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木头和油布搭起的棚子下,砖头垒起的土灶上架着一口双耳大铁锅,六个土灶,六张桌子,六个厨娘穿着短衣,系着围裙,挽起袖子,正围着土灶和桌子忙得不可开交。
贾琮抿唇看着,眉头却越皱越紧,菜切得很好,可是能不能生熟分开琇書蛧
那菜能不能再洗洗,不用节约水,他又不收水费至于锅碗瓢盆四处乱放,调料乱洒,随手擦在身上之类的,贾琮已经当没看见了。
等着菜做好了,贾琮一看,嗨,乐了。白菜煮豆腐,烧豆腐,煎豆腐,炒萝卜,烧萝卜,炒鸡蛋,蒸鸡蛋还真有和白菜萝卜豆腐鸡蛋有仇的。
不,也不是只会做素菜,还有白煮鸡,冬瓜咸肉骨头汤,炒腊肉,煮腊肉之类。
贾琮估计这位以前的主家爱吃素菜和腌制品。
不过这是特例中的特例,其他的厨娘,再怎么也能做些红烧肉,栗子炒鸡片,韭菜炒香干,白菜炖猪肉
大盆大盆的菜做好了,自有人分出小份来,端到屋里桌上,赵国基同几个人牙子等人吃得不亦乐乎,贾琮却敬谢不敏。
不过赵国基也不敢让贾琮吃这个,怕不干净,吃坏了贾琮,回府没法交代。
“手艺都是上等,只看这菜,便知道了。”人牙子边吃边夸着自己带来的人选,什么预备二三十个人的饭食不在话下,什么清淡的羹汤也做的,什么滋补的药膳也有一手。
赵国基却笑道“家常手艺倒罢了,若要定下主意,还得试试酒席的本事,才好说价。”
人牙子则道“酒席无非是往精致里做,不过材料精细些,再添几样山珍海味。”
贾琮偷偷笑了,真有见识。
一时赵国基问过贾琮,打发了人牙子一人一百钱做脚钱,选了四个干净爽利的厨娘,让人牙子明日领来,置办出酒席,再定价格。
几个人牙子接了钱,笑得眼睛眯成缝,知道赵国基是真心要买人,便道“何必等得明日,赵大爷若不嫌麻烦,将人留下,不到下午便能置备出来。”
赵国基昨儿听得赵姨娘抱怨,这几日因王夫人在吃素,厨房并不送荤菜来,赵姨娘并贾环也只得陪着吃素。
故而想着,贾环只怕馋肉吃。
下午贾环从先生那过来,正好吃了饭再回府,也就同意了。
虽等着人买菜回来,四个厨娘也不休息,主动收拾锅碗,洒水扫地,又问着陈词等人要了抹布,洗刷厨房,收拾干净了,正好菜也买了,又开始洗洗剁剁,忙活开来。
到贾环过来时,正好送上四桌八荤八素的上等席面,俱是颜色鲜明,菜肴丰盛。
中有一席甚是精美,与荣国府中上等席面,也相差不远,贾琮一问,方知这一席,便是白牙子介绍来的楼三家的所整治。
“哥儿不晓得,这楼三家的,祖上据说是前朝的御厨,天上飞龙治得,海里游龙也烹得,只是后来战乱,祖上的本事丢了七八成。到他爹时,也就会做些精致点心,尽皆传给了这独生姑娘。楼三家的打小在厨房里长着,不说拜师学艺,也看着学着,不到十五岁,便练出一身好手艺。后来叫那家的太太看重,让她管着小厨房,专给家里姑娘们做饭。再后来嘛,那家老爷坏了事,主子尚没个好着落,留着厨娘作甚”
赵国基从白牙子听过内情,倒也说得头头是道。
贾环揉了揉眼,一脸不耐烦道“管她什么人呢,你快端些菜来,我们吃过了,还要赶着回府去。要是晚了,又有人往太太跟前告去了。”
赵国基忙从桌上选了几盘精致可吃的菜肴,又端了一盆人参鸡汤,端到小桌上,让贾琮和贾环吃着。
这才领人将四桌席面搬出去,又打发人,请了邻居们来吃酒。
到得第二日早上,几个人牙子来问主意。
赵国基倒也不含糊,只给二十两一个人,唯独那楼三家的,因瞧在白牙子的颜面和手艺上,赵国基添了五两,二十五两。
人牙子们皆不满意,说道“不说手艺都是上等,就是看模样也不只这价。赵大爷多少再添些”
赵国基焉不知这些人牙子的意思,这年头丫头媳妇皆淫遍的主子,不在少数,荣国府中众所周知,贾琏就和厨子的老婆多姑娘勾勾搭搭呢。
但是赵国基自打跟着贾琮做事,受了贾琮的熏陶,眼界也高了,哪看得上这些残花败柳,半老徐娘,冷哼两声“要看模样,一两我都嫌多给了。荣国府里扫地的婆子,都比这几个周正呢。”
几个人牙子气得跳脚,发笑道“赵大爷呀,你这样怕是成不了儿。到哪卖不出二十两银子来。”
赵国基笑道“我只给这价,成不了也罢,这脚钱手艺钱,我照付。若能成,我再封了一两银子请诸位婶子吃酒。这也不是一回的买卖,这日后若是再要人,必定要再劳烦各位。”
几个人牙子商量了一回,见死缠烂打,就是加不上价,也就同意了。
一时写了文书来,赵国基称了八十五两足银,交付给人牙子,画了押,按了手印指印。赵国基另数了四两银子给人牙子打酒兼付脚钱,人牙子纷纷谢过。
白牙子接了钱,忽笑道“前儿同赵大爷说的事赵大爷若觉得好,这剩下银子,倒也不用忙着放回去,正好称了银子写身契。”
赵国基知道白牙子说得是楼三家的那几个孩子,便笑道“人都没看过,白婶子就说上身契了,倒叫我怎么回答”
虽如此说,赵国基仍又称出十一两银子来,交给白牙子。
白牙子笑道“白婶子办事你还不放心,保准把人收拾得干干净净给你送来。”说着,写了身契,叫楼三家的过来画了押,自与楼三家的分银子去了。
既买了厨娘,赵国基还打算买两三个帮厨的粗使婆子,然而他发现,实在用不上,四个厨娘已经够了。
毕竟这不是荣国府,荣国府里连下人的饭菜,都要分出六等,还时不时有得脸丫头管事去点个小炒什么的,人手少了,压根忙活不过来。
而外头,赵国基自个都不讲究,厨娘做什么吃什么,也就贾琮贾环在的时候,才叫厨娘另做两三道精致的饭菜上来。
隔了几日,白牙子又送了楼三家的几个孩子来,有了丫头,有了书童,有了小厮,有了厨子,这宅子里渐渐便越发兴旺了。
这日正是冬至,大清早寒风飕飕的吹,孙大石才走过来,他堂弟孙四年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穿着件薄薄的夹棉衣裳,缩脖子缩手,十足可怜相。
孙大石皱了皱眉,到底没把不满的话说出来。
“在这里洗手。这里头是热水,洗干净了再去拿碗筷。”
站在石槽跟前,孙大石洗过了手,带着孙四年到厨房前,指了指旁边的长棚子,说道“这里头有长椅子有长桌子,一会儿打了饭,就在这里吃。”
厨房前,早排满了人,孙大石瞧瞧别人手里的碗,不满道“唉,今天早饭是豆浆油条,没包子馒头也没粥”
孙四年闻着香味,咽着口水,小声道“有豆浆有油条还不好。”
话还没落,就见着赵国基带着人推了几车羊肉过来。众人纷纷叫道“赵管事。”
赵国基拱手笑道“今儿下工可都别急着走啊。咱们爷心情好,吩咐我买了羊肉来,一会子一人领些羊肉白面回去,权当给大家的过节礼了。”
众人见有东西领,俱都兴高采烈,哄然嚷道“赵管事仗义,小爷真大善人。”
而被称作大善人的贾琮,此刻却很是烦恼。
原来,贾瑞自九月在宁府见过凤姐后,隔三岔五便进荣国府来,想找凤姐儿请安说话,偏事不凑巧,几次都遇着凤姐往宁国府去了。
贾瑞找不着凤姐,又不好直接回去,不免去给贾赦和贾政这两人请个安。
本来呢,贾政从衙门回来自有清客陪着说话,连宝玉尚不多理,何况贾瑞。
贾赦呢,又是一味抱着小老婆高乐的主儿,有内眷在,更不会见贾瑞。
但是,奈何不住贾瑞去得次数太多。贾赦再糊涂,礼数也是懂得,一想,到底是亲戚,又来了这么多次,怎么也该见上一面,说几句话。
贾瑞见了贾赦,自然不可能说他是为凤姐来得,便吭吭哧哧,说些学里的事情。
贾赦听得贾琮一直告病不上学,勃然大怒,打发走了贾瑞,叫人传进贾琮来,大发雷霆“没能为的东西,学什么不好,也跟人学着逃学,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
贾琮原来就没拿荣国府众人当亲人,虽被骂得火气上涌,但转念又想挨些骂,也就当付房租了,因按捺住脾气,说道“我本来就病了,不说二嫂子太太,就是老太太也知道。前儿老太太有事叫了我去,我因病了就没过去,老太太还叫我多养几天。老爷不信,尽管叫人问老太太去。”
贾琮把贾母抬出来,贾赦瞬时熄了火,贾母不待见他这个儿子,他也不怎么敢往贾母跟前去。
贾琮见贾赦不吭声了,立时又告了贾瑞一状,说道“我原是病了,才不去学里。瑞哥儿帮着学里太爷管事呢,怎么也不在学里,反而天天见着他到府里来请安。老爷也不叫人细问问,到底是为什么。”
贾赦瞪起眼睛,喝了一声,骂道“偏你这么知道,混账东西,还不离了我这里。”
贾琮耸耸肩,当谁稀罕留下似的,转身就出去了。
心中却道,贾瑞虽告了他一状,但他人善心好,在贾赦跟前提了贾瑞一句,若贾赦以后叫贾瑞少进来。
他这是不是也算救了贾瑞一命
然而到了初二日,贾琮就听说贾瑞进来见着凤姐儿了,贾琮顿时泄了气,知道贾瑞这回是作死成功了。
不过,贾琮也没拿这事太认真,在他看来,贾瑞的死,主要在于贾瑞自己色胆包天,病得要死,还不忘指头告了消乏之事,这是用生命在撸啊。
贾琮只能替贾瑞默默祷告,阿弥陀佛,安心去吧,他会基于同情,烧两支护手霜给他的。
虽是如此说,但贾瑞作死一成功,很快,拐卖儿童的跛足道士就要来送镜子了。
一想这些,贾琮不由得犯起愁来,天知道,这道士会不会把他也顺手化走啊。
苦恼了半天,贾琮咬了咬牙,心中发狠道,管他什么神仙呢,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黑狗血淋过去再说话。
这一日,忠顺亲王招了几个名士一同赏雪吃酒,萧萧冷竹,高高雪台,笙箫细奏,锣鼓微响,无甚五彩帐幔,不过几盆花石,寒风徐送,凄凄淡香,端见高台之上,丫头伶俐,佳人柔情,极是雅致。
中有客人喝彩道“琪官这嗓子,是越发好了。娇柔婉转,珠圆玉润,真个是千伶百俐。”
王府诸般戏子,唯独琪官素合忠顺亲王心意,故而忠顺亲王听得客人赞赏琪官,不禁拂须微笑。
却不料,那客人又道“琪官虽唱得伶俐,不过唱来唱去尽是这些熟戏文,倒辜负了琪官的嗓子。”
忠顺亲王原是今上兄弟,因一心做个闲王,从不过问朝廷诸事,只以吃喝玩乐为念,听得这话,便问道“可是最近出了什么精彩的新戏”
“倒不曾出,只是我新见得几个新奇话本,便想若编出曲谱,排演出台步身段,琪官扮上行头来唱,演将出来,倒真真是绝妙好戏。”那客人端起茶来,如是说道。
“这主意倒好,太妃寿日,王爷按例是要送戏进宫的,若排出新戏来,送进宫去,也可显王爷的孝心。”旁边也有人凑趣着出了主意。众名士皆称妙也。
忠顺亲王素来最是孝顺,因听得诸人皆如此说,也动了兴致,问道“究竟是何等新奇的本子”
便命人寻了来,果见几个话本,虽写忠义孝子,贤臣良将,佳人才子,但叙事之处,皆新奇有趣,毫无刻板迂腐气。
忠顺亲王不由得赞道“果然极新奇巧妙。也值编几出新戏来,博太妃一笑。”
忽见那客人一惊,急步上前来,伸手夺过一本书,藏至怀中,大骂下仆道“瞎了你的狗眼,怎的将这书也拿来了倘或王爷怪罪”
忠顺亲王微微动怒“这是什么书为何不让本王过目”
那客人忙跪下请罪道“回王爷的话,这书闷而无味,且有隐射之嫌,故不敢污王爷慧眼。”
忠顺亲王冷笑道“拿过来,本王看了再说。”
那客人无奈,只得将书呈上,因分说道“听闻外省有人告此书妄议朝廷,我见此书文字虽粗俗,但也不失有可取之处,且尚未听说此书被禁,方才不曾销毁,谁知下仆竟错拿了来。并非有意在王爷跟前失仪。”
忠顺亲王听了那客人如此解释,倒也敛了几分怒气,将书接来一看,封面三字,翻开封面,才见扉页上除书名外,左上印着一行小字,荣国老人著。
忠顺亲王微微皱眉头,只觉荣国二字十分眼熟,但也不曾多在意,继续看了下去,这一看就入了迷,及至看了大半,忠顺亲王忽而拊掌大笑“这里头写得倒有大半是荣国府家事。荣国老人,少为纨绔子弟,这书莫不是贾赦所写有趣,有趣,实在有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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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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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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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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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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