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神色有异,偌大的息府也就她会调香,秋收还不行,而现在出现这样的情况,莫非还隐藏个调香高手不成?随即她自己又否认了这种想法,要是息家有会调安眠香的人,那么息香早便开起来了,也轮不到她进府时才开始准备。
让春生几个自行看着处理这秦老妈子,花九只感觉眉心突突的疼,“我去香室,谁也别打扰我。”
她这么说了句,直接无视春晓秋冬的担心,越过跪她脚边的秦老妈子,径直就往香室而去。
紫藤,喜暖耐阴,每年三四月间开花,香味清雅纯淡,其中白色的紫藤为上品调香原料。
但花九还知道,玉氏配方曾有云,紫藤若与零陵香遇,那即有奇异花香,此香浓烈缠绵如水,当零陵香蛰伏在紫藤花上,那淡紫小花立马就会引来无数嗜花而活的蝴蝶,此景瑰丽,夺人眼球。
花九送予丫丫一瓶紫藤,虽最后琉璃瓶尽碎,但她在整个房间都找过,落地被踩了的紫藤花根本只有一半,那还有的另一半必定是沾在了那人的鞋底上,所以才不见踪影。
花九要调制零陵香,还必须在天明之前调制出来,好在香室里一向香料都备的全,料并不缺,她缺的是时间,按玉氏配方的记载,此香最少都需要酝酿两日,最后方可大成,但也有一速成法子,能在一夜之内调制出零陵香,付出的代价便是透支调香者所有的精力和心神。
然,这会的花九不管不顾,她将自己关在香室里,春夏秋冬四个丫头站在门外,即便担心,那也不敢破门而入。
终于在卯时,从香室中传来一股只有雪水才有的清冽香味,带着嫩芽破枝的清新,只闻着便能想象出初春的暖意来,香室房门吱嘎一声,花九纤细的身影在朝阳之中有抹不真实的飘忽。Χiυmъ.cοΜ
“姑娘……”春夏秋冬齐齐喊了声,才抬头,皆看到花九的脸色时一愣。
刚才那股淡香猛地浓郁起来,并迅速的像四周扩散飘扬开来,带着滔天的洪水之态,才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迅即覆盖了整个息府,一大早,所有的人都闻到了这股味。
花九脸上的笑意更深,翘起的唇尖有尖锐之色,眼眸眯了眯,长卷的睫毛就将要映射进眼瞳的晨光尽数挡在外,只余暗影在那眸底流蹿不息。
半刻钟的时间,倏地就有下人首先发现从天际遥遥飞来无数的蝴蝶,有大有小,能让人眼都看花了去。
这寒冬腊月的,一般时候哪里会有蝴蝶出现,这种反常的情景不仅让息府的人目瞪口呆,就是在坊间的人见了,也是赞叹不已。
那些蝴蝶铺天盖地的往息府而来,盘旋在上空,散落四下,久久不去,更有眼尖的婢女惊叫地看着地面,就见地下有无数突突地冒起,然后蛇鼠沙虫之类的,只要凡是冬天躲在地下休眠的都尽数精神抖擞地爬了出来,应着天上的蝴蝶,这幕景致诡异的让人心生无比的寒意。
花九头微抬,看着天上的蝴蝶,薄凉的唇翕动了几下,却是无声,她眼睛都不眨,看着那些蝴蝶有盘旋之后就朝某个方向呼啦而去,并越来越多,都朝着一个方向扇翅膀,那些蛇鼠悉悉索索地也跟着朝那方向快速的爬动。
最后花九停在了息府后院门口,那守门的婆子见花九直直过来,畏惧的行礼喊了声,“七少夫人……”
花九拂开她,猛地拉开门,就见后门几米之外,正有一乞儿在烧着什么东西,无数的蝴蝶在那堆火的上空围着不去,就有蛇鼠扑进火里往外拖着什么。
那乞儿恼怒异常,他一边扑打蝴蝶,一边麻着胆子驱赶蛇鼠。
花九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踢翻那乞儿,竟要伸手就朝那火里去扒拉,春夏秋冬赶来的及时,春生喝了一声,其他三人拖着花九不让她上前涉险,春生当即脱下自己的外衫,往那火堆扑打去,企图能熄灭火焰。
奈何,那堆火应该是有烧了好长时间,火势凶猛,最后竟将春生的外衫都给烧了去。
“哎呀,儿媳,你这是干什么?”这当,五夫人段氏的声音猛地响起,她站在后门那,神色惊讶地看着花九,许是见花九想扑灭火,转头就朝身后的婢女吩咐道,“还不去给少夫人提桶水来。”
花九不理她,只看着那堆火,一霎就面如纸金,她如何看不出来晚了一步,那火堆里依稀可见破碎的靴子布料碎片,多余的东西根本全都被烧毁了,没半点痕迹。
春生自然知道姑娘心里的想法,她几步到那乞儿面前,狠狠得踢了他一脚就问道,“我问你,谁让你烧这东西的?你若不说实话,我当场就打杀你了去!”
那乞儿早被这阵仗给吓住了,他不停摇头,“不是我,不是我,我来的时候已经在烧了,我实在太冷,就靠近了想取暖……”
“儿媳,你面色怎的这么难看?我看着乞儿说的也是实话,不如作罢吧。”段氏走到花九身边,神情可亲又温暖,甚至那话也说得轻言细语。
“敢问婆婆。”花九终于吭声,她声音中有一种潜藏的锋利,虽然音色疲惫,但那冷意却丝毫不少,“这般早,婆婆是去哪?准备回府还是准备出府?”
她到后门连半刻钟都没有,一直到现在都没息府的人过来,偏生段氏出现的最早。
段氏似乎没想到花九这么问,她愣了一下,脸上就有怒意,“你这是怀疑我了?我一女人,也是为人母亲的,还做不出这种事,我跟你说,花氏你今个这般冤枉你婆婆,我还非得到太爷跟前讨个说法,你大哥至今晕迷不醒,我一早出去求别个大夫给瞧瞧,怎的就惹上一身搔……”
花九深深地看着她,眸底有冷淬的毒火,那地下离火堆较远的地方,只余一铜钱大小的残布片,花九弯腰捡起,她七窍之中就有稀薄淡粉的血流了下来。
口鼻,眼眸,那血缓缓落下,就是一道血痕,在白如纸金的脸上看着异常悲泣。
“姑娘……”
花九只听到传来春夏秋冬的惊叫,她手里捏这那一片残布,抬头看了看被零陵香引来的蝴蝶尽数摇摇坠落,然后悄无声息的落地死去,良久眼眸闭上,她便再也不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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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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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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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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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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