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次他执意要给租金,年轻人们也要付工钱。来的都是跟他关系比较好的小伙子,大家自然推辞不肯要,林老实板着脸说:“你们知道的,我家里没人做饭,也没法好好招待你们,不能让你们白干活了。你们这次若是不要,那下次有事我也不敢找你们帮忙了。”
规矩不是一天就树立起来的,林老实希望先从自己带头做起,人情归人情,工作归工作,不要将两者混为一谈了。
辛苦打捞了一早上,总共捕捞了七百多斤的鱼,大都是两三斤重的鲢鱼和草鱼,肥美鲜活。
目前市场上零售的鱼七八毛一斤,具体看个头,越大越贵。林老实这次捕鱼也通知了村里人,村民们可以来买鱼,便宜卖,六毛一斤。
虽说比集市上便宜,但一条鱼也要一两块钱,不少人还是舍不得。这会儿大家还是更喜欢猪肉,尤其是肥肉,有油水,所以买鱼的人不多,只卖出去了几十斤。
林老实也不在意,他这批鱼早就想好怎么处理了。几百斤鱼放到市场上零售太麻烦了,而且鱼比小龙虾更容易死,死了就不值钱了。所以捕鱼的前两天他就捉了几条鱼进城,找了几家饭馆和食堂,谈好了,六毛一斤。
今天打捞上来,直接按照各自要的数量和种类装好,送过去过一次称,结账就是,根本不愁没销路。
早上装好鱼,进城卖了之后,林老实照旧请大勇他们几个下馆子,搓了一顿,然后每人发了两块钱作为他们今天干活的工资。
几个一直在村子里务农的小伙子第一回听到工资两个字,都觉得很新鲜,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纸币,调侃:“没想到我这辈子也有领工资的这天。多谢阿实哥了!”
林老实拍了拍他们的肩:“我也谢谢你们帮忙。你们要是愿意,以后鱼塘里有事我都叫你们,工钱嘛,暂时就按两块钱一天算,怎么样?”
反正在村里闲着也是闲着,能挣钱还能进城下馆子,长见识,谁不愿意,几人当即点头答应。
林老实也很高兴,这次不但赚了钱,而且还搞定了以后用工的小团队,省了不少事。
不过鱼的成长周期还是太慢了,后世用饲料,一般半年被就能捕捞,一年能养两三次鱼,这样大大地提高了效率,节省了成本。
看来他的鱼饲料还不够合格。林老实决定回去琢磨琢磨,改一改配方,趁着手里有钱,他去城里买一些鱼粉、维生素、红薯粉和食盐添加到饲料配方中。
正好,现在才八月,离过年还有四个月,可以再养一季鱼。
林老实特意捕捞了一批半斤重的草鱼、鲢鱼放进了小池塘里,然后用新配置出来的饲料喂养这批鱼。
林老实因为不满意这次的试验,还在孜孜不倦地看书自学,调整配方,继续试验。
殊不知他鱼塘大丰收的事已经在附近村子里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和轰动。一是因为他鱼塘的产量高,亩产量达到了七八百斤鱼,比别的养殖户亩产量高了一两百斤,二是时间问题,同样是年后放的鱼苗,他的都两三斤卖了,别的池塘里的鱼现在普遍只有一斤多重,还要养几个月到过年才能长到两斤以上。
要多花三四个月养鱼,中间的时间成本,饲料成本也是一笔不菲的数字。不少人都对林老实喂养的方法好奇极了,很想向他取经,但又不好意思来问他,毕竟不是一个村的,不熟。
最后还是隔了两个村同样养殖户找上了门,虚心向林老实请教。
林老实也没瞒他:“我这小池塘里喂养了特配的饲料,所以长得比较快。”
“自个配置的饲料?”对方傻眼,没想到养鱼还有这么多学问,不就每天撒点吃的,再割点鱼喜欢的草丢进鱼塘就完事了吗?
林老实笑着说:“是的,饲料,根据科学配方,专门针对鱼的生长发育配置的饲料。不过目前饲料效果还不是很好,还在进一步完善中。”
这还不算好,那要怎样才算好?来人傻眼,直接问了出来。
林老实说:“我的计划是喂养半年就能出塘,这样在夏天的时候就能捕捞一批大鱼,只留小鱼或者鱼苗,密度减少,排泄减少,能在一定程度上防止鱼因为缺氧大面积死亡。”
夏季气温很高时,不少鱼塘的鱼会非正常死亡。这在后世普遍开增氧设备的情况下也经常发生,现在增氧机买不到,林老实就想出了这么一个错开夏季的办法。
这个养殖户不懂什么密度、缺氧之类的,但他也养了好几年鱼,经验总是有的。每次夏天死的鱼总是以大鱼居多,小鱼很少。
如果按照林老实这样说,分两季养,不但能多卖一次鱼挣钱,还能避开夏季,就算避不开,鱼还是死了,那死的也是鱼苗,比死半大的鱼划算多了。
越想越激动,这个养殖户一拍手,舔着脸问林老实:“阿实兄弟,这个你的饲料能不能……”
林老实微笑着截断了他的话:“现在饲料还在不断改良试验中。等成功之后,肯定会推出来面向市场,到时候还请刘旺大哥多多支持!”
好吧,肯卖也行。刘旺满足了好奇心,又得了饲料会推向市场这一句准话,心满意足地走了。
继他之后,又有几个人找上了林老实。
林老实还是用这套说辞打发了他们。
他没说谎,饲料现在还达不到他要求的标准,贸然推出去会有很多问题。而且他手里的钱现在也太少了一点,要大规模地生产饲料,肯定不行,所以还要等等。
很快大家都听说了林老实的鱼之所以长得比别人的快,是因为喂了饲料的缘故,大家又跟着热议了几天。但养鱼的人到底不多,这个事的热度没维持几天就被新的八卦所取代了。
林老实仍旧踏踏实实,按部就班地试验他的鱼饲料配方。在这个冬天,为了查找各种资料,他去了省城图书馆,寻找鱼饲料配方方面的书籍,看完了书,又去请教了水产学校的教授们,多次试验,优化配方。
看见他这样没日没夜地忙活,钱也花去了不少,但似乎没什么立竿见影的效果,村民都很不理解,觉得他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这样瞎折腾。
就连林母也有些受不了,私底下拉着林老实的手劝他:“阿实,你现在已经很有出息了,就歇歇吧。正好农闲,你春花婶前两天来给我提了一个姑娘,是隔壁刘家村的,这姑娘兄弟姐妹五个,她是老大,从小就勤快,手脚麻利,家里家外一把抓,人还长得很清秀。你春花婶已经向刘家提过了,他们也不嫌弃你是二婚,答应相相看。妈给你做了身新衣服,你明天换上,把家里打扫干净,在家里等着,我让春花婶带姑娘上门。”
林老实听了头大,这不是第一回了。他指着自己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黑字,问林母:“妈,你觉得我有时间娶媳妇吗?行了,你看我现在忙着呢,哪有空想这个,就别耽误人家姑娘了。”
林母听了不开心,儿子的婚事是她的一块心病。刚离婚那会儿,大家瞧不上自己儿子,没人愿意嫁,她只能偷偷难过,现在好不容易有姑娘愿意了,自家儿子又是这幅德行,她怎么能不气。
林母难得强硬一回:“不行,你就听妈一回。鱼塘在那儿又不会跑,你先娶媳妇,不然年纪拖大了,以后只能打一辈子的光棍。你要不答应相亲,我就在你这儿不走了。”
林老实将椅子往后一推,转过身,看着旁边的林母:“妈,这是儿子家,你爱住多久都是应该的,没人敢赶你走。不过说起相亲,春花婶应该跟你透露过吧,这家姑娘要多少彩礼?”
这个倒是提了,林母实话实说:“他们的意思是要比你上回结婚高一点吧。”
毕竟嘛,对方是黄花大闺女,而林老实是二婚了。况且彩礼若是低于何春丽,对方面子上也没光啊。
林老实就知道,他摇头说:“妈,我只想娶媳妇儿,不想买媳妇。现在之所以有人愿意嫁给我,是为了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能为了什么,还不就是看她家阿实有出息,能挣钱了。但林母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谁家嫁女儿不想嫁好一点的人家,难道要专门把自己女儿嫁过去受苦啊!哎呀,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娶个媳妇儿回家,来年给妈生个大胖孙子,妈就什么都不管你了。”
“妈,你说得没错,别人辛苦养大的女儿凭什么送到男方家受苦,所以对男方的经济条件有要求,这是应该的。但同样男人也一样可以要求娶一个单纯看中他这个人,能共患难,不离不弃的媳妇儿。我跟刘家姑娘不合适,这事就作罢吧。”林老实说完这句,又去看他的书了。
林母听得直来气:“你可想得真美,指望自己一穷二白,一无所有的时候有女人愿意嫁给你,跟着你受苦?你这是看书看傻了,做白日梦呢!”
林老实抬起头无比认真地看着林母说:“我相信有。妈,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林母又气又心疼,她家阿实这是被何春丽给伤到了吧,所以才心灰意冷,不愿意娶媳妇。
可儿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结婚这种事,他不愿意,林母也不能强迫他。只能悻悻地走了,发誓下次他裤子坏了,再也不给他补了,让他知道家里没个女人是什么样。
对此,林老实完全不在意。他连下地干活,养鱼养虾做生意都会,还不会做家务吗?家务再难,有比出去挣钱难?这不过是很多男人不愿意干家务活的借口罢了。
因为林老实不愿意,相亲这个事只能作罢。林母后来又拒绝了几次媒人的说亲。
拒绝得多了,媒人不免好奇,问林母,她家阿实想找什么样的媳妇。林母当然不能把林老实的这番话说出去,只能含糊地打哈哈:“他这不是忙吗,没时间,娶了回来冷落了媳妇儿也不好。”
媒人一观察,还真是,林老实早出晚归,每天都在忙活,晚上还要在池塘边守夜,娶媳妇回去也是让媳妇儿独守空房。
罢了,强扭的瓜不甜。
时间一晃到了年底,林老实的池塘又捕了一回鱼,这次大池塘的鱼也全捕了。比上回多了许多,五亩鱼塘,加起来有两千多斤鱼,林老实又挣了一千多块。
大伙儿粗略一算,他这一年卖鱼卖虾卖小鸭子和鸭蛋,估计得挣三千块以上,抵得上城里好几个工人的工资,大家艳羡不已,都准备明年好好干一场。
但过完年后,林老实却把卖小鸭子这个稳赚不赔的好买卖全处理给了林大嫂,他不打算再参与孵小鸭这门买卖了。而是将全部的经力都投入到了鱼塘中。
到了春天,林老实还没开始挂牌销售虾苗,村民们就纷纷找上门来了,而且要的数量还不少。
林老实见了几个人后,并没有急着卖虾苗,而是找上了村长,再次给村长提了个醒:“阿叔,这几天村里的叔叔伯伯都来找过我了。我看他们要买的虾苗不少,看样子他们是打算将所有的水田里都放养上龙虾吧!”
村长点头:“他们有几个跟我说过了,反正都是养,就多养点,多赚几块钱,补贴家用。怎么,有问题吗?”
林老实神情严肃地说:“阿叔,咱们村有一百多户人家,五六百亩水田,都养上龙虾,就算产量比去年低,也得出产好几万斤龙虾。还有我听说隔壁几个村也在跟风养小龙虾,这么多小龙虾,销到哪儿去?”
村长抽了一口旱烟:“何建新那小子不是说要收吗?”
林老实冷笑:“你听的他的?这么多龙虾,他吃得下吗?去年卖几千斤龙虾咱们就费了老大的劲儿,今年龙虾产量过剩价格肯定会走低,钱不会有去年好赚。”大规模跟风,最后谁都赚不了钱。
村长听他说得严重,默了片刻,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控制数量,让每家每户都只养两亩田,精养,给龙虾提供充足的营养,将虾养得更肥更大,争取敢在其他村之前上市,大家错开卖。”林老实给出了他的意见。
现在大家喂龙虾都是用家里打米磨面后剩下的麦麸、米糠之类的,再添些水草,养多了,粮食不够水草也不够,营养跟不上小龙虾个头太小价格也上不去。
村长想了想,苦笑道:“你说得也有道理,我召集村民们开个社员大会,好好讲讲这个事吧,至于听不听,也只能看他们自己了。”
过了两天,村长就召集村民开了会,把这个事提前跟大家讲了一遍,林老实也上去讲话了。
他也不管会不会得罪人,直接表明了态度,他和林建义今年都不喂养小龙虾,每户村民,他顶多出售两亩水田的龙虾苗。
有的村民见他们兄弟都不养了,相信了他的话,决定少买点虾苗,就养个一两亩,赚点钱补贴家用。
但仍有一部分村民不死心,觉得林老实管得太多,想多买一点虾苗,但林老实真的铁面无私,每户顶多只卖两亩水田的。
但他有规定,别人也有对策,有的托其他村的亲戚朋友过来帮忙买,最后还是有一二十户人家养了超过两亩水田的小龙虾。
对此,林老实也不管了。该说的该做的,他都做了,这些人贪心,自己要找死,也怪不到他头上,等亏了本,就长记性了。人嘛,总是要被社会打磨打磨,才知道好歹。
何建新过了两天就听到了这个消息,知道林老实不但不收龙虾,甚至都不养了。
他得意不已,拿着这件事去给何春丽邀功:“春丽,哥一出马,那林老实就吓得干脆把生意让给咱们了,怎么样,哥哥做得好吧?”
何春丽最近非常忙,服装厂的生意很不错,蒸蒸日上,但也出现了许多问题。首先是工厂管理混乱,里面有不少技艺精湛的老裁缝,也有她从娘家这边带去的亲戚,双方矛盾不断,经常到她面前告状。
另外市面上现在出现了不少仿制他们衣服的小裁缝,更有甚者,还有跟风的,拉了几台缝纫机,找几个裁缝,租两间屋子,就开工,成本比他们低廉不说,还打出可以先量身材,再根据每个人的身材做衣服。这不就是跟后世的定制差不多吗?只不过款式是固定的,不用设计。
这都还不算,甚至有直接假冒他们商标的。这会儿大家都还没什么知识产权的概念,再说她自己都是仿人家的款式,能说什么?
工厂里的事就够烦心了,更让何春丽郁闷的是她跟胡安的感情也出现了问题。
胡安这个人好面子,仗义,爽快,交了不少朋友,他们开店开厂,他这些朋友也帮了一些忙。等工厂步入正轨后,自然也有人找胡安开后门,把自家的亲戚弄进厂里干活,胡安每次都不跟她商量,拍拍胸口就同意了。弄得工厂里又多了一堆关系户,非常难管,何春丽气死了,为此跟胡安吵了一架。
胡安也很生气,他也是工厂的老板,没有他,何春丽连货都进不回来,更别提开工厂了。不就几个朋友想塞两个亲戚进工厂吗?这么屁点大的小事,他还做不了主?
两人闹得不欢而散,过了几天,胡安回来后就自请带队,出去负责采购和销售,三天两头跟着车队去拉布料又或者去外地给人送货,经常不着家。
虽说手里管着钱,但丈夫长年累月不着家,一回来就跟狐朋狗友打牌去了,半夜才回家,何春丽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她忙事业忙家庭都忙不过来,哪还有空关心乡下的事。
听说林老实收购小龙虾这门生意断了以后,何春丽也不管了,直接给了何建新一笔钱,让他自己看着办,何建新赚多赚少就看他自己。
何建新得了奖励,高兴地拿着回家了,天天沉迷牌桌,不亦乐乎。
树木发芽,青草变绿,百花盛开,知了趴在树枝上不知疲倦地鸣叫,转眼间,炎炎夏日到了。田里的水稻长得青幽幽的,半人多高,藏在底下的小龙虾在淤泥里爬来爬去。
因为听从了林老实的建议,杨树村大部分村民养的虾都不多,而且分散养殖,一个田里养的数量比去年还少,这就导致小龙虾长得非常快,到六月大部分已经长到了一两左右,可以上市了。
村长捕了小半桶虾,找上何建新,让他兑现承诺,收购村民们手里的虾。
何建新一口答应。他去问何春丽要了五千块做启动资金,开始收虾。
收购小龙虾的第一天,何建新也学着林老实那样,跟村子里借了拖拉机,自付油钱,将车子开到田边的马路上。
有了去年的经验,村民早在前一晚就准备好了诱饵,放在田边的地笼里,等着龙虾爬过来。
何建新到的时候,已经有村民把地笼拉了起来,将小龙虾洗净,放进了竹筐里。见他过来,村民们马上把称拿来过,将框子挂上去,称重,记账。
“时间比较赶,我先把小龙虾拿到城里卖了,咱们回头再算钱。”何建新大声说。
他就是本地人,父母妻儿都在,妹子又在县城开工厂赚了大钱。村民倒是不怕他赖账,都答应了。
何建新装了大半车一千五百斤小龙虾,气势腾腾地开去了县城。
卖了龙虾的村民们喜滋滋地回家吃饭,干活,等吃过了午饭,就陆续有人到村口的路边等候了。
等啊等啊,等到太阳西斜,阳光由炙热的金色变成了橘红色,拖拉机还没回来。村民们渐渐坐不住了,脸上浮现出些许急色。
“行了,别着急,大勇他们跟着去了,你们担心什么?”村长安抚大家。
一千多斤小龙虾搬上搬下都是体力活,还要安排人开拖拉机,所以村子里派了几个青壮年一起去。
大家听村长这么一说,安下心来,是啊,大勇他们还跟着呢,能有什么事,别自己吓自己了。现在还没回来,很可能是有事路上耽搁了。
等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从天际消失,漆黑的村口终于传来了拖拉机的突突突声,刺耳,缓慢,就像老牛在拉磨一样,让人看了就着急。
等车子停在了村口,村民们马上拥了上去,问大勇几个:“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大勇几个不发一言地从拖拉机上跳了下来,最后一个是何建新。
“让我先喝口水。”大勇也没管村民们的问题,扯着干哑的嗓子说。他的嗓子都快渴得冒烟了。
路旁就有一户人家,家门口有口井,大勇大步走过去,打了一桶水起来,舀了半瓢水,端着瓢咕噜咕噜就喝。他喝完把瓢递给后面的人。
在几人喝水的时候,有村民好奇地往车斗里瞄了一眼,惊讶地叫了出来:“小龙虾没卖完?”
这句话把村民们吓得不轻,赶紧打着手电筒往车斗里一扫,果然还有四五个加盖的竹筐里装满了小龙虾。
“这是怎么回事?”大家诧异地看着何建新。
面如菜色的何建新抬起手扇了扇风,没好气地说:“怎么回事,没卖完呗!”
村民们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的小龙虾比其他村的早上市,个头大,又肥又新鲜,怎么会卖不出去呢?
而且今天才捕了二三十亩田小龙虾,还不到他们养殖的十分之一。如果今天都卖不出去,那后面的怎么办?
“不是,你们看我干什么?买小龙虾的人就那么多,我还是找了我家春丽的关系才卖出去这么多,不然剩更多。”何建新瞪着村民们,一副你们占了大便宜的模样。
看来阿实这孩子一直担心的事真的应验了。村长抬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前,问何建新:“究竟怎么回事,还剩多少小龙虾?”
何建新指了指车子:“大概还剩三四百斤吧。阿叔,我真的尽力了,不信你们问大勇他们。咱们在菜市场卖了大半天才卖出去三四百斤,剩下的都是我找春丽的熟人,那边开饭店或者搞食堂的包了不少。最后到天快黑了还剩这些,实在卖不出去,我就只好带回来了。”
听完何建新的话,村民们原本还喜气洋洋的脸上浮现出几分错愕和惊诧。过了两分钟,有村民忍不住开了口:“那你先把卖了的钱给咱们呗。”
卖了分钱,是应该的,但问题是还有一部分没卖,算谁的?算谁头上,谁都不答应啊。小龙虾是统一捕捞,统一装车送进城里卖的,也说不清楚是谁家的没卖。
经过这一整天的折腾,何建新已经意识到了,收小龙虾转卖进城里这个活不好干。赚不赚钱另说,累人啊,中午太阳火辣辣的,他们还要守在菜市场卖,菜市场关门了,他们还得一家一家饭店地去推销。
一天下来,他都快被晒得褪了一层皮。想到接下来一两个月,天天如此,他就想死。所以何建新心里已经萌生了退意,但面对一双双盯着他的眼眶,他不敢开口。生怕一开口,村民们会胖揍他一顿。
最后还是村长解了围:“今天卖的钱先搁在我这儿,明天把车子里的小龙虾卖了之后,再统一算账分钱。行了,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但人们不肯走,今天没有卖小龙虾的村民闻讯赶来,问村长:“阿叔,那咱们的小龙虾怎么办?明早还要捕捞吗?”
何建新听了就头痛,他今天已经找了何春丽的熟人,总不能明天还去找对方吧。他赶紧表态:“够了,够了,再多卖不完,就先带这些去县城吧!”
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真是脑抽了,为什么要跑去跟何春丽说这个事,揽下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瞧何建新用求助的目光望着他,村长在心里叹了口气,安抚村民们:“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再看情况,大家别急,总会想到办法将小龙虾卖出去。小刚,你去借几个大盆,把车上的龙虾卸下来,养在里面。”
等村民们散了以后,村长单独把何建新拉到一边,对他说:“建新,你都看到了,咱们全村的人都养了不少小龙虾。这要都卖不出去,砸在手里那可是血本无归啊。你们兄妹都是能干人,帮帮忙,想想办法,把小龙虾给咱们解决了。实在不行,3毛5也可以。”
何建新真不想干这个苦差事了,可这才第一天,还有几百斤龙虾没卖呢,这时候也不能撂担子不干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阿叔,那我再试试。”
“嗯,辛苦你了,阿叔谢谢你。你也累了,我让小刚骑自行车送你回去休息吧。”村长深谙打一棍再给一颗枣这个道理,又叫来自家侄子把何建新送了回去。
等他一走,村长脸上勉强的笑容也挂不住了。他把大勇几个叫来:“今天怎么回事,小龙虾真这么不好卖吗?”
大勇说:“都知道小龙虾拿到城里能卖钱,今年散卖小龙虾的更多了。虽然他们大多是从田里河边抓的野生的,个头没咱们的大,但便宜啊,三毛四毛一斤。”
林三接着说:“价格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县城里根本吃不下咱们村这么多的小龙虾。”就更别提隔壁几个村还养了不少,很快就要捕捞了。
村长头痛,抽着旱烟斗吐了好几口白烟,问大勇:“像去年那样运到市里面去卖呢?”
大勇苦笑:“我看何建新恐怕不大愿意,他今天就一直喊累!”
去市里光是来回就得五六个小时,坐在颠簸的拖拉机上,能把何建新给颠得浑身散架。况且,在县里还好说,他能仗着何春丽的关系找熟人,去了市里他能找谁?
见村长抽着烟不说话,大勇挠了挠头,低声说:“阿叔,我看何建新那样子怕是坚持不了几天,咱们得另想办法。”
村长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想什么办法?又找阿实?”
心思被村长拆穿,大勇不做声。跟着阿实就像跟着一根定海神针,自然比跟着何建新这个吃不了苦的大少爷强。而且阿实的想法也多,总能想到办法,他们只要听他的就行了。
沉默了一会儿,村长无力地挥了挥胳膊:“行了,你们都回去睡觉吧,我再想想。”
当天晚上回去后,村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等到十一点多,他干脆披了一件外衣起床,拿着手电筒,推开了门。
***
林老实刚躺凉席上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他。
他光着膀子从床上翻身爬了起来,拿起压在枕头边的手电筒,钻出棚屋,就看到一道微弱的手电筒光靠近。
他马上迎了上去,眯起眼看了几秒,辨别出是村长,吃了一惊:“阿叔,你这时候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村长吁了一口气,指了指鱼塘边的那块石头:“咱们坐下说?”
林老实没意见,两人走到鱼塘边,一个坐着一个蹲着,都没讲话。
过了两分钟,村长忍不住擦亮火柴点燃了旱烟,又抽了起来。
闻到他一身的烟味,林老实约莫猜到了他的烦恼,不想两人继续在池塘边喂蚊子,索性把话挑明了:“阿叔,你是为了小龙虾的事找我的吧!”
村长放下旱烟斗,苦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阿叔后悔没听你的啊,今天何建新开着拖拉机去县城卖小龙虾,很不顺利,找了关系,才卖了一千来斤,明天恐怕更难。”琇書蛧
林老实没说话,这个事他提前提醒过他们,还不惜冒着得罪人的风险限制了虾苗的销售数量,该尽的义务他都尽了,余下的他也没办法,毕竟他也只是个普通人。
瞧林老实不接话,村长明白,林老实是不想管这件事。这也可以理解,村民们为了多卖一毛钱,找了何建新,给阿实没脸,现在遇到困难又想到了他,太不厚道了。
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可他是村长。别的人都可以说不管了,他不能撂挑子不干了。
抹了一把脸,村长还是开了口:“阿实,叔舔着老脸,请你看在同村的份上,帮帮大家。”,新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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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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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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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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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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