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杨鉴仁和花芷惊讶无比,就连花九都微微吃了一惊,她瞥了一眼站床边的那婢女,只见那婢女低眉顺眼地站那,根本看不出半点异常。
“谢公主。”秦平起身,垂手而立,微微垂着头,但花九眼尖的看见他隐晦地瞅着那帐子,似乎想将那软纱看出个洞来般。
“秦亲卫,一路劳顿,辛苦了。”从外面看去,依稀能看见那帐中的人抬了下手,揉着下眉心,很是疲惫的模样。
“回公主,下官不辛苦,为大殷安宁,在所不惜。”秦平瞧了半晌,也看不透帐中人的真容,他索性歇了心思,恨恨地瞪了眼杨鉴仁,暗道他多事,这下扰了公主休息,惹公主不愉了,他非得教训他一顿不可。
“听闻秦亲卫要见本宫……咳咳……不知所谓何事?”帐中之人轻咳了几声,永和公主的声音便弱了下去,俨然是撑着精神在应付般。
“别无他事,只是想送上一份薄礼,聊表下官的心意。”秦平自然也是个聪明的,都说这么几句话,也没人跳出来说有问题,那自然他得想办法将这话也圆了过去,只是心中对那所谓的“薄礼”肉痛几分。
“既然如此,那退下吧,本宫乏了。”贵为公主,却是不需要对一个从七品的亲卫客气,能让他见一面已是无上荣宠。
“是,下官告退。”秦平拱手弯腰,倒退着走了出去。
杨鉴仁和花芷亦跟着退了出去,然花九自是站着不动,她朝站床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那婢女自然明白,赶紧快步到门边,掩了房门差人去盯着杨鉴仁和花芷,她便守在门边哪也不去。
待整个房间只剩下花九和床上那人时,花九小脸冷了几分,“你是何人?出来!”
有低低轻笑声从帐中传来,然后花九便见一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伸了出来,然后缓缓撩起轻纱帐。
息先生那张白到略微泛淡青色的脸就出现在花九面前,然后是刺人眼球的金元宝腰饰,还有他手上的金算盘。
“息先生,是你。”花九极淡的瞳色深沉了几分,刚才和秦平一问一答的声音当真听上去和永和公主的声音一般无二。
“是我。”息先生从床上跳下来,他又一手拨打起了那金算盘,也不知是在算些什么。
“你怎么会……”花九这话未问完,明明一个男子,却能发出女子的娇柔嗓音,还学的那么相似。
息先生自然是知道花九想问什么,他理了下刚才躺乱了的发梢,才轻描淡写地道,“学的。”
眼见花九还是那副颇为不信的神色,这次他顿了一下,然后轻捏了一下喉结,再次开口便已经是永和公主的声音,“学的。”
亲眼所见,即使花九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她也不得不认清事实,然后便觉得息先生这技艺却是极为方便。
日后若想要装作谁,岂不是学一嗓子便是。
对于息先生,花九是早便知道作为迎亲的人,他是跟随在永和公主出嫁的队伍里,只是没想到她替公主出嫁昭洲之事这么快他便知道了。
“郡王妃、息家媳、张家妇,息家媳最赚。”片刻,算盘珠子拨动的声音停了,息先生就说出这么一句话来。wWW.ΧìǔΜЬ.CǒΜ
这么简洁的说话方式瞬间就让花九想起了息子霄,貌似息子霄说话也是一向言简意赅,杏仁眼眸微眯了一下,花九就对眼前的息先生生出些兴趣来。
“商人,自然选择最为赚钱的买卖,想必息家也是如此。”花九扬了扬小而尖的下颌回道。
这下,息先生却是不吭声了,他看着花九,第一次那眼色有兴许复杂的意味泄露了点点出来,“真嫁?息子霄?”
花九点点头,“自然。”
他这声好,却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意味,花九怔了一下,随后脱口而出道,“可否与我说说息子霄?”
听闻这话,息先生那白的不正常的脸上露出一丝颇为古怪的笑意,但很快又消失,眉心皱了一点,“不知道。”
当花九从哪房间推门出来的时候,一直站一边守门的婢女眼尖的发现花大姑娘的小脸上竟罕见的有一丝恼意,还颇有咬牙切齿的味道。
花九让那婢女领了自己到被拘禁起来的杨鉴仁和花芷那间房,还在窗外,就已经听到里面传来争吵的声音。
其中还夹杂着花芷的歇斯底里,偶有杨鉴仁的气急败坏。
嘴角一勾,花九就差点没讽刺地笑出声来,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大概便是说的如此吧。
“这个,隐秘的放进去。”都到这般地步,花九也懒得再进去,省的招自己恶心,她取下手腕上的那素银镯子,指间一扭一合,便有一小搓指甲盖大小的白色粉末落下来。
那婢女垫着脚尖靠近窗边,然后冒头朝里看了下,只见房间里就花芷和瞎了眼的杨鉴仁两个人,她便将手心的白色粉末一口气吹了进去。
眼见,做好这一切,花九暗自点头才道,“回吧,明日再来。”
第二日辰时,花九才刚刚在一众婢女的伺候下,将公主那身嫁妆穿戴完毕,昨日那婢女便气喘吁吁的进来道,“杨公子死了。”
花九只略微挑了下眉,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被花二姑娘杀死的。”末了,那婢女又加上一句,然后她便突然想起昨天花九给她的那白色粉末了,心底有一种揣测不断清晰扩大,最后都化为一种恐惧和不安。
将婢女的反应整个看在眼里,花九也毫不在意,“将杨公子的遗体送回京城杨府,就说是意外拾得公子尸身,至于花芷,神智如何?”
那婢女紧张地吞了下唾沫,才小心翼翼的道,“尚且冷静清醒。”
花九赞了一声,不愧是花家的人,都这般田地还能冷静,“替她梳洗妆扮,送上花轿,平洲张家的出嫁队伍即刻启程。”
“是。”那婢女应了声,连忙退了出去,恨不得立马消失在花九面前一样。
“吓到了?”从门口正欲进来,差点没和那婢女撞到一团的息先生明知故问。
花九不想理他,昨日她本是突然想起才开口问他关于息子霄的事,想着这路途上能了解一些是一些,哪想这人莫名其妙突然就冷了下脸,还跟她说不知道。
爱说不说,她花氏阿九别的本事没有,但若论起揣测人心,她想要讨好一个人知道点什么,只要进了息家,她不愁不知道关于息子霄这个人的支言片语。
似乎知道花九这会不待见他,但息先生就那么摩挲着腰上的金元宝,也不说话就在隐晦的角度看着花九,见她亲自翘起小指描眉,抹淡红色胭脂,最后抿了一下微翘惑人的唇尖。
然后,他那双半掩的眼眸之中有宛若黑曜石上的折射光点在跳跃,蔓延过狭长的弧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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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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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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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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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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