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被一股洪流推着往前走,这股洪流就是所有人都盼着三弟回来,他的私心逐渐苍白,闭口不谈玉芬的事,生怕被人看出来,骂他不是东西。
他以各种借口拖延时间,根本没去找三弟,走马灯地在医院和殡仪馆之间奔波,家里家外没有不认为他好的,特别是两个妹妹,“二哥”“二哥”嘴上叫得口溜,俨然把他当成家里的顶梁柱。
赵秀娥不露面,楚军脸一天天阴沉沉地,大有一触即发的趋势。
他还不知道楚山签字,气都放在三哥去找三嫂这件事上,由于没有人站在他一边,他把全家人都当成眼中钉,见谁怼谁,谁都不敢惹他。
楚山是在第二天去的殡仪馆,他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脸,但从他沉重步伐里,看得出他心情该有多糟。
他没有哭,晓辉给他磕头,他也没弯下腰扶一把孩子,他只是像木桩一样,低头静默,把巨大的悲痛压抑在心里。
楚军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他知道老婆去老房子的事,他不缺钱,但钱上必须有说法,就算是给,对方也得表现出感恩戴德,是不
大哥偏要闹,那不是让他在老婆面前没面子吗老婆也不在乎钱,面子给足了,她一高兴,什么事不好说,家里人都是榆木脑袋,明摆着不识好人心。
商量火化事宜,他跟所有人唱反调,气得楚昭大眼珠子瞪了他好几回。
晓辉隐隐感觉三个舅舅都有心事,到弄得他没有主见,最后干脆舅舅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发言了。
由于意见不统一,火化事一直没有定下来,工作人员几次来催。
楚军翻着白眼说“邓警官不把事情说清楚,这事就不能定。”
“入土为安,吕光已经认罪,等着法院判就行了,你没看催呢”楚昭说。
“你就知道着急,万一案子有变化,咱们不是被动了吗我看你是想办自己的事,不明说罢了。”他目光盯进二哥肉里,带着一股对抗。
“你说什么呢里面躺着的是你姐姐也是我姐姐,你要是为她好,就让她灵魂有归属。”楚昭不想跟他喊,声音比以前高那么一点点。
楚军就不干了,他脖子青筋绷起来,“我为楚家做的,你们加起来都不如,秀娥就是看不惯你们的自以为是样子,我没听她的,请假过来,还不是为这个家凭什么你说了算,谁出的钱多听谁的。”他扬手点着二哥。
“不能这么说你二哥。”楚山实在听不下去,站出来打圆场。
“这没你的事。”他眼冒怒火,像一头发疯的狮子,见谁攻击谁。
“着急谁都着急,但不是有个轻重缓急吗我不贪大,你听我把话说完行吗”楚山脸由黑变黄,看来他是气得不轻。
楚军喘着粗气,咬着牙,听他把话说完。
“大姐最疼三弟,更护着楚家,她走得冤,我们做弟弟的,不把公道讨回来,就不是人。话又说回来,她人已经不在了,留着空壳只能伤着楚家人的心,不如让大姐入土为安,等着我们的好消息。”楚山说完,看看晓辉。
晓辉点点头,“我这就去找邓警官,看看他是怎么说,他要是也这么说,我们就让她入土为安吧。”
“我跟你去。”楚昭说。
“好,你们去问吧,我在这等着,反正我说什么也没人听。”他大摇大摆地做到院子里树荫下。
“甭理他,他就那样,我们走。”楚昭说完就去开车,晓辉让大舅照应着,一个人上了车。
楚军看着白色雪铁龙驶出大门,呸了一声,现在,他背着老婆在这里受冷落,到底图什么他可是为了这个家,眼都不眨一下,他们不但不领情,反而把他晾起来了,上哪说理去。
楚山坐在屋里,他透过窗子看四弟的一举一动,心虚得很,纸里包不住火的,拆迁签字的事会很快传到他耳朵里,那可就要天下大乱了。
晓辉媳妇抱着孩子站在一边,她秀气的眼睛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看看那儿,寻思出事来。
她走到大舅跟前,试探地问,“大舅,拆迁开始了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他一愣,机警地看了一眼窗外。
“我妈走了,我们也要回兴隆,我就是想说,如果有妈妈的一份??????”她没往下说。www.xiumb.com
“你们走你们的,签下来,钱我给你邮过去。”他丝毫没有犹豫,很果断,很痛快,说得他自己的腰板都直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钱我们不要了。”她抱着孩子看着婆婆的棺椁发愣。
他大感意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姐当初可是要死要活争家产啊
“这个你说了不算,你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你儿子打算,大舅多了没有,属于你们的一分都不会少。”
“我是看不下去,为拆迁款打得鸡飞狗跳。”她眼睛里透着冷漠。
他脸红得像泼了鸡血,他眨巴眨巴眼,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说好。
晓辉媳妇见他脸憋得通红,低下头,哄着儿子喝水。
他讪讪地走到一边,蹲在地上给大姐烧纸,突然,盆里的纸灰从盆里飞出来,在地上卷起一个小小的旋,楚山吓了一跳,他跳开来,倚着墙,看纸旋转了一圈,消失了。
小孩子眼尖,哭起来,晓辉媳妇抱着儿子到树阴下,给孩子擦头上的汗。
楚山不信鬼神,但刚刚的一幕,他多少有些良心不安,他眼前浮现出大姐横眉立目的样子,汗毛孔发凉,三步并作两步走出灵堂。
楚军斜着眼看,扭头看向别处。
楚山坐到他旁边,看着穿孝的人进进出出在其他灵堂,又看看大姐这儿冷冷清清,不觉一阵伤感。
“大哥你说,三哥多自私,为他的事我们鞋都磨破了,他可倒好,连个照面都不打,走了。”他抽出一支烟,狠狠地在烟盒上戳了戳,摸出打火机点上。
“你就为这事跟老二对着干”楚山听出话里的意思。
“那你说我为谁生气秀娥往上面跑关系,保三哥钱就甭说了,受了人家多少白眼,你知道吗”他猛吸一口。
楚山嘬嘬牙花子,“一码归一码,大姐的事不能总这么拖着,得尽快办了。”
他是家里的老大,手足连心,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兄弟反目成仇,可他又不会说什么,只能一声长叹接着一声长叹。
楚军把烟屁扔在地上,看看一句宽慰他的话都不会说的大哥,站起来,拍拍屁股,心想简直对牛弹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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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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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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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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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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