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一道不知何处而来的清风悠悠穿过炎炎火浪,绕过星辰砂砾,以单薄之躯硬生生将陨日拦截。
烈阳酷烈,欲要震碎人间,然这人间却有细草虫鸟、江河土石、高树白云轻轻颤动,发出声嘶力竭的抵抗。
不屈,顽强,以悍不畏死换生生不息,成就一式完美无缺的防守。
刀锋对剑刃,大日消散,清风无痕。
“举重若轻!”
林地的观战者中有眼光精准之人,高声惊呼:“此刀聚微力成大义,已达举重若轻的刀法境界,是难得的一招以弱战强的回防刀招!”
“怎会如此……之前这女剑侍施展,并无特殊,难道她对战杀身剑的剑侍,还有所隐藏?”
有人猜测。
还有人似有明悟,大胆道:“之前的战不过是真的战不过,眼下我倒是觉得,这女剑侍与其说是在战斗,倒不如说是在练刀。以剑磨刀,一刀更比一刀强。”
观战众人点评不休,而林地中央,楚云声却已与那少年剑侍再过了数招。
“当当当!”
刀鸣混沌空玄,剑啸霸道无匹,连声响不断
两人身形飞快闪动,于空地上腾转翻移。
随着方才那式几近无可抵抗的陨日剑招被破,楚云声便一改守势,全力进攻,双刀在手,朦胧难测,却又罡风凶猛,触之即伤。
而少年剑侍则消耗了不少真气在绝招之上,滚滚真气略有滞涩,出招本是极尽剑法变化之能,却突然开始诡异地处处受限,每每挥出一剑,便会发现有熟悉的一刀早已拦在剑前,仿佛未卜先知。
少年剑侍随林策行走江湖多年,剑会豪杰英才无数,胜败经验许多,突然从压制人转为被压制,有身陷囹圄之态,却也依旧毫不慌张。www.xiumb.com
他微微眯起眼,剑出游龙,观察着楚云声的招式。
“我观剑窟百家剑,成一剑,变化无穷,绝不会被轻易看破出招。”
“所以你的未卜先知必然是假。”
长剑直刺,守正中平,古朴无华。
行至半路,却剑身一抖,由厚重转飘然,如烟似雾,轻轻送来。
楚云声手腕翻转。
洁白似薄冰的刀刃砍下,烟雨雾气顿时沉沉散开,剑如被点中七寸的游蛇,灵动顿失,猝然回防。
“果然。”
一剑不敌,少年剑侍却露出了笑容。
“这都是你方才使过的刀法,你如今再次一一施展,是想以此来诱导我出剑的剑势,使我的剑势暗合之前应对这些招式时显露出的轨迹,你对那些轨迹谙熟于心,所以才能处处破我剑法。”
“你想伪装出能测算我的剑法招式的假象,来破我心境,乱我阵脚?”
楚云声又连挡少年剑侍数招,只专心体悟自身刀法痕迹,并未答言。
少年剑侍目露傲然凛冽,清喝一声:“此计不成!”
话音落地,他手中长剑剑势陡然变化,与之前气息尽皆不同。
那剑法时而精妙无比,时而平淡无奇,一招化作四季春夏秋冬,一招变作中原山岳大江。
剑锋到处,可极细,穿双刀缝隙直取敌手命门,亦可极粗,撞刀刃不避不让,悍然作崩,沉沉镇压。
楚云声身似轻虹,连连闪避,暂退数步。
少年剑侍见状,得意一笑,算是吐出了差点被反胜为败的一口恶气。
然而,他这口恶气还未完全吐尽,楚云声的双刀却又再次迎了上来。
少年剑侍不避,剑快近音,如惊鸿掠水,以攻对攻。
但剑锋直指,逼迫双刀,气息轰然荡开之时,却好似刺在了一片虚无之中,一无刀剑相撞的清响,二无真气与肉身之力相拼的实感,犹如落空了一招。
可少年剑侍又无比清楚,他的剑确实刺到了,确实刺中了。
这是怎么回事?
少年剑侍一惊,大呼不妙,忙收剑回防。
同时目凝双刀之上,定睛一看,竟发现那一黑一白的短刀于交错间划开浑圆的痕迹,恍如一片玄奥不可知的太极浮现。阴阳纵横轮转,使得那两柄短刀虽身处眼前,却若有似无,难以捕捉,仿佛只存一道幻影,不见真实。
但那绝非幻影。
少年剑侍得出这一判断,并非是看透了什么,而是亲眼见着那刀锋翻转,由虚转实,锵的一声击中了他的长剑。
如大钟荡起,绵绵不尽的劲力自刀剑交接处透进体内,真气因此一滞,少年剑侍面色微白,喉间隐有腥甜。
他迅速侧身,掌抵长剑,轮转似弧月,化解这绵绵如潮水的一刀。
然而他剑招刚改,一口漆黑如墨玉的短刀便早已料到一般,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了剑出之处,不等此卸力一剑完成,便拦腰斩断,使其夭折。
而另一口似水的短刀又轻轻一挑,化水为木,笔直横出,纳袭来剑气为养分,生机源源而起,后反震于长剑。
他真的能算到!
我没有出剑的余地了!
前后一黑一白二刀,少年剑侍手持长剑,飞快游走闪避,试图变招出招,但无论如何改变,却都似身陷维谷,左右难出。
一刀又一刀飞快落下,剑气被化为刀芒,一道又一道反戈震在少年剑侍的虎口与双臂。
虎口崩裂,双臂衣物炸开,少年剑侍心生焦急,目光一凛,终于寻到一个时机,悍然劈出一剑,欲要破局。
一剑出,双刀至。
少年剑侍愕然又并不意外地看着那未卜先知般的一刀快速而沉重地斩来,仿佛大山崩陷砸下,有自然之伟力,有散而微的不可捉摸。
这是倾尽了楚云声剩余所有真气的必杀一斩,也是他目前能悟出的融入阴阳纵横掌的最强一刀,他经由此战不断打磨,不断推翻重组,将这锈迹斑斑的一刀,以最快的速度磨出了锋芒毕露。
真气如飓风荡向四周,树林草木疯狂摇晃折腰,已不知是此战第多少次的刀剑相撞,但这一次,长剑却再也无法抗衡短刀,一击之下,便脱手飞出。
“铮!”
一声长啸清鸣。
风止尘沙落,似银似冰的短刀悬停在了少年剑侍的眉心。
半山亭附近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山道上、亭子中、林地里,无数观战的江湖人呆呆地盯着空地上,一时都好像变作了泥偶木雕,反应不过来一般,愕然茫然。
方才看似缓慢,实则从少年剑侍遭遇那虚实难测的一刀,到长剑飞出,短刀及面,却不过是短短十招之内的事情。
以两人出招交手的速度,就好像只是眨了两眼,场内便兔起鹘落,形势陡转,分出了胜败。
“输了……林策的剑侍竟然输了!”
一道犹带几分茫然的声音震惊说道,打破了附近凝固的氛围。
此言如石落水中,顿时激起千层浪。
“刚才最后几招我还没看清楚,怎么就结束了,就输了?”
“那女剑侍最后几刀太怪……虚虚实实,似虚似实,似虚非实,寻常含神境绝难琢磨抵挡,便是我半步定丹的修为,也看不太分明,林策的剑侍输得不冤。却不知这是哪门刀法,虽非绝学,却也绝不普通,谢家底蕴太深!”
“错错错!在下遍览天下刀法,敢肯定,这绝非是哪门顶级刀法,而是自创的刀招!”
“自创刀招?怎么可能!”
有人激烈争论。
又有人高声大笑:“我之前说得可对?”
“此女子就是在以剑磨刀!你们仔细回想,她最后那几刀在比试刚开始时也绝对用过不止一次,但却又不完全相同。一刀一刀变化,一刀一刀调整,一刀一刀打磨,最后完整地磨出了一口新刀!”
“确实!”
“当真是如此!”
“此人竟能自创绝招,如此天才啊!”
“反败为胜,败时磨刀,胜时出刀,这场刀剑相争,绝对不比一些白龙榜上的切磋争斗差!此二人,假以时日,想必也是白龙榜上的天骄……”
人声沸腾不断。
反败为胜,以弱胜强,出乎众人意料的战斗结果,兔起鹘落般的十招得胜,通常都是引人热议的话题。
半山亭内,作年轻道士打扮的醉烟客奚飞鸣摸了摸下巴,问旁边观战观得神采奕奕、激动兴奋的佛心子觉尘:“小和尚,你觉得白龙榜第四十那个九仙宫的季灵,会使刀吗?”
觉尘站在石墩上望着不远处的空地,专注地听着周围那些点评声,头也不回道:“那位女施主连鞭子都使不好,怎么使刀?”
“对呀。”
奚飞鸣点点头,以旁人难听闻的声音低叹了声:“所以这怎么可能是妖女季灵呢?”
“而且,这分明是个男子,我好像没听过九仙宫的无上功法会令女子变男儿,虽说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空地上,楚云声收刀还鞘,抬指揩去嘴角落下的血珠,看了眼低头凝视着自己手掌的少年剑侍,开口道:“并非伪装,我确实能算出你的大部分剑势,轻重缓急,起始落点。”
闻言,少年剑侍抬头看向楚云声,却没有像之前一样立刻自信反驳一声绝无可能,而是张了张口,怔怔道:“……我有破绽?”
“是人习武战斗,都非完美,必有破绽。”
楚云声道:“你的剑很强。剑招繁多,变化无穷,剑剑堪称绝妙。但你的剑也不够强,正因多,所以杂,虽精妙,但无神。”
“若用剑刻板如机关,那招式再多,变化再多,也终究是大同小异。我算不出你的剑路,但我已熟知你的剑理,是以能够测算,刀刀相抵。”
少年剑侍双眼微微睁大。
片刻后,他苦笑道:“林师兄曾和你说过一样的话。这也是他当初选我做剑侍的缘由。他希望带我去江湖中试剑,多经战斗,去除弱点。我本以为这几年下来,我已有所改变,但如今看来,却是原地踏步。”
说罢,他叹了口气,拱手为礼朝楚云声一拜,神色苦涩稍去,露出几分洒然:“多谢你再次提醒了我求剑之道路长且艰,不应自满骄傲。”
“我的剑强,但你的刀更强。以后若有机会,定要再战一场!”
见着林策剑侍败而不馁、意气不绝的模样,楚云声一颗自认早已老迈的心,竟也被激起了些许战意,不由想到不久之后将随谢乘云问剑走天下的日子,那该是何等快意,何等有趣。
仗剑纵刀行天涯,少年侠气吼西风,或许这就是这个江湖一代又一代,令人向往、令人来去留恋的原因。
总有少年江湖,总有江湖少年。
手中兵问不平事,胸口里含肝胆气。
还以一礼,楚云声拖着一丝真气都荡然无存的身体,提起一口气力,转身抬步走上山道。
谢乘云见状,迎到近前,好似顾忌男女之别般,只单手扶住了楚云声的手臂,骈指抵腕,送去真气。
“公子还要比斗,切勿浪费。”
楚云声深知谢乘云对他的关切紧张是骨子里的,下意识的,便没有躲开拒绝,只是低声提醒。
谢乘云未收回手,却低低笑了声,道:“无妨,楚楚立了大功,莫非还当不得一点真气?”
话音顿了顿,他微微侧头靠近些,刻意压低的嗓音清晰悦耳,响在楚云声耳畔:“你是没看到林策那张脸,往日跟块石头一样一点变化也无,今日却是一会儿一个模样,五颜六色,好不精彩。”
“他并非是看不得方景游输,只是最在意战局与战果。你一次次令他判断失误,着实是不凡了。”
温热清淡的吐息似近似远,盈耳轻绕。
楚云声抬眼,与谢乘云四目相接,从他温和含笑的眼中看出了欣赏,自豪,及没能掩藏好的,为他的获胜而感到骄傲的几分小得意。
他笑了笑,道:“公子小心。”
谢乘云一笑,手指自楚云声手臂落下时,也学得之前楚云声离开小屋出门赴战时一样,在楚云声手背轻轻一握,似是安抚似是坚定,透出一股无言的默契。
谢乘云转身走向高台,林策紧随其后。
与楚云声擦肩而过时,他微微点头,面无表情,却极为认真地说道:“你的刀不错,但需要更强,才能日后与我一战。”
楚云声颔首:“愿有一战。”
等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剑台,方文敏已经将对楚云声身份的怀疑将信将疑地暂时抛到了脑后,摇着扇子走过来,张口就是熟悉的味道:“楚姑娘此战着实精彩!刀法虚实相应,五行流转,借力卸力,自创绝招,反败为胜,实乃某平生少见之天才!”
楚云声看了方文敏一眼:“听说方兄之所以号玉扇探花,便是因真的考中过探花郎。以方兄之口才,不为官可惜了。”
方文敏摇动的扇子一顿,干咳道:“楚姑娘,你直说我马屁拍得好就行了,我还挺爱听的。”
楚云声无言以对。
剑台上的双方已经遥遥站定,比斗即将开始,半山亭处观战的人却仍停在原地,并不靠近。
白龙榜之战,和普通含神的争锋可不一样,天骄们要么身怀不世绝学,要么已触摸武学至理的门槛,要么深谙某道,特异非凡,他们动起手来,功法全开,绝招频出,大多声势极大,会引起小范围的异象,所以除非已身成定丹,否则不宜太过靠近,以免被误伤。
楚云声也打算寻一处人稍少点的位置观战,但一眼看去,到处都是乌泱泱一片,摩肩接踵。比起昨日,今日人又多了许多,有不少江湖人今日才赶来。
“姑娘,这里!”
有道稚嫩清亮的声音响起,带着股莫名的出尘之意,格外不同,远远地就能被捕捉到。
楚云声循声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半山亭内一颗圆圆的光头。
与林地和山道不同,半山亭内并无多少人拥挤,只或站或坐着不足十人,看起来颇为宽敞。亭子地势稍高,视野也好,恰巧能将剑台上的情形一览无余。
“是小和尚呀。”
方文敏在旁道:“没想到他们也来了,走,咱们也过去。”
他一边绕开人群往前走,一边留意到了楚云声对亭内几人的陌生,暗自猜测楚云声身份的同时,口中介绍道:“刚才喊我们的小和尚,是白龙榜第三的佛心子觉尘,大悲寺本代行走,旁边那个道士是……”
简短介绍完,两人已来到了亭前。
走进亭内,众人一番见礼,觉尘又着重夸赞了下楚云声的刀法和战斗的趣味性,如个孩童般高兴道:“看得真的好过瘾!”
除白龙榜上几人外,算上晏璇玑,亭内还有三名定丹。
站在此亭,视野开阔,遥遥能看到其他几个人较少的位置,看打扮作派,有世家,有门派,都是定丹或半步定丹前来,这都是昨夜所没有的。
看得出,昨夜的连战在这些强者和门阀眼中,再如何激烈,也不过是小打小闹,不值一提。唯有今日白龙榜第十三挑战白龙榜第一,谢家对剑窟,抚雪剑对杀身剑,才值得投来些许目光。
寒暄过后,楚云声落座,遥望着山巅的剑台。
正午时分,云开雾散,满山灿金熠熠。
湛蓝无垠的天色,渺渺茫茫的流云,风止气凝,剑台上一白一青两道身影彼此行礼,按剑对视。
喧哗声渐渐消失。
双方气势攀升,战意激荡,气氛沉凝紧张,一触即发。
所有人似乎都小心地屏住了呼吸,专注地看着这场即将展开的龙争虎斗,这场独属于年轻一代的剑道巅峰之战。
落针可闻的安静里,楚云声突然以眼角的余光瞥到无垢山庄的天神隐宁关悄悄挪动着屁股,来到了他旁边不远处,然后对他挤眉弄眼了一番,发来一道传音入密:“楚姑娘,谢乘云对你好像不太一般呀?”
楚云声淡淡扫了他一眼,非常坦诚地同样以传音入密回道:“是的,我们是有一腿。”
宁关脸上促狭的笑容一僵,上上下下打量楚云声一眼,敬佩地比了个大拇指,又挪着屁股走了。
而这时,不等楚云声把视线再转回剑台上,另一侧又来了一道传音入密:“楚姑娘,你是男子吧?”
楚云声目光微沉,转头看去,看到奚飞鸣抱着酒壶,对他微微一笑,不等楚云声答,就略带得色地继续道:“贫道掐指一算,就知道你是男是女。而且贫道猜,谢乘云也应当知道你是男子,且和你关系绝不一般。当年第一次见他,我便给他起了一卦,算出他日后必定断子绝孙,他还不信……”
楚云声当即起身朝亭外走去。
方文敏一愣,忙追上去,在这过于安静的山巅附近,小心地压低声音问:“楚姑娘,怎么了?”
楚云声停在了亭外的一块山石旁,道:“太吵了。”
方文敏呆了呆:“啊?”
除了你和我,这里没人出声吧,难不成是大家的呼吸声太吵了?
方文敏一头雾水,但还不等他思考清楚楚云声的举动,剑台上便忽然响起了两道铮鸣剑音。
谢乘云与林策,同时出剑了!
作者有话要说:
高估了写打戏的自己,慢如乌龟,日万已成幻梦qwq
今天先来五千,明天还是六千,至于万姑娘,这周狗作者就先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下周我们再比划比划: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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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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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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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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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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