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明琰被昨晚墨流觞那一下伤的不轻,再加上整夜为先帝跪灵,因此现在面色十分憔悴。
但再憔悴,也比不过他刚刚听到消息的惊愕。
“神武营也在?那、那忠武侯呢?”
墨明琰昨夜听说君无心去拦截神武营大军了。
之所以现在还没动静,他以为是神武营和沈毅被拦在城外,他未必没有一争之力。
现在看来,神武营已经在墨流觞的手上了!
说起这件事的官员被墨明琰的反应吓了一跳。
“启禀雍王殿下,下官只看到神武营的兵马驻守城中,至于忠武侯在何处,下官的确是不知。”
墨明琰眉头一皱,正要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声高高的唱喝响起。
“靖王殿下到!”
现在墨流觞已经是新君,不过还没有举行登基大典,只能沿用之前的称谓。Χiυmъ.cοΜ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位靖王殿下已然是不同以往。
跪在大殿上的所有朝臣,都忍不住回头看那位在这一场储位之争中出其不意拔得头筹的靖王殿下。
以往所有人对墨流觞的印象,都是他那摄人的容貌与病秧秧的身体,再不然就是那令所有人胆寒的皇宠了。
原以为陛下驾崩,这位容貌惊人的靖王殿下必然落不得什么好下场,谁知道……
墨流觞与君无心并肩走了进来。
他身上穿着一件墨色轻裘,细细的墨色绒毛不时扫在那尖削的下巴上,映的那张让人忍不住惊叹不已的面容,愈加白皙剔透好似上好的白玉一般。
许是身份上不同了的缘故,朝臣们当看到那双一如既往冷漠的幽紫色眸子的时候,瞬间齐刷刷的移开了视线。
那是靖王殿下么?为什么感觉那么吓人?
威严简直比楚皇更甚!
而站在墨流觞身边的君无心,则是给人一种十分温婉清丽的感觉。
如果不去看那双比起一般女子,略显得凌厉的眼眸的话,那当真是一个绝色佳人。
君无心身穿银紫色亲王正妃的袍服,极为轻薄,与墨流觞身上的墨裘披风显出了鲜明的对比。
如今已是初春的时节。
有道是一场春雨一场暖,现在的天气着实算不得寒冷,墨流觞那一身在众人之间也显得有些突兀。
不过好在他原本就身形修长瘦削,倒不显得臃肿。
“臣等参见靖王殿下,参见靖王妃……”
不管是甘愿的还是不甘愿的,总之所有人都转身跪拜这一对在不久之后将要成为帝后的夫妻。
而知道昨晚实际情况的一众权贵,则是看着墨流觞身边那不过二八年华、容颜清丽无双女子,心中纷纷惊叹不已。
很难想象,就是她以一人之力,生生扭转乾坤,将靖王殿下扶上了帝位。
在群臣的跪拜中,墨流觞握着君无心的手走到楚皇的牌位前,拈了三炷香,恭恭敬敬的插进了楚皇灵柩前的香炉里。
行云流水一般的皇家礼节,让众臣不禁又是一愣。
话说靖王殿下在先帝生前,有这样恭敬的行过礼么?
反正他们是从来没有见过靖王殿下对先帝行礼。
与此同时,宫家。
因为这难得的好天气,宫锦煜自己颇有兴致的搬了一张躺椅在院里晒太阳。
岁千允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一根根的捋着凌乱的丝线。
“现在人都在宫中,你不进宫么?”
闻言,宫锦煜稍稍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岁千允会主动跟他说话。
于是,他回过头来,嗤笑一声说道:“墨流觞如今只怕是不想见到本公子,不去也罢,乐得清闲。”
岁千允皱眉,完全不懂宫锦煜的想法。
靖王殿下已经是新君了,注定是要登基的。
岁千允在京城当中眼线众多,又与韩云芊交好,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墨流觞和君无心对京城的把握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更何况,韩云芊总是会找各种理由给她写信,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也自然不例外。
昨晚,青鸾和韩云芊一起,卸了宫锦煜的兵权。
宫锦煜这个时候不进宫,明摆着是不给新君脸面。
说严重了一些,就是藐视新皇。
无论是君无心还是墨流觞,都不是好相与的人。
难道宫锦煜就真的不怕遭人忌惮么?
见状,宫锦煜似乎是看出了岁千允的想法,难得的不带任何冷意的笑了一声。
“你想多了,现在君无心和墨流觞,估计还在算计着本公子能不能发挥点余热呢。”
尤其是君无心,不把人利用到底,是绝不会甘心的。
想到这里,宫锦煜觉得有些可悲。
他竟然还在想着那个从始至终都不属于他的女人。
岁千允抿了抿唇,“你心里有数便好。”
闻言,宫锦煜在躺椅上翻了个身,用一种更加舒服的姿势看着岁千允,只是眼神上难免有些诧异。
岁千允什么时候关心过他的事情了?
“除夕夜那晚……”
“大公子!”
岁千允的脸色倏而难看起来。
但仅仅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她一贯淡然的神情。
只是那双狭长温润的眼眸中,却难免有一些异样的情绪。
这些情绪落在宫锦煜眼里,像是夹杂着难堪、痛恨以及一些数不清的怨念。
再多的,他却是分辨不出来了。
那天晚上,宫锦煜其实醉的很厉害,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是不记得了。
可发生了那种事,他身体上还是有感觉的。
也正是这种感觉才让宫锦煜在这段时间里百思不得其解。
他自认自己是不喜欢男人的,当初把岁千允带在身边,不过是因为一时兴起,和那双与君无心有着三分相似的眼睛而已。
偏偏,他在知道发生了那种事之后,心里竟然出奇的没有感觉到厌恶。
怎么可能?
岁千允是男人!
岁千允淡淡的垂下了修长细密的眼睫,声音如冰似雪一般。
“毕生之耻,若是大公子还感念在下半年多的跟随,日后便不要再提及此事。”
听到岁千允的话,宫锦煜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阵火气,想也不想的就开口讥讽。
“你不是清风揽月楼里出来的么?怎么,没伺候过男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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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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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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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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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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