还有各种各样的原因造成存粮并不丰富的百姓几乎三年来都是忍饥挨饿,都快饿成骨头架子了。
有时候他们都会想,如果再继续下去,他们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不是饿死,就是被这绝望看不到未来的生活逼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
毕竟人在穷途末路的时候,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为了活下去,即使再疯狂,他们也能豁出去一切。
好在,老天怜悯,在他们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给了他们希望,所有在绝路时心里冒出的恶魔被镇压了下去。
赵大娘对家良家的话不能更认同,笑的合不拢嘴,“对对对,老话都说瑞雪兆丰年,春雨贵如油,今年肯定不能差了,才还下了一场春雨,咱们啊,往后肯定能天天吃的饱,再也不用吃烂树根子。”
想想那时饿的眼睛发花,只能啃树根果腹的日子,赵大娘仍然心有余悸。
“大娘,买粮种怎么还用你跑腿,叫我大军兄弟给你弄回来就是的,你在家等着多好。”家良家的看了看赵大娘身边推着推车的大军。
高大但比她的情况也只是要好一些的大军憨憨一笑,“我娘想去,我有什么办法,拦都拦不住。”
赵大娘紧接着道“可不是,不跟着去亲眼看着,我心里就跟长虫子一样翻来覆去的不舒坦,还赶不上跟着去溜达溜达。”
又看着家良家的旁边的瘦小男人,“大家伙不都是一样的嘛。”
两人眼神交流,对方心里想什么都一目了然,不由畅快地笑了起来。
后面陆陆续续,又有许多人推着板车加入了队伍,越接近镇上,人就越多,整条路上都是人。
等到他们到了镇上,粮站已经排起了长队,长长的队伍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但每个人都没有不耐烦,笑容从始至终就没有落下去过。
而当这些人在赶去镇上的时候,在一处农家院子,气氛有点不太好。
他们一家也在整理板车,但两个年轻的媳妇却脸色不太好看。
“娘,不是我说,二妹太不懂事了,明明知道今天要去粮站拉粮种,她怎么还骑着马跑出去,生怕她哥累不着还是怎么滴。”年长一些,看着大概有三十岁左右的媳妇带着不满道。
他们这一家人看着虽然也痩,但却也不像其他人那样瘦到脱形,看着精神还不错,起码没有虚到喘气都累得慌。
在一边给两岁的孙子冯玉青喂糊糊的长者抬头瞥了一眼说话的大儿媳,再看看闷不吭声似乎不是这么想的二儿媳,才刚刚四十三岁却已经显老态的冯母冷哼一声,也不和她说什么,就看着大儿子“没你妹妹帮忙,你能累死”
虽然她看重儿子,但女儿也不是地里的野草,她也是放在心里的,一个儿媳妇也敢挑拨她儿女的感情
怀里的小家伙咽下嘴里的糊糊,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一口,口齿不清地叫着奶奶,催她快点。
冯母低头擦擦小家伙嘴角的口水,看着虽然不是白白胖胖但长的很是健康的孙子,对大儿媳说的话越发不满。
“慢点吃,奶奶的玉青哟,长大了可要记得二姑的好,要孝敬她知道不”
“要不是你二姑啊,我们玉青能不能生下来都是问题,更别说长的这么好了,十里八村的孩子都没你这个运气。”
小玉青十分应景地啊啊两声,扬着笑脸,就像是答应了一样,把冯母给乐的,“还是我们玉青有良心。”
这么说着,冯母的眼睛还扫了一眼大儿媳。
“娘,哪能啊,你别听玉青他娘瞎说。”高大的汉子搓搓手,十分羞愧,不满地瞪了一眼媳妇,“你别惹娘生气,不就是买粮种吗,我和二弟就弄回来了,哪还用麻烦华英。”
家里这两年,如果不是二妹,真的是过不下去。
这么一大家子人,揭不开锅都是小事,饿死个把人都是可能的,没看村里几户人家都死了几个,有年岁大的,有青年,有孩子。
这两年别说新出生的婴儿,能生出来就不错了,他的小儿子能出生就是个奇迹,更别说养到现在,看着还很健康。
当初孩子出生的时候都没敢让人知道,索性他家在村子的边缘,同村的人饿的两眼发花,都没人出来走动,孩子哭两声也没人知道,即使被听见了,也全都推给家里最小的孩子玉霞,说是饿的狠了受不了,也就一直瞒到了现在。
在村里人都饿的不成人形,他们家却能每天都有吃的,全都是仰仗二妹,现在他的媳妇却埋怨二妹,冯华祖简直没脸见人。
但他是她男人,她做错了,他就替她承担。
大儿媳丁红芳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男人,她为他着想,没想到这死男人竟然拆她的台xǐυmь.℃òm
她是为了谁啊
想想二妹买的那匹马,她就肉疼
在灾荒年间买一匹没用的马,又不能吃还浪费粮食,人都快饿死了
这不是有病吗
买了马,大家伙能用还好,结果就她一个人拿来玩,丁红芳是越想心里的火越大。
可惜她的气愤,老大冯华祖并没有接收到,这让她更加生气,但在婆婆面前她却什么也不敢说,且等着晚上回了他们自己屋
“娘,犯不着生气,这么点事,我和大哥就弄完了,等华英嫁出去以后哪还有这轻省的时候。”穿着衣服从房门口出来的冯华健接道。
他的模样和老大冯华祖就一两分相似,老大长的壮实,国字脸,浓眉大眼的,和他们爹比较像,他就纤瘦一些,眉清目秀的,斯斯文文的样子,更像他们娘年轻的时候。
旁边整理麻袋的温婉二媳妇抿着嘴,垂下眼敛去了眼神,让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冯母听了却是神色一缓,对老二的话明显很乐意听,“还是她二哥对她好,不像有些人吃着人家弄来的吃的,嘴上还抱怨着,都是什么人啊”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说的是谁没有人不知道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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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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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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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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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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