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法院的判决下来了,让他们给魏家老两口410万,比当初魏明天要的300万整整多出了110万。
听到这个结果,父子俩都是悔不当初,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早知道,当初就给他三百万算了。
可千金难买早知道。
不管他们怎么懊悔都无济于事。
父子俩如丧考妣地回了家。这次钱玉芳学聪明了,见他们爷俩阴沉着脸前后脚进门,就猜到官司不顺,聪明地抱着孩子回了房间,不出去触他们的霉头,然后悄悄给柳眉打了个电话过去通风报信。
挂断电话,柳眉盯着手机出神。宣判的结果她心里早有预料,因为这几天,杨东进父子俩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家里一直笼罩在低气压中想,显然是他们的原计划并不顺利。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知道确实要赔一大笔钱出去后,柳眉还是心疼不已,那可是好几百万啊,都可以在帝都偏僻的郊区买个小房子,扎根落地了。
就这样一个小房子,她得不吃不喝一二十年才能买得起,前提是房价不要涨。
所以柳眉的难受不亚于杨东进父子,她捂住胸口,脸色发青,心疼的。
隔壁的同事见了,关切地问:“小眉,你没事吧?要不要请个假去看看医生?”
“不用了,没什么大碍,我喝口水歇会儿就好了。”柳眉扯了个笑容,谢绝了同事的好意。
等人走后,她盯着电脑屏幕,一个字都打不出来,脑子里一片空白,满脑子都是几百万飞了。
上次杨轩给她透过底,他爸手里估计也就两百来万,缺口这么大。为了还这笔钱,杨家只有卖房子这一个办法。
理论上来说,卖杨轩名下的那套小房子更划算,因为那套房子是两房的,只有两个卧室,他们一家过去根本住不开。
但那套房子是杨轩名下唯一的住房,也是柳眉在家里唯一有份的财产。如果哪天,她跟杨轩过不下去了,按照新婚姻法的规定,她还能分割这套房产的还贷部分和增值部分,拿一笔钱走人。
但现在卖了还账,她肯定不好意思问杨轩分钱。而且这套房子买得比较贵,上涨幅度不大,卖了还掉银行的贷款,落到他们手里的钱扣掉410万,估计剩不了多少。
这笔钱加上杨东进手里的那点钱,凑一凑,也不够他们再买一套房,除非买到很偏僻的郊区。因为这几年房价多少又上涨了一点,加上目前帝都的政策是认房又认贷,杨轩有过贷款记录了,哪怕将他名下的唯一一套住房卖了,再购房,在贷款时也按二套房算,首付要提高到60%,贷款利率要上浮30%。
可不卖杨轩名下的房子,就得卖杨东进名下那一套。那套房子倒是值钱,能卖个一千多万,还掉410万,还有八、九百万,足够他们买第二套房。
但杨东进又不傻,能拿出这笔钱给她和杨轩买房子吗?能答应写她的名字,分她一半吗?
显然不可能,这不是三五十万的事,这可是近一千万。而且八.九百万也买不了他们现在这个位置这么好,面积这么大的房子,一家子怎么住?
柳眉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用杨轩卖房子的钱,再买一套偏僻点的小房子可能比较容易实现。
这也算她实现有房一族的梦想的一个捷径了。
瞄准了目标,柳眉很快在心里想好了对策。卖房子,他们父子俩肯定不高兴,她先别提,等他们主动把房子卖了,账还了,有一笔余钱。她再说,几百万捏在手里只会贬值,不如投资,而现在普通人也没什么投资渠道了,只有买房。刚好她跟杨轩都有公积金,能覆盖掉大半的贷款,也不用自己掏多少钱还贷,很划算。
这么一想,柳眉又高兴了。光凭她的工资,她的家庭,她就是再奋斗十年,也攒不够这样一套小房子的首付。现在可算是如意了,这算不算祸福相依呢?
傍晚,柳眉准时回了家。推开门就发现家里死气沉沉的,饭桌上空荡荡的,一点吃的都没有。她看了一眼窝在沙发一打游戏的杨轩,问道:“妈呢?”
“里面哄洋洋睡觉。”杨轩头也不抬的说。
柳眉换了鞋,进了卧室,就瞧见母亲坐在婴儿床边,轻轻拍着被子,洋洋眯着眼,睡得很香。
她压低了声音,问母亲:“妈,今天怎么还不做饭啊?”
钱玉芳愁眉苦脸地说:“你爸不去买菜啊。我让他去买菜,他就狠狠摔上了门,进去睡觉了,还把洋洋吓哭了,我哄了好久才刚睡着。”
柳眉皱了皱眉,轻轻点头说:“那你歇会儿,我去做饭。”
她将就着冰箱里的菜,做了点简单的,然后叫杨东进父子吃饭。
杨东进黑着脸从房间里出来,坐到桌子上就开始吃饭,也不搭理钱玉芳和儿子儿媳妇。而杨轩一手拿着筷子,一只手拿着手机,吃饭眼睛都没从手机屏幕上挪开,更别提跟柳眉说两句话了。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
柳眉狐疑地皱眉。这爷俩怎么回事?冤有头债有主,官司打输了,找魏明天发火去啊,在家里逞能,给她们母女俩甩脸子算什么回事?
她也很不爽,索性不搭理杨轩。她不搭理杨轩,结果杨轩也不跟她说话,小两口在一间十几平米的卧室里,硬是一晚上都没说两句话。哪怕柳眉主动开口,杨轩也盯着手机屏幕,只回“嗯,哦”这样的单音节词。
柳眉也来了脾气,翻了翻白眼,掀开被窝躺进去睡觉了,也不管杨轩怎么作,反正他也不可能作一晚上,他明天还得去上班呢。
果然,杨轩玩到十二点多就熬不住了,躺下睡觉了。
本以为睡一觉起来,他的气就会消。哪晓得,第二天起来,父子俩照旧给她们母女俩甩脸子。
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钱玉芳觉得不自在极了,几次三番地瞥向女儿,眼神带着求助。
柳眉朝她轻轻摇头,示意她别管。
等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柳眉主动给杨轩打了个电话过去,若无其事地说:“老公,朋友送了我两张话剧票,咱们好久没约会了,去看话剧吧!”
杨轩除了爱玩游戏,还喜欢看话剧。
一听是话剧票,对柳眉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问道:“谁的啊?”
柳眉说了一个他喜欢的演员的名字,杨轩答应去。
两口子约好,晚上出去看了话剧,又去吃了一顿浪漫的西餐,经过一晚上,柳眉很快就把杨轩哄好了。
杨轩也告诉了她生气的理由。
他们父子俩不爽的竟然是,因为当初娶了她妈,不但要损失410万,而且还要跟杨轩外公外婆的财产失之交臂。这么算起来,可是整整一套房子的钱。
知道这个消息后,柳眉虽然觉得他们爷俩有点不厚道,她妈带孩子、做家务,把他们爷俩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时,怎么不嫌弃她妈拖后腿了?
但换位思考一下,若是她处在杨轩父子的这个位置,心里的恼怒恐怕不会比他们父子俩低。说白了,她妈做再多,也不过就是个保姆的活儿,好几百万,请几个保姆都够了。
知道他们父子俩生气的点后,柳眉放软了身段,哄杨轩:“哎,早知道,就不让妈跟爸结婚的。咱们当时不也是怕爸以后给咱们娶了后妈,把他那套房子分走了吗?哪晓得,你外公外婆舅舅一点都不体谅咱们的处境,还这么较真!”
可不是,虽然有点恼丈母娘拖了后腿,不过杨轩在这件事最恼的还是外公外婆。他们为了这点小事,就跟他抢财产,还剥夺了他的继承份额,送给了一个外人。
想到这里,杨轩就窝火,他撇嘴说:“你可能都想不到,外公外婆认了你继父做干儿子,还立了遗嘱,做好了公证,等他们去世后,名下的所有存款都给你继父!”
“啊,这……他们不会是疯了吧,林老实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啊?把几百万白送给一个外人,自己的亲外孙却一分钱都没有。你妈不会是他们捡来的吧?”柳眉气冲冲地说。心里震惊极了,没想到林老实还有这种造化。
几百万啊,都可以在帝都买套小房子了,这是她都难以企及,还要费尽心思去争取的梦想,结果却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得到了,这如何能让柳眉不恨。
回去后,她悄悄把这件事告诉了钱玉芳。
钱玉芳听了也傻眼了,喃喃自语:“早知道,他有这造化,我就不跟他离婚的。”
有了比较,才知道究竟谁对她更好。以前林老实挣多少都拿回来给她。现在换了杨东进,确实能提供给她更好的物质条件,可每次给家用杨东进都是算好了的,剩不了多少。更别提,他想离婚就跟她离了,都不跟她商量一下。
柳眉撇嘴:“是啊,早知道,可谁能早知道呢?行了,妈,这事你知道就行,别在阿轩他们爷俩表现出来,不然他们又要不高兴了。”
“嗯。”钱玉芳闷闷地点头,过了两分钟又问,“那小眉,你说林老实现在没什么亲人,你还算是他女儿吧,既然说你有什么赡养他的义务,那他以后的财产是不是也归你啊?”
这倒是,按照继承法,有抚养关系的继子女,既有赡养老人的义务,也有继承权。如果哪天林老实死了,按照继承法,自己是唯一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可以继承他的所有财产。
柳眉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这未尝不是她的机会,不过还有杨轩那个讨人厌的舅舅的,林老实不懂法,他懂啊,多半会提醒林老实立遗嘱。
况且林老实还差点才六十岁,按照人均寿命,他都还有十几年可活。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了。
“行了,妈,你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柳眉压下心里火热的念头,打消了钱玉芳多余的想法。
有了杨轩跟着劝,再加上还有洋洋这个宝贝孙子做缓冲。杨东进的臭脸没绷几天,在洋洋含糊不清地喊他“爷爷”时,他终于露出了几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杨家的低气压被打破,又恢复了以往的和谐与平静,柳眉母女都松了口气。
到了周五那天晚上,吃饭时,杨东进说:“现在官司已经了了,我跟你妈也该复婚了,下周咱们找个时间去把结婚证领了吧。”
只要子女的婚姻还在维系,老两口复不复婚也不算什么大事。柳眉朝钱玉芳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钱玉芳遂喜笑颜开地答应了。
哪晓得杨东进接下来一句话竟然说:“复了婚,这就是你的家了,你也不用总是担心别人说闲话什么的。那房子暂时也别买了吧,咱们家经济最近有点紧张。”
“可是爸,咱们定金都交了啊,要是不买,那就拿不回来了,白白损失一笔定金。”柳眉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
杨东进大手一挥,不大在意地说:“能拿回来更好,拿不回来就算了,反正也就五万块。”
五万对比四十五万,确实不算啥。柳眉沉住气,又问:“爸,那咱们家能凑得出410万吗?”
柳眉还是觉得这是杨东进不想给她妈买房子找的借口。410万,家里根本拿不出来,还不是得卖阿轩的那套房子,到时候家里肯定有几百万的余钱,又哪里缺这四十来万了?
果然杨东进摇头说:“只有一半,不过余下的一半我也想到了办法解决。我把我名下的这套房子抵押出去,向银行借两百万,回头咱们辛苦一点,省吃俭用几年就把这个钱给还了。我算过了,我的退休金加上你和阿轩的工资,一个月到手有五万多块,咱们省着点花,争取一个月攒个四万块,一年就差不多五十万,只要五年就把贷款和利息都给还清了。”
这是把她的工资收入也全算进去了,让她上交工资的节奏啊。柳眉脸上的笑容已经快维持不住了,她勉强让自己不要发火,继续道:“阿轩那套房子的房贷怎么办?”
杨东进说:“咱们租出去,一个月有几千块,加上阿轩的公积金,再添个三四千块,还贷差不多了。”
所以也就是说,他们六个人,吃穿用行应酬往来,水电物业零零总总,全加在一块儿,每个月都只能用一万块。平摊到每个人的头上,还不到两千块,她买套好点的化妆品也不止两千,这让她怎么过?
最关键的是,她几乎将工资全贡献出来帮忙还债了,但家里什么好处都没她的份儿,连说好的给她妈买房子这事都泡汤了,那她岂不是白白忙活了,帮杨东进保住名下的财产,自己却半点好处都捞不着。图什么啊?
杨家人可真是好算计啊!柳眉心里怒火滔天,但又不好直接跟公公撕破脸,只能拿儿子说事:“爸,洋洋每个月的奶粉、尿不湿钱、玩具衣服钱都得几千块,明年他还得上早教班,等上了幼儿园,也得培养个什么兴趣爱好之类的,每个月一万块的开销哪够啊。”
杨东进满不在乎地说:“没事,以后我的退休工资会涨,你们的工资每年也会涨。实在不行,那我去找个轻松的活儿干,一个月总能挣个三两千,够洋洋花了。”
瞥了一眼默不吭声的杨轩,柳眉算是明白了,杨家父子这是早就商量好了,从头到尾就没打算过卖房子还钱,而是把算盘打到了她头上,将她未来几年帮他们打工。
柳眉心里发寒,越发觉得杨东进父子俩狡猾自私。
她心里极其不满,又不好发作,揉了揉额头,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然后冷着一张脸,回了卧室睡觉,一整晚都没跟杨轩说话,小两口陷入了冷战。
而林老实这边,他带着老两口回到帝都后,好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先是官司胜诉,接着是林老实的计划书也通过了,双方进入接洽阶段。
可新的问题出现了,林老实的资金有限,手里那五六十万砸在帝都这个汪洋大海里,连泡都砸不起一个。
他拉了一个垃圾处理厂的老板入伙,可他所占的股份还是远远低于双方。
魏明天知道这件事后,提出将官司胜诉得来的410万借给他,作为他的入股资本,等他赚了钱再连本带息还回去。
魏家人本来就没打算将魏大姐留下的这笔遗产据为己有,之所以走到对簿公堂的地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杨东进父子俩一步步把魏明天给激怒了。
所以这笔钱最初他们就是打算用来做善事,就当是替魏大姐积福了。投在垃圾处理这件事上也算符合初衷。
对于魏家人如此无条件的支持自己,林老实很感动,他说:“我们立一份协议吧,五年后这份股权取得的收益都拿来做慈善,如果资金充裕,咱们成立一个明天基金会,主要帮扶失学儿童和经济困难的孤寡老人!”
魏家人没有意见,双方找律师拟了协议,做了公证,等杨东进的410万到账就投入了垃圾回收中。
魏明天给林老实拉的是他们法院辖区内,一个工业园区的线。这个工业园区很大,有几万人长期生活在里面,工业垃圾、生活垃圾的数量不小。
尤其是工业垃圾,这在垃圾回收中可是香饽饽,利润比生活垃圾要高不少。若不是魏明天有关系,林老实哪怕计划做得再好,也没法拿到这个项目。
他租了工业园区附近的一套房子做办公地点,又购进了几十辆专门的垃圾回收车,招聘人员,开始将垃圾回收的第一站打入这家工业园区。
工业园区有个非常明显的优点,自成一体,不用通过街道和物业公司,减少了许多麻烦和中间环节。而且里面大多是年轻的工人、技术人员,更容易接受新鲜的事物。
第一个月,通过详细的分类,垃圾回收的数量就较之从前翻了三倍,而且因为分类整理得好,很多东西都可以回收再利用。比如食品残渣、菜叶果皮等厨房垃圾以前都扔了,现在可以送到垃圾处理厂制造成有机肥循环利用。此外,废旧金属、塑料制品、玻璃制品、皮革制品、纸制品等等也全都分门别类回收利用。
其效果也是显著的,到了第二个月,他们就勉强达到了本月收支平衡。更可喜的是,园区里很多人养成垃圾分门别类投放的习惯,减轻了清洁工的压力,使得效率更高。
到第三个月,竟然开始盈利了,虽然钱不多,但这是个非常值得庆祝的进步。
而且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年前,有领导来园区考察,发现了这一套井然有序、行之有效的垃圾回收利用处理体系,大为赞赏。
当天相关媒体就将这个事给报了出来,林老实小小的露了个脸,在最后一段话中出现了一下名字。
虽然只是很微不足道的位置,但对林老实这样普通的农民来说,也算是里程碑的进步了。
更让人高兴的是,领导考察调研后,在大会上又大肆表扬了一番园区在保护环境方面的行动,赞赏了这种自发回收、利用垃圾的行为。
有了官方的肯定,林老实接下来的工作进展顺利得多了。再去找闵主任,他也不推脱了,非常欢迎林老实在他们社区开展垃圾回收的工作,并积极支持。
有了街道的支持,物业那边也比较好商量,大家协商了一番,达成了协议,签订了合同,接下来林老实又开始了新的忙碌生活。
环境保护,垃圾回收是近几年来不少人关注的热门,层出不穷的垃圾回收方式在各大城市的角落里生根发芽。林老实这边搞得如火如荼,也引起了投资者的兴趣,有投资机构找上林老实,愿意投资。
垃圾回收app正式升级,开发了许多更好的功能。不过最根本的功能还是没变,主要承载各大小区的垃圾回收与垃圾车之间的对接,相关路线的垃圾车会在到达一个地点时打卡标记,而各个小区的清洁工也会在收完垃圾后在app上打卡,以方便垃圾车跟各小区无缝衔接,节省时间和成本。
有了投资,资金充裕,林老实的步子迈得更大了,瞄准了其他的工业园区和小区,准备将垃圾回收的范围进一步扩大,以产生规模效应。
他这边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
杨家人的日子却不大好过。
削减开支,而且还一下子减得这么狠,两个省吃俭用惯了的老人还好,勉强能接受。两个年轻人就受不了了。
杨轩作为家中独子,一直很受父母宠爱,从小到大,物质上从没缺过,大手大脚惯了。现在每个月的零花钱竟然降到了一千,随便买个皮肤或者其他什么道具就没了,更别提他还要养车子,偶尔跟朋友出去聚聚,一千块远远打不住。
到了月底,信用卡里就欠了好几千块,月初要还,可发工资得到月中去了,为了不留下不良记录,他只能问杨东进要钱了。
自己的儿子,杨东进还能不管?总不能为了几千块影响他的征信吧?而且这笔账也赖不掉,始终得还,早晚都一样。
给杨轩还了钱后,杨东进叮嘱他这个月少花点,不要再超支了。
可杨轩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到了十几号的时候,本来给他还房贷的三千块,他又拿去买了游戏道具,回头等20号要还房贷时又没钱了,再次找上杨东进。
杨东进气得要死,可房贷不能不还,只得将这个窟窿填上。
父子俩虽然刻意瞒住了柳眉母女,没跟她们说。
可柳眉又不傻,她天天跟杨轩生活在一块儿,杨轩花了多少钱,具体的她不清楚,大致数目还不了解啊?这一算就知道远远不止一千块。
柳眉怒了,敢情公公的削减开支只是针对她们母女俩啊,还趁机把她的工资收了,怎么想得这么美呢?
杨轩会死皮赖脸问杨东进要钱。杨东进不是她亲爹,她不能明晃晃地问着要,但她可以不上交工资啊。
于是等了发了工资后,杨东进在饭桌上问起这事,她就把自己的账单摆了出来,头痛地说:“爸,我信用卡欠了六千多,不还会影响征信不说,还要收高昂的利息。还有,下周我有个同事要结婚,我跟阿轩结婚时,对方就来了,还随了两千块的份子钱,这次我也不能不参加对方的婚礼啊……”
零零总总,被她这一扯,最后仅仅只能交两千块上去,也就堪堪够洋洋的奶粉钱和尿不湿钱。
杨东进的存钱计划在第二个月就受到了严重的阻碍。儿子儿媳妇都不配合,就他一个人的那点退休金,一个月怎么存四万块?如果存不够,五年后没法连本带息将两百万的贷款还上,那还是得卖房子!
这两个孩子,真是太不像话了,他做这些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希望家里能的两套房子都能保住,可他们一个个都不理解他的苦心。
杨东进又怒又气,将筷子用力往桌子上一拍,扫了老婆、儿子、儿媳一眼:“贷款的事你们都不想管了是吧,那你们还想不想住这大房子?”
钱玉芳没钱出,没发言权,埋头吃饭充当隐形人。杨轩舔了舔唇不吱声,他又不缺房子住,他哪管那么多啊,比起几年后才要到期还的贷款,显然是现在手里没钱更让他忧心。至于柳眉,白让她省下来还钱,房子又没她的份儿,她能积极才怪了。
三人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得杨东进肝都痛了。他手指发抖,指着杨轩:“好,好,好,你们不稀罕是吧,那我明天就把房子挂出去,卖了还钱,我自己出去租房子过还是买房子都是我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这话就有点严重了。杨轩无奈地叫了一声:“爸,你说什么呢?这不还早吗?还有五年呢,你慌什么?说不定我明年就升职了,工资biu地翻个倍,还怕没钱还啊!”
这牛皮吹得太大了,他工作稳定是稳定,但要指望工资大涨,那是做梦。杨东进又不是不懂,还能被他忽悠过去。
“到时候要还两百多万,可不是两万,二十万,以后再说就迟了。”杨东进强势地说,“你们把信用卡停了,或者放到我这儿,以后不能乱花钱。”
柳眉扁了扁嘴:“还有花呗呢,爸得让咱们把手机留在家里才行。”
杨东进被她这一顶撞,怄极了:“你也跟我唱反调?”
柳眉眼观鼻鼻观心,不吱声。反正工资发到她手里,交不交她说了算。
杨轩也不搭腔,发出无声的抗议。
这家庭会议简直没法开下去了。
回到房里,柳眉冲杨轩抱怨:“爸也真是的,咱们要上班,天天在外面跑,一千块哪够花啊?光养车都不够,更别提其他了,难道要咱们穿个二三十块的淘宝货去上班啊,我怕被公司里那群小妖精笑死。”
杨轩也有意见:“爸也太着急了,好几年后的事呢,到时候再说呗,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是啊,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柳眉很是生气。
两口子达成了统一战线,都不肯交钱给杨东进。
到了第三个月,又回到了过去,小两口挣的自己花自己存着,杨东进一个人的退休金要负责全家的日常开支。
这样下去,别说攒两百多万了,五年下来,恐怕连二十万都攒不了。杨东进彻底怒了:“行,你们不管是吧,那就卖房子,你们都搬出去,我把房子卖了!”
听说他要卖房子,杨轩没多大感觉,柳眉心里却窃喜。
卖了房子,这么大一笔钱,他能干什么?还不是得买房子,杨轩那套房子可住不了这么多人。不管写在杨东进名下还是写在杨轩名下,她们母女都能跟着喝汤,除非他们父子俩能再厚颜无耻地跟她们母女离婚。
杨东进其实是舍不得卖房子的,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儿子儿媳交工资。这次这么一说也是吓唬他们的。
哪知道小两口都不当一回事,该花的花,该玩的玩,反正没有一点要跟着共同承担债务的意思。
杨东进心凉,一怒,真把房子挂了出去。
过了几天,就有中介带着买家上门看房,钱玉芳赶紧打给了柳眉。柳眉又打给了杨轩:“你爸真的把房子挂出去了,今天中介都带人去看房了,他这是要把咱们赶出去吗?”
杨轩也很吃惊:“我给他打个电话过去。”
父子俩这通电话自然是不欢而散。杨东进坚持要全家要跟着一起省钱,先把贷款还了,杨轩不愿意过苦巴巴的日子,他上大学每个月零花钱都远远不止一千块呢,总不能越活越回去,他坚持贷款的事以后再说。
谁也说服不了谁,杨东进火大,想到小两口的钱随便花,一点都不节约,他还得给他们出生活费,养孩子,养妈,心里也渐渐不平衡起来。
双方的矛盾越来越大,一怒之下,他真的把房子给卖了。
没了房子,杨轩只能带着柳眉母女住回自己的房子里。
而杨东进,他不愿意去杨轩的房子里挤,索性自己租了一套两室的房子,单独住了出去。
他把银行的贷款提前还了,手里还有一千万出头,一个人光吃利息都吃不完,更别提他还有退休金。一个有钱又没人管的老头,过得不要太逍遥。
杨东进也想开了,三天两头出去旅游。
而杨轩这边,住回了小房子,时间一长,他觉得小房子逼仄,住着不是那么舒服了。更糟糕的是,孩子的开支、家里的花销,物业、水电气网、柴米油盐酱醋茶都得他们两口子掏钱。
一家四口,其中还有个孩子的开支不小,加上房子收了回来自住,少了租金,他每个月还贷又多了好几千块。这样一来,两口子的可支配资金还是减少了。
贫贱夫妻百事哀,虽然他们还达不到贫贱的地步,可小两口也经常为了钱的事闹得不开心。
柳眉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给杨轩出了一个主意:“爸卖了房子,手里头还有一千万,咱们再买一套大房子住吧。我还有公积金,不用白不用,到时候产证上咱们约定好份额,你九我一,就用我的公积金还贷就行了,也没什么其他负担,而且以后也不用再过户交税。到时候咱们一家子又能住到一块儿了,现在这套房子也能租出去,还贷的压力就小了许多。你说呢?”
不用他出钱,还能住大房子,杨轩觉得这主意不错,点头同意了:“这样吧,周日是爸的生日,咱们去给他过生日,然后再提这事,你觉得怎么样?”
柳眉没意见。
到了星期天,一家四口买了个蛋糕,还有一堆杨东进喜欢吃的食材,开着车去了他住的小区。
敲响了门,过了十来秒,门打开了,一个穿着白色纱裙,脸上画着妆,头发烫了卷染成了黄色的妇女开了门。
“你是?”杨轩诧异地看着这妇女。她这打扮,说是保姆吧,又不大像,说其他的,又感觉不可能。
倒是那妇女似乎对杨轩很熟,热情地招呼他:“你是阿轩吧,快进来,你爸在屋子里折腾他那一撮胡子呢。”
然后又扭头朝屋子里喊道:“东进,阿轩他们一家来看你了!”
听到她的称呼,杨轩四人彻底傻眼,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钱玉芳更是难以接受,扑过去,往那妇女脸上抓去:“你个不要脸的,勾别人的男人……”
那妇女没防备,被她推过去撞在了餐桌旁的坚硬的大理石酒柜上,撞得七晕八素的,身体软软地滑了下去。
见状,钱玉芳吓傻了:“我,我只是想打她,她,她没事吧……”
脸色阴沉的柳眉赶紧过去把那妇女扶起来。
这时候,听到响动的杨东进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这一幕,紧张地跑过去扶着那妇女:“小雨,小雨……”
叫小雨的妇女缓缓睁开眼,抓住杨东进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东进,阿轩他丈母娘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跑过来打我!”
杨东进扭头,阴鸷的眼神瞥向钱玉芳。
钱玉芳先是心虚,继而升起的深深的恼火:“杨东进,这个女人跟你什么关系?”
杨东进睨了她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滚,这是我家,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爸,你跟妈可是复了婚的,你别忘了!”杨轩沉声提醒杨东进。
他不提,杨东进都快忘了,主要是钱玉芳还有另一层身份,而且也不跟他生活在一块儿,分开住后,没有日积月累的感情基础,两人几乎连电话都不打,婚姻早就名存实亡。
而且因为输了官司,给出去四百多万,他心里对钱玉芳生了芥蒂,总觉得遇到她没什么好事。所以现在也不愿意跟她生活。
“那就去离婚,反正当初我跟她结婚也是权宜之计,方便一家人相处。现在我都不跟你们住了,还留结婚证干什么?”杨东进毫不留情地说。
杨轩当然不肯。很明显,他爸现在要给他找后妈。而且这后妈看起来还很得他爸的心,要是被她一哄,他爸把钱都给了对方怎么办?
父子俩谁都说不服谁,吵了半天,闹得连饭都没吃,就拎着东西下了楼。
出了电梯,钱玉芳越想越不对劲儿,她现在可是杨东进的老婆,凭什么跟一个小妖精让步。不行,就是为了女儿女婿她也不能让。
把孩子塞给了柳眉,她说:“我不回去了,我以后就住你爸这儿,我看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还好意思留在这里吗?”
说完,她飞快地转过身想跑进电梯里,却差点撞到迎面过来的一群人。
钱玉芳连忙避开,然后抬起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林老实。他被一群物业人员簇拥着,从电梯的方向过来。
今天的林老实穿的不是以前在乡下那种廉价起球的T许,而是一身笔挺的中山装,脚上是蹭亮的皮鞋。
身后跟着那个穿着靛蓝色西装制服的物业人员见林老实突然停了下来,笑问道:“林总,还有什么要看的吗?”
林老实摇头:“没有,走吧!”
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转眼间就消失在了明亮的大厅中。
钱玉芳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林老实,好像越来越好了,而她却越活越回去了,还被他看到自己最狼狈的一幕。,新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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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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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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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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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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