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科臻看了看他,“也是,事出在财务科,你是财务科长能不知道,李慧娟跟你是不是”他停住。
“你别把我扯进去,你也知道,院长出事的时候,我出了车祸,李慧娟跟王院又是那种关系,我怎么可能跟她有这方面往来,账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来,喝酒。”他岔开话题,端起酒杯敬酒。
李科臻心想医院人际关系复杂,谁跟谁通气,还真是说不准,就像他,跟楚铭是最好的朋友,但受佣在王子新老婆名下,还真得跟他留个心眼。
“你去西藏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现在是王院的天下,还不如出去清净几年,回来名利双收。”冯达明劝他。
“我听你的,嗨,天不遂人意。”他喝了一口酒发出感慨。
“你想扳倒王院”冯达明故意说。
“郑院长醒了,他就得倒台,我把话放在这儿,信不信由你。”李科臻一字一句地说。
“郑院长不是成了植物人,醒不过来了吗”冯达明不信。
“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你可别说出去。”李科臻轻轻向他招手,小声说,“郑院脑部淤血吸收的很快,专家说,有苏醒的可能,警方不让说。”
“你说的是真的”冯达明冷汗冒出来,他摘下眼镜,手不住地颤抖,眼镜都擦不干净了。
“我在特护病房听专家说的,当时没有我们医院的人,我只不过是警告了一下李慧娟,没想到这个娘们把我给告了。”他端起酒杯,一口喝干,“你等着,该我开口的时候,我会一句不留,把她们做的事都曝光。”
冯达明瞪着金鱼眼,他攥着眼镜的手,慢慢地收紧,“没想到你是医院里不可多得的侠肝义胆之人,我敬你。”他给他满上,端起酒杯。
“我们今天喝个痛快,过几天我就走了,医院里的事多通个气,就算我不在跟前也痛快。”他终于把肚子里的怨气发泄出来,酒一杯接着一杯。
冯达明半拦半劝,恨不能他把酒都喝光,果不其然,李科臻来者不拒,一瓶酒很快见了底。
冯达明看他不胜酒力,眼皮都支不起来了,走过来,推推他,“走,我们钓鱼去,我知道北郊郊野公园,那风景是一等一的好,我们吹吹风,醒醒酒。”
他架起李科臻,提着他的手提袋,到楼下结账,他在门口拦住一辆出租车,把李科臻放到后座上,自己坐在前面,对司机说,“我哥们喝多了,他老婆在郊野公园管理处,你把我们送那去。”xǐυmь.℃òm
司机看看后面,打开计时器,汽车冒着青烟,直奔郊野公园。
郊野公园是玉带般穿过田野村庄子牙河一段,绵延数十公里,河堤两旁古树参天,树下成片的花草,在花草外是蜿蜒的柏油路,路北面有望不到边际的农田。
春耕已过,麦田青绿一片,麦苗随风起伏,像海浪翻涌,令人心旷神怡。
冯达明让司机在一处浓阴下停下来,他说扶哥们下来透透风,他会给他老婆打电话,给司机结清了车钱。
他架着李科臻走下河堤把他放在柳树下长椅上,阳光透过树叶照下来,像一片金子在眼睛里闪。
清凉的风拂过,李科臻酒劲上涌,他趴在椅背上,吐了几口,冯达明放平他,抽出一支烟,坐在他旁边,慢慢地吸。
现在是除掉李科臻最好的机会,他知道的太多了,最重要的是他口无遮拦,要是让别人听到,他的麻烦更大了。
他看看他醉醺醺地脸,健康的黑,高挺的鼻梁,爱笑的嘴,个子不说挺拔也算是玉树临风一级,怪就怪,他太爱管闲事,嘴又没个把门的,惹祸上身也怨不了别人。
他抬起眼,碧波荡漾的河水,那么清那么亮,静静地流淌,河面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据说这条河的水是供下游饮用的,不许打鱼,平时也没有几个人来玩。
他在周围转了转,考虑是挖个坑还是直接把李科臻扔到水里溺死。
他转了一大圈,发现在树林深处有一道废弃的水渠,里面满是杂草,一段被人丢弃的水泥管躺在里面,他一阵窃喜,他把李科臻从长椅上扶起,一猫腰背在背上,爬上堤岸,下了坡,走向树林深处。
李科臻趴在他背上,不住地说胡话,“楚铭,你千万别相信他们,我看见”他拳头无力地捶在冯达明肩头。
“我带你去找楚铭,你要乖啊”他一边说一边趟着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日头正高,大片的麦田都是承包地,除了旷野的风,什么声响都没有。
冯达明有了第一次杀人的经验,他比上一次镇定许多,好像在做一件驾轻就熟的工作,毫不费力。
他走到水渠旁,倒着脚溜下坡,水渠里软泥一下糊住脚面,他“扑通”跪在杂草里,李科臻从他身上掉下来,他酒醒了一半,睁着惊恐的眼睛问,“你带我到这儿干什么”
冯达明一下扑上去,掐住他脖子,恶狠狠地说,“谁让你知道的那么多,让你去见阎王爷。”
李科臻酒全醒了,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他面对的是一个杀人狂魔,他扳住他的手,使劲掰着,“我跟你无冤无仇”
“留着你早晚把我卖出去,我不想坐牢,你必须死。”他把全身力气运到双臂,呲着牙,整个身子重重压在李科臻身上。
李科臻感到有一股黑暗铺天盖地而来,很快吞并他全身,他身体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慢慢在黑暗里下沉,眼前点点微弱的星光,像孔明灯越飘越远,那里面有老婆垂泪的脸,女儿甜甜的微笑,他拼命向她们招手们,但那些影像越来越模糊,他坠入黑暗之中。
李科臻死了,他紧握着冯达明双手的手,滑落下来,眼睛里流出两行清泪,没有血色的脸,静止在混着草香的春风里。
他死了,死的一点价值都没有,没有人为他哭泣,也没有人为他送行,一肚子的话,听的人是他的仇人,他静静地躺在乱草丛里,任凭冯达明把他连推带滚地塞进水泥管里。
他还是不放心,干脆把鞋脱了,光着脚,在水泥管下方,又挖了个洞,让水泥管陷进里面,只露个沿,他把杂草覆盖在它上面,这下他放心了,即便下雨,尸体也不会冲出来。
他满意地把李科臻买的衣服提起来,手机卸掉电池,埋进土里,光着脚,提着鞋爬上来。
他来到水边,把鞋洗干净,脏衣服扔进水里,让它随水流飘远,换上李科臻买的新衣服,哼着小曲,一个人沿着河堤往回市区的公路上走。
他心里无比松爽,这下他可以完全放心了,现在只有李慧娟一块心病,他暂时不想动她,她是王院的人,王院也是他的靠山,他不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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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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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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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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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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