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铭明白八九分,“是关彤彤”他问。
“是她委托美国研究机构发过来的,指明是赠送给你的。”他又露出洞察一切的微笑。
“那就用吧。”他看看病房,王子新一直在伺机而动,这次没有得逞,不等于下次自己还那么幸运。
郑源拍拍他的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也要注意一下影响,你想我都听说了,医院会不知道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可都盯着这件事呢。”
他点到为止。
楚铭何尝不知道话里的意思,患难与共结下的友谊,可不是随随便便得来的,他叹了口气,“关彤彤是我高中同学,因为我妻子的原因,她高考落榜,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他说不下去。
“我明白,玉芬消失也是她的原因吧,不是我说你,爱和同情不是一回事,你优柔寡断会害苦两个女人,雪中送碳自然好,但不要忘了,陪你一路走来的风雨情。”
“我已经做好跟玉芬共进退的准备,院长的任命你还是帮我辞了。”他不是绝情的人,正因为不绝情,才让这个茧越裹越紧。
“两码事,我不认为你在领导方面会有问题,至于感情的事,谁还不会犯个桃花”他调侃他。
他见楚铭一脸懵懂,继而一笑,“你如果不给她机会,她会登堂入室”他捣了他一拳,“关彤彤时隔十年回来,她不光是要个说法吧,你可要想清楚”
这时候,护士长提着一个白色手提箱,走过来,上面贴着英文标签,他接过手提箱,箱子不大,很轻,郑源向他努了努嘴,“你可又欠了人家一个大人情。”
一小针管黄色药液注射进静脉,“楚主任”孙静微微动着嘴唇,她好像走了很长很长的夜路,全身疲惫,为什么她看不到妈妈泪痕未干的脸了,她是不是不要她了
“怎么,想妈妈了”他看到她目光移向门口,笑着问。
“我刚才怎么了,我好累。”她回报了一个微笑。
“你只不过是睡了一觉,一切都正常啊,而且你会越来越好,相信我。”他把她的手掖进被子里。
“我什么时候能见妈妈,还有弟弟”她还是不放心。
“明天,我保证。”他露出一个帅帅地微笑。
“哥哥笑起来,真好看。”她眼睛发出少女清纯晶光。
“哥哥”他微笑着点点头,“等你好了,哥哥陪你出去晒太阳。”
“不,我要学走路。”她骄傲地说。
“为什么”他略显惊讶。
“这条腿是哥哥给的,我要尽快站起来,补回落下的功课。”她倔强地说。
他爱惜地撩了撩她头上的长发,像对待自己的妹妹一样,充满关爱。
郑源站在门口,欣赏着眼前温馨画面,楚铭果敢,立场坚定,不谋私利,有仁爱之心,他虽年长他几岁,但早已被他身上那股凛然正气征服,他就像医院一块金字招牌,满满的正能量。
这么好的一个人,竟然会被感情羁绊,他心疼他,又爱莫能助,他摇着头,离开病房。
楚昭心里烦闷,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开着车,驶向郊外。
八月的天空,让人不敢直视天空,路旁,柳树低垂着枝条,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一望无际的玉米田,零星几个村庄若隐若现。
他想到李科臻,他放弃工作甘愿当护堤员,若不是大彻大悟,他哪来的那么大的勇气,看来人只有经历了常人不能经历的一切,才能做出常人不敢做的事,李科臻会不会对他有一番惊天之语呢
他不加思索地一打把,驶上岔路,他一边开车,一边不住地探出头去,看路的两边,有没有他想见的人。
汽车拐来拐去,像一条毛毛虫在田野穿行,一个小时过去了,别说河水,连个人应都没见到。
他熄了火,跳下车,站在杨树下吸了一支烟。
很快,他就被骄阳烤得头上冒汗,他扔掉半支烟,掏出手机,“他妈地,什么鬼地方,毛子,郊野公园在哪”
“哥,你导航一下,诶,你去那干什么,听说那没什么人,就是一条大堤。”毛子不解地问。
“老子,心烦。”他挂了电话,打开高德地图,搜索郊野公园,“妈的,真走错了。”他抬头看了看茫茫田野。
导航问他要不要切换最佳路线,他点了“是”。
白色雪铁龙,又一次吐着尾气上路,他莫名地鼻子一酸,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他在干什么李科臻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费尽周折地找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难道就是想向他诉一诉心里的苦水他连自己的妻小都抛弃了,能有什么惊天之语
他用头使劲地撞着方向盘,车鸣声在田野里回荡,惊起鸟儿“扑啦啦”飞向惨白的天空。
“你有病嘞”一个脑袋钻出玉米田,冲着他大喊。
“老子愿意,你管着着吗”他眼睛满是血红的血丝。
“神经病”种田的见是个惹不起的,缩回头去。
“楚昭,你个王八蛋,为什么不敢跟她说出来你个懦夫?????”
“戴振林,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你要是动玉芬一个手指试试我跟你拼命。”
“关彤彤,你以为楚家男人都受你胁迫,你别把我惹急了,惹急了,老子谁都不在乎。”
他指天笃地胡言乱语,像个醉汉撒酒疯,喇叭声在田野里高一声低一声地响着,种田人摇着头渐渐远去,他不理解这些城里人,为什么爱在这儿发神经,他为了孩子上学得拼命地挣钱,他们城里人也不缺钱,为什么过得比他还苦闷,想想就可笑。xǐυmь.℃òm
不知什么时候,他慢慢缓过神来,迷茫的眼睛被大地翠绿所吸引,他顺着车窗望出去,仿佛看到玉芬单薄的身子,在田里晃动,她本该属于这儿的,他应该感谢命运把她送到他的身边,让他静静守候了她十年,他应该希望她幸福啊,为什么执着于得到呢
他的头脑渐渐清醒,是不是自己该退出了她爱的人始终都是三弟,不管命运怎么捉弄,她都没改变初衷,他不也看到了,她是怎样的维护自己的爱情,甚至不惜为了爱去坐牢,既然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三弟,再装不下第二个人,他真的还要执着下去吗
风拂过翠绿的田野,发出“沙沙”的响声,大地像一位母亲轻抚着孩子的头,他燥热的心灵仿佛在这一刻被净化了。
他打开车门,走下车,面对着这无边的生命,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又像什么都明白了。
他不能再以爱为借口纠缠她了,爱她就要懂得放手,他能做的就是要为她扫清障碍,让她和三弟过上再无困扰的生活,他决定离开,带上关彤彤一起回美国,远远地走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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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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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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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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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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