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飞也似的向前冲,车箱忽然剧烈一撞,被扎成刺猬的车箱卡嚓一声,车顶连着一小片车壁直接断落,唐时玥眼中,掠过了无数黑衣人,粗看竟有几十之数!
唐时玥咬牙发狠,终于嚓的一声,衣袖扯着箭尖下来了,然后她一把抽出了腰间长鞭,便袭向了那驾车之人!
那黑衣人咦了一声,整个人向前一扑,几乎骑在了马背上,才堪堪避过了这一鞭。同时一声呼啸,不一会儿,便有两个黑衣人唰唰跳上,接下了她的招数。
唐时玥心急如焚。
她练武已经有近一年,每日雷打不动的一个时辰,但真的动起手来,又怎么可能是这些从小练武的影卫的对手?不由得连连后退,不一会儿,身上便添了三道血痕。
与此同时,后头仍在拼杀,驾车那人,忽然抽出匕首,一刀捅在了马屁股上。
马儿一声长嘶,疯了一般向前奔去。
啪的一声,唐时玥的长鞭被击落在地,对方雪亮的长剑,已经指在了她颈间。
喵的,说好的老天爷亲闺女呢?
爸爸你不爱我了吗!?
唐时玥拼尽全力向后一跃,避开了剑尖,却一脚踩空,骨碌碌的滚了下去,脑海中留下的最后记忆,就是那两个黑衣人齐齐跃起,向她扑击过来!
四方酒楼中,丁小眼正站在夏余晖身后,却猛然一惊。
他整个人扑到窗前,然后飞快的道:“丁九危急示警!县君出事了!”他一翻身就没影了。
夏余晖一愣。
却见眼前那个一直面团团一脸慈和的酒楼掌柜,脸色瞬间一寒,他转身就走,同样发出了一道讯号。不到半盏茶时间,无数人影翻身而入,又迅速消失,只留下了一个茫然无助的读书人夏余晖。
他们赶到时,黑衣人早已经全部撤走,现场只留下了一片打斗的痕迹。
镖局这边的负责人叫胡戈,他沿着痕迹一路追过去,一直追到了脚下,才找着了昏死在路边的丁九。
胡戈早已经把护龙卫的人认了个全,一看之下,心就是一沉。
他急叫人把丁九拖下去救治,然后继续往前赶,上了小坡,就看到丁小眼正在逼问一个黑衣人。
现场称的上惨烈。
但也极为诡异。
半截马车倾倒在地,将两个黑衣人压在车箱下,直接砸断了脊骨,齐齐趴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而仅余的黑衣人,也不知为何摔断了两条腿,正倚在树上。
丁小眼怒极逼问,他只道:“果然是福娘子……”
他惨然一笑,指了指下头奔腾而过的黑水河:“还能如何,她掉进去了,是生是死,谁也不知……我只知道,车不知怎么翻过来,把他们给砸死了。”m.χIùmЬ.CǒM
胡戈也不等说完,急吩咐人往下游去找,又叫人通知青未了,丁小眼见他们散开,才道:“你是哪位爷的人?”
那人看了看他,头猛然往后一磕,嘭的一声响,他头一歪就断了气。
青未了得知消息,与任东霍南一起赶了过来。
他脸色差极了,带着人一言不发的往下游走。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河岸上无数火把游动,上百人足足找了一夜,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此时,长安城中。
刚下早朝的明延帝收到了秘报。
他本能的就是一喜,心想定是风疾的药有了结果。
可是拿过竹筒时,他又微讶,看标记,这竹筒不是丁九发过来的,是丁九的手下。
难道丁九出了什么事?
再打开一看,明延帝勃然大怒。
什么叫唐时玥被追杀?坠河失踪?什么叫丁九重伤未醒,袭击者数十人,疑似宫中影卫?
护龙卫不会认错影卫的功夫路子,但是,宫中除了皇上太子,只有十二岁以上的皇子,才会有影卫!不过一掌之数!
明延帝怒的脸色都变了,直接叫人:“把老三那个畜生给朕叫过来!”
顾九行听的腿一软。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怎么连畜生都叫出来了?
三皇子匆匆赶到,跪下只叫了一声父皇,便被照脸扔了一个茶杯。
明延帝怒道:“那恩福县君,到底哪里碍了你的眼?朕着实不知,你心胸竟狭隘至此,连一个小小女子都容不下!且如此不识大体,不仁不义,恩福县君献种痘之术,活万民,于国有功,你却想要她的命?”
三皇子吓的脸都白了,他明明都布好了局,栽到朱大夫头上的,为何父皇竟会直接来找他?
他跪地大呼:“父皇,儿子冤枉!儿子根本就不认识恩福县君,又怎么会去杀她!”
“你还敢抵赖!”明延帝怒极:“动用了几十个影卫,刀箭齐上,护龙卫亮明身份都不停手,你这是冲着朕来的么!”
三皇子不住磕头:“父皇!儿子不敢!儿子冤枉!又不是只有儿子有影卫!儿子是万万不敢做这种无法无天之事的!”
“你还知道是无法无天!”明延帝怒道:“到了这时候,你还想攀扯谁!”
三皇子哭道:“父皇,你什么都不问,就认定了是儿子,儿子不服!”
明延帝怒到极处,反倒平静了,他冷冷的道:“你既说不是你……朕记的当初给了你一百个影卫的,你现在只叫个半数来给朕瞧瞧,朕便信你!”
三皇子周身一颤。
他的影卫如今自然不止一百个,可是他单只派到秦州就有近百个,如今身边只有二三十个而已。
三皇子喃喃的道:“儿子有事差他们出去了……”
明延帝直接叫了顾九行来:“皇三子晏肇禔,胆大妄为,御前失仪,责其闭门思过,无谕不得擅离!”
三皇子脸色一下子就白了:“父皇!父皇!儿子,儿子自知有过,可是,可是……可是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就算真的死了……”
明延帝一听他直到此时,仍旧没觉得自己有错,连气都气不起来了,直接摆手,顾九行不敢劝,急叫了太监把三皇子扶了下去。
明延帝本来想再派几个侍读过去的,可如今,连这个心情也没了。
三皇子触怒圣上,被罚闭门思过的消息,很快便内外知闻。
这一次的闭门思过,是“无谕不得擅离”啊,也就是说,只要皇上不叫他出来,他就永远不能再踏出府门一步。
明延帝是个仁君,对臣子向来都算是宽厚,更何况这是亲儿子,这处罚,实在是重了些。
而且,最关键的是,明延帝既没有叫他抄书,也没有给他派侍读宣讲,完全是放任自流的架势。
对亲儿子来说,怕的不是训斥,而是不管,真要是连管都不想管你了,那这个儿子,就差不多算完了。
三皇子向来得宠,这一回到底是做了什么?竟把圣上气成这样?
苏皇后自三皇子入朝,一向把姿态摆的很正,从不干涉他们父子相处,这一次,却实在是坐不住了,来御书房见驾,明延帝推说事忙,她就在外头等着。
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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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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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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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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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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