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贵妃这一吼,身边的贴身伺候梳洗的丫头竟然没一个敢站出来。
“都是死人吗!”
她怒从中来,猛地一拍桌子,婢女们颤栗着跪了一地。
婢女们也是委屈,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一个镯子,从哪儿去画出来给个交代?
皇后饶有兴趣地磕起了瓜子。
“玉芙宫真是人才辈出,主子丢个镯子都不知丢了哪个的。”
颖贵妃气得呼吸都短促了起来,这些婢女都是蠢笨的,在这种时候随随便便画个出来不就得了?
眼下反而让皇后看了场笑话。
颖贵妃调整了下呼吸,“我这儿御赐的首饰实在太多,婢女们都是不识货的,也不敢多看,不晓得哪跟哪儿。”
“你这些婢女过于能干了些,不如都打发出宫,本宫挑几个识货的婢女给你?”
“我自会管教,”颖贵妃哼道:“说到底一个镯子而已,不劳皇后费心。”
皇后站起身来,轻飘飘的说:“不劳本宫费心的,就更不必去叨扰皇上了。”
颖贵妃不甘示弱道:“我不过随口提句丢了镯子,皇上就让皇后您帮着找,那是皇上乐意把我的事放心上,皇后您又怎会明白什么叫郎情妾意?”
皇后听着越发觉得可笑,看着这位自信满满的颖贵妃,不禁笑出了声,而后不再多说什么,盈盈走出玉芙宫。
春嬷嬷搀扶着皇后,走在漫长的宫道上,皇后久久无言。
凤仪宫前,皇后抬眸看了看那巍峨的门楣,笑道:“皇上哪是要我帮忙找镯子,他就是让我去趟玉芙宫,一方面杀杀贵妃的锐气。”
春嬷嬷颔首道:“圣心难测啊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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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是第三日来看阮薇的,还带来一个好消息。
“皇上把贵妃宫里的宫女换了个干干净净,从闺房跟着她进宫的那个也被换掉了!”
阮薇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讶异道:“怎么突然换人。”
“说是这些宫女不得劲,连主子丢了个什么镯子都说不清楚,皇上知道了这事雷霆大怒,怒斥她们无用,便给换了去。”淑妃握着她的手,话锋骤转,“咱们下棋吧,你会下棋吗?”
阮薇点点头,便在刻着棋盘的石桌边坐下,让人去拿棋子来。
淑妃今日一直都是笑着的,打扮得也鲜艳亮丽,特别殷勤的给阮薇剥了个橘子。
阮薇笑着说:“你这是昨晚受宠幸了?这么高兴?”
“受宠幸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你是没见贵妃那个吃瘪样,皇上要给贵妃宫里换人,还把皇后叫了去,让皇后指几个人给贵妃,当时我正跟着皇后呢,就跟皇后一块儿去的。”
这事阮薇早从皇后那儿听说了,不过这时候,阮薇还是装作饶有兴趣的样子,不敢扫了淑妃的兴。
淑妃继续说:“贵妃说了好几遍,人没问题,没必要换,皇上愣是装作没听到,给换了个底朝天。皇后姐姐给安排的人,贵妃怎么可能顺心,她那脸跟吃了臭虫似的,难看得要命。”
颖贵妃原是想借由闹一闹阮薇,却阴差阳错的弄到这个地步,真是丢了夫人又折兵。
淑妃正在兴头上,滔滔不绝道:“前两日还在你面前嘚瑟呢,这就是报应,让她欺负人,姐妹们都不喜欢她,这两天大伙儿高兴地跟过年似的,皇后姐姐心情也不错。”
后宫一向是团结的,在颖贵妃到来之前,一直都是和煦一片,难得有争吵也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大伙儿在皇后的带领下处得都不错。
起初也没有人不欢迎颖贵妃,是她自己把自个儿摘出去,不屑与旁人为伍,她而且认定了自己是皇上的独宠,专宠,觉得大家都会嫉妒她,慢慢的,大伙儿也就统一站在她对立面了,都想看看她能嚣张到几时。
可笑得紧,毕竟当初阮薇盛宠的时候,后宫也没一人跟她过不去。
阮薇若有所思道:“这倒不见得是好事。”
淑妃一愣,“为何?”
皇上对颖贵妃这一不轻不重的敲打,徐太尉看在眼里自然也该明白,就此必得收敛一些。徐太尉收敛了,反而不是阮薇乐意看到的局面。
她想看到的,是徐太尉比贵妃更狂妄,狂妄到令天子震怒。
“下完棋,我去皇后那儿坐坐,淑妃姐姐去吗?”
淑妃打个哈欠:“你去吧,我今儿个起的太早,一会儿想去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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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薇过去时,皇后正在给颖贵妃宫里换来的人安排去处。
“你来的正好,来一起拿拿主意。”
阮薇便同皇后一块儿,把这些人一一打发了,最后剩下一个娇小的丫头,独留她跪在殿中。
殿里突然安静下来,皇后迟迟不言语,这名婢女久而越发心慌。
阮薇仔细剥了个橘子,递到皇后手中,皇后这才缓缓开口。
“喜儿是吧,你跟了贵妃多久?”
喜儿不敢抬头,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十岁入徐府,跟在贵妃身边五个年头。”
皇后点点头,这宫女虽然慌张,但也从容不迫口齿,清晰且得体的回答她的话。
“素闻贵妃性格不好,对待下人不体贴,可有此事?”
喜儿轻声道:“奴婢不敢妄议主子,主子待奴婢如何,奴婢都是该受着的。”
这话虽未说什么,却也是默认了贵妃的苛待。
皇后笑道:“你家中有一位兄长,三个弟弟,原是湘西人,因湘西干旱迁来皇城,父母以乞讨为生。”
喜儿惊了惊,下意识的抬头,直视上皇后的眼睛,再猛然察觉失了礼,慌忙低下头来,颤颤栗栗的回答:“是。”
“你放心,他们都安然无恙,只要你乖乖听话,去太尉府送个信,你的家人,包括你自己,好日子都在后头。”
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喜儿紊乱的呼吸声,在皇后的注视下,慢慢平复下来。
喜儿磕了个头。
“娘娘放心,奴婢会办好的。”她的回答是坚定的。
与其说信得过她的话,不如说信得过她对家人的在意。阮薇了解过,她每个月都要给家里人捎钱,她是个极有孝心的姑娘。
皇后一五一十交代好之后,喜儿被送出凤仪宫。
阮薇起身向皇后行礼。琇書網
“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伸手扶起她,拍了拍她的手背,“客气什么,说了不要多礼,我最不喜欢跪来跪去的了。再者,想要徐太尉落马的可不止你一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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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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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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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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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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