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巫马陵就因为被她选中,成为被医治的对象。
给他医治的大夫数次感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这是什么运气,能被五公主选中。”
是五公主啊。
只是直到痊愈,他都没能见五公主一面。
后来无数回他想去见见这位垌楼五公主,可惜都望而却步。
垌楼是个让他险些死去的地方,他忘不掉那个有许多尸体的高墙深宅,忘不掉那几夜的绝望。
他或许一生都不会涉足垌楼。。
再后来,他听说垌楼的公主们都美貌无双,便也想象过那位让他活下来的五公主是什么模样。
如今,巫马陵终于可以当面问一句:“为什么救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阮薇很意外,他竟然是自己救过的人,这实在是意外之喜。
她也实话实说:“像你这样的我救过无数个。因为我觉得,连死都敢面对的人,值得活下来。”
“你那时也就九岁吧,为什么去乱葬岗看那种画面?”
一个九岁的姑娘,应该正单纯的犹如一张白纸,可她竟然会频繁出现在那种场合,面对那样残忍的生死画面。
阮薇眼帘微动。
巫马陵没看错的话,她眸间划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痛楚。
她说:“他们的死亡,是垌楼在无能为力之下不得不做出的抉择。可我不能做到视而不见,我得去面对,去把那些惨痛刻在脑子里。”
痛得深刻,才会致力于改变。
她在垌楼是公主,也是医者。
可是鼠疫频发,每回都有所不同,每回都要重新研制药方,垌楼一再二的付出巨大财力去救治鼠疫,致使国力薄弱,举步维艰。
巫马陵问道:“垌楼如今还是那样?”
阮薇故作轻松的说:“有时那样,有时不那样。”
基本上四年发一次大规模鼠疫,往往前三年的努力奋斗所攒下的财力,在第四年付诸东流,都用来救命了。
巫马陵收回手,退后一步,同她保持个尊重的距离,那神色之间再无轻佻之意。
“若有需要,你可以向我求助,我愿为垌楼施以援手。”
阮薇心想,早知道这样,昨晚一见面她就亮身份了,也不至于出卖那么多色相。Χiυmъ.cοΜ
可是谁知道呢,当年的巫马陵竟然经历过那样的绝境。
眼下巫马陵面对她,如同面对神祗一般。
“他日你若是启元皇太后,安槐国绝不冒犯半寸启元土地。至于你昨日跟我谈的内容,完全没有问题,到时候我会全力配合的。”
-
玄玮踏入太极殿,脸色不可遏制的绷了下。
巫马陵斜坐着他的龙椅,慵懒靠在宽大的椅背,双脚架到了桌上,望向玄玮,目光里有些不屑的意味。
“来了?”
这姿态,仿佛他才是这太极殿的主人,而玄玮是客人。
玄玮几乎是自欺欺人的说服自己,这人不过是年轻,不过是不懂规矩。
“这是朕的龙椅。”
巫马陵笑着说:“咱们分什么你我?女人都能送我的交情,你说是不是?”
玄玮口气很不好:“她从了你?”
“没。”巫马陵神色间有几分挫败的沮丧,“这小野猫,也太凶了点。”
玄玮这才注意到他脸上脖子上的抓痕,不由得笑了。
本该指望他们事成的,可眼下,一联想到这家伙被薇薇抓挠不能得逞的画面,又有些解气。
不愧是他的女人,他不能让巫马陵吃鳖,薇薇却做到了。
巫马陵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得回去了。这小野猫我下次再来抓她,你给我把她养好了。”
这命令的口吻,让玄玮特别不舒服。
巫马陵两条长腿从桌上挪下来,长腿一迈,走到他面前:“你的皇后也不错。不然,今晚我有点空,你把皇后送过来?事后,我就把另外半张图纸给你。”
玄玮脸色一滞,死死盯着他这张厚颜无耻的脸,额边青筋因恼怒而暴起,半晌后,冷冷道:“你未免太客气了点。”
巫马陵讶异得咦了声,“怎么生气了?就借你皇后用一晚,你应该不会小气吧?”
敢索要皇后作陪,这话出口便是对启元皇室的侮辱,可见安槐国根本就没把启元放在眼里。
玄玮鼻子里哼道:“你做梦。”
巫马陵嗤笑:“做梦的是你,我会拿火机弩炮跟你换个女人?你是不是习惯了不劳而获,就以为天上真能掉这种馅饼给你?”
玄玮其实也知道,大概率不可能,只是牺牲个阮妃,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牺牲,试试也就试试了。
他心里抱有一种侥幸,启元国力算得上雄厚,巫马陵身为安槐皇子,应当不敢这样戏耍他毁了两邦友交。
可这巫马陵居然真的敢。
“你玩这一出,不怕与启元为敌?”
巫马陵唇边笑意更深:“你也该得到密报,我父皇坐腻了帝位,下一个中秋就要传位于我。眼下是我继位前,最后一次出来游玩。你是敢对我动手,试一下安槐国的战力?”
他来时浩浩荡荡兴师动众,若在启元有个三长两短,安槐的雄兵和大炮势必压境讨个说法。
启元没有那样的战斗武器,可胜在地广人多,若要跟安槐国拼上一回,将付出的代价不可估量,却未必会输。
可战事一起,这前因后果很快就会被天下皆知。
世人若是知道皇帝拿妃子去换火机弩炮结果被戏耍一通,他这皇帝的面子里子都会被拉扯的一点儿不剩。
若就此容忍,身为皇帝被挑衅至此,也属实窝囊。
玄玮恨得牙痒痒,拳头也握了起来。
巫马陵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下感慨,启元要每个皇帝都这样,败落是早晚的事。
他来启元这一趟,就记住了某个女子如花美眷之下的铮铮烈骨。
她的刚烈并不是拼死不从,而是她的从容不迫,她分明已成瓮中鱼肉,却敢反过来利用他,这胆量和心思,让他在知道她是五公主之前,就对这个女子充满了兴趣。
更何况,她是五公主。
而这位即蠢又怂,轻而易举被耍的皇帝……远不如五公主有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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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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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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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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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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