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真不能确定,父亲来了会怎么说,但凡父亲想护着夏庸,他只要故作心虚的把事儿担下来,夏庸就成了被冤枉的可怜虫。
于初梦握了下拳头,看向玄玮:“我遭遇这样的难堪,你若非要让我父亲得知这事,我不如死了算了。”
玄玮无语:“你近来怎么动不动要寻死?有什么能不能好好说?”
于初梦反问:“事关清白,哪个女人承受得住?”
也是,又有哪个女人会拿清白来诬陷别人?
她可是皇后,哪怕于继昌敢开这个口利用她做这件事,她又岂会答应。
玄玮使了个眼色,两位宫人便上前来拉开丹阳长公主。
这个女人不正常了有些年岁,玄玮心里也是有数的。
“皇姐,于爱卿疼女入骨,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于爱卿,毕竟为人父母,若是知道了这事,恐怕会当场宰了夏庸。”
“不,他不会……”
“朕不会传于继昌,”玄玮道,“这桩丑事,皇姐也别自行宣扬了出去。”
丹阳长公主一下子垮了下来。
其实她也不确定,于继昌来了会不会救庸儿,他在有了女儿之后,就没来见她一面,没抱过庸儿一次,狠心绝情得,让她觉得仿佛从未认识过他。
可他原先,也是很疼过庸儿的。
后来于继昌有多疼爱闺女于初梦,丹阳自然有所耳闻,不过是个闺女,他摘星星摘月亮的捧着她。
以至于丹阳顺带着,恨透了皇后。更恨透了儿子还看上了一个肖像皇后的女子,她几乎气疯了过去。
可儿子喜欢,她就不忍拆散,不忍庸儿经历她所受的苦。然而,夏定逸却偏偏要折磨他们,把人送到宫里去……
突然,丹阳长公主想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瞪向夏侯。
“是你!你利用夏秋灵害庸儿!是你!”
夏侯漠然看着她,“长公主,你疯了。”
丹阳长公主手指直直指着他,双眼一翻,猝不及防的昏厥过去,轰然倒地。
玄玮漠然吩咐道:“把长公主送回去,夏庸即刻仗杀。”
宫人们正准备拖走夏庸,于初梦制止道:“皇上你答应过,这个人我来处置。”
夏庸该死也不是现在,这般大费周章,可不是只为杀一个夏庸。
-
宫人来禀了多次,说是于大人在太极宫求见皇后。
于初梦在亭中与阮薇对弈,轻飘飘的应付了宫人:“本宫没空。”
阮薇落子之后,抬眸道:“真杀了夏庸,于大人恐怕反而对丹阳长公主心生愧意。”
于继昌在对待女人上,算不得好。
不负责任,却又狠不下心。
这种性格致使他在于夫人差点一尸两命之后,心里偏向了受苦受难的妻子,而对跋扈恶毒的丹阳长公主渐渐失去耐心,甚至于反感,彻底躲避。
他这样的人,也很有可能在丹阳经历丧子之痛后,去安抚丹阳给出补偿。
于初梦点了下头:“就是想到此处,我才忍了下来,先活囚着吧。”
夏庸此人用处大些,拿捏了他,便是拿捏了丹阳长公主的命脉,丹阳这些天也是求爷爷告奶奶的派人传话来,说要同她谈条件。
阮薇瞧着这棋局,看似豁然开朗,却又似乎峰回路转,道:“夏侯这个人,我突然看不明白了。”
于初梦笑了笑:“他用挑衅我,来逼我对夏秋灵出手。”
丹阳知道能打压于继昌的只有皇帝,夏侯自然也知道,皇后也能让丹阳万劫不复。
他哪是送个人给皇帝,他或许一开始,就是想把那些尘封的往事送到她这位皇后面前来。
无论皇后用何种方式,早晚会撬开夏秋灵的嘴。
往事呈现在她面前的时候,随之而来的,必定是对丹阳和于继昌的愤恨。
于初梦无所谓,“我不介意被他利用,反而,我还想感谢他,让我不必继续被蒙在其中,得以为母亲出一口恶气。”
阮薇问道:“若是于大人,并不是来替夏庸求情的,你当如何?”
-
又过了三天,于初梦才去太极宫见了父亲一面。
玄玮不太喜欢他们父女见面,却又装作很体贴的,给了他们父女单独相对的空间。
面对跪在面前的父亲,换在从前,于初梦早就热泪盈眶了。
可眼下,她态度很冷淡的说了句:“本宫不宜见外臣,于大人怎这般不懂规矩,屡屡来为难皇上说要见本宫?”
于继昌跪在地上,低着头哑然:“夏庸……可有伤到娘娘?”
于初梦淡淡道:“未曾。”
于继昌似乎松了口气,而后道:“只盼娘娘金安。”
他不开口替夏庸求情,于初梦反而有些等不及了,她原本就想等父亲开口,怼他个无地自容的,可他偏偏没有。
“于大人要见本宫,就为了说这个?”
于继昌身形微动,嗓子嘶哑:“夏庸其罪当诛,娘娘不必顾及其他,只管赐他一死。”
于初梦一愣。
这该不会是父亲以退为进的法子?
她没有答复,就淡淡的看着父亲,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琇書蛧
丹阳长公主走投无路,一定去找过他了,他也该知道,如今女儿已经原原本本的重新了这位父亲。
于继昌道:“娘娘,臣昔年错爱过一人,致使发妻受尽冷落欺辱。后知错往返,二十多年如一日,只为弥补若欠,只求与发妻和一双儿女共渡一世。”
错爱,他说是错爱。
他说只想同发妻和一双儿女同渡一世。
于初梦没听出多诚恳的意思来,只等到父亲怎么峰回路转的,婉转的把话题引申到绕夏庸一命上去。
于继昌苦笑一声,道:“初初,不管你信不信,从同你母亲过日子起,我就再也没有对不住她,不纳妾是为你母亲,并不是为丹阳,丹阳岂能同你母亲相提并论。”
这会儿,他突然不再喊娘娘,也不自称为臣了。
于初梦对他这番话仍然没什么感触。
丹阳那个疯妇当然比不上母亲,就是母亲那么好,他才更不应该为了丹阳,默认自己动了谋反之心,不去辩解,不去洗脱冤屈,以至于玄玮宁可力排众议,也不肯给他个重职。
于继昌话锋一转,道:“丹阳她纵使有万般不是,可她在你出生之前,没与夏定逸圆过一次房。我和她约定维持见不得光的关系,就这样苟且一世。是我对不住她,我先对你母亲动了心,辜负了丹阳。她从此性情大变,抱着庸儿跳河,上吊,割腕,用命逼我回头,是我不肯,我执意选择了你母亲,要同她一刀两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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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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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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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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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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