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声去过的这些世界都各有各的法则,法律方面也并不完全相同。
这个世界由于中医发展得高度不凡,家传或是野路子出身的中医也很多,不少初出茅庐的年轻传人们经常搞出事来,所以法律在无证行医这件事上有着更细致的划分和判定,很讲究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楚云声这种情况,除了在沈暄身上进行过诊治外,其他时候没有过真正出手的经历,也未对他人或社会造成任何损害,并且还算是自首了,所以基本上是没什么大事的。其中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唯一的病人沈暄的情况,以及对方是否知情,是否谅解。
沈暄在接到研究所和警察局的电话时,以自己对楚云声脑回路的了解,非常怀疑他家替补真能做出来去自首坐牢的事。
当然,最后一切情况调查清楚,楚云声没有被判拘留,只是交了一笔高额罚款,且还吊销了他本就不存在的行医资格。不过除了沈暄外,楚云声暂时也不需要去为别人治病,而等他将来罚期过去,立稳脚跟后,自然也有能力能重新拥有这份资格。
新战队的建立楚云声出了不少钱,再加上这次罚款,彻底让他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这还是这么多个世界以来,楚云声第一次面对如此空空如也的钱包,就连入冬的新羽绒服都是沈暄给他买的,情侣外套。
严塘和姜元凯扒着他羽绒服看牌子,然后朝沈暄叫:“富婆,饿饿,饭饭!”
沈暄开始戒烟,咬着根棒棒糖瞥了两人一眼,一脚一个踹上车,出发去机场,准备到淮市参加积分赛。
这两天,不出姜元凯所料,其他预备队伍果然在这即将开赛的最后时刻主动联系了fly,要打训练赛。
这正合了fly的意,沈暄和唐莫都没拒绝,也没藏着掖着,草草磨合起来的奇兵流初显威力,再加上fly战队队员们的平均实力本身就比大多数预备战队强,所以训练赛成绩相当出色,打得其他预备队伍心态差点崩了。
也让fly本身不太稳当的信心加固了许多。
虽然唐莫对大家目前的表现还很不满意,但也相信,这样的状态打个积分赛至少还没什么问题。
国内的积分赛和国外其他区同时开赛,一行人提前半天坐飞机到淮市,自己订酒店自己安排训练场地。
像积分赛这种报了名、有队伍就能参加的比赛,联盟除了比赛的一切,是不提供其余任何东西的,都要战队自己准备。
姜元凯舍得花钱,订下了离‘比赛场地很近的一家高档酒店,还包下了一家电竞馆的会议室加大包间,足以应付过积分赛这段时间。
“国内这次积分赛赛程一共十天,所有队伍抽签分成了两组,a组先打三天,积分前十的队伍留下,b组同样留十支队伍,第一轮结束后休息一天,之后a组和b组剩余的二十支队伍打三天,留前五。”
唐莫盯着平板说:“抽签结果已经下来了,我们是a组,明天下午报到签字,后天就正式开始比赛了。时间安排得有点紧,但后几天比b组稍微好点,大家要尽快调整好状态,投入到训练和比赛中。”
说完,他又看向姜兆:“小兆,第一轮你来打。”
不仅姜兆,在酒店房间内的其他人也是一愣。
“队长的手还是……”
这段时间的训练,沈暄都是和姜兆轮流进行的,他的手虽然看到了完全康复的希望,但楚云声可以是神医,却不是神,无法一蹴而就,只能循序渐进地逐步治疗,而且在这个过程中还是要注意不要用手过度,尽量悉心保养。
所以楚云声和沈暄、唐莫商议过,在积分赛第一轮不打算让沈暄上场。
“队长的手恢复得很好,最晚年前就可以彻底痊愈。但队长的手目前还不能过度劳累。”留意到小少年姜兆垂着头目露愧色,楚云声多解释了一句。
“队长,对不起,都是我……”姜兆低声道。
沈暄拍拍姜兆的脑袋,道:“这声对不起我是听够了,受伤的事不怪你,又不是你打的我。你都叫我一声队长,以后这些就不用说了。我想让你有个自己想要的未来,不是一身负担。”
“要是真想对我说点什么,那以后就多说几句‘队长,我们赢了’。我更喜欢听这个。”
听明白沈暄的意思,姜兆用力点了点头。
说完赛程和这几天的训练安排,唐莫迟疑了下,又道:“平常积分赛都没几个现场观众,但是听说这次比赛现场的票卖出去了不少……应该大多数都是wz的粉丝。”
严塘和魏修文对视了一眼,又齐齐转头看向沈暄。
沈暄没说话,姜元凯却笑了声,戏谑道:“都稳住,别到时候被喷得手抖,连个积分赛都赢不了。”
姜元凯这话不是空穴来风,这些日子大家都忙着训练,没空去关注网上的消息,但沈暄撕了大半个wz出来单干,这事可以说是电竞圈这两年数一数二的大事了,还没哪个选手这么玩过,其中的腥风血雨可想而知。
这些天光是沈暄他们几个老wz成员的微博底下喷来喷去的评论,都翻过六位数。
本来沈暄被颜翔设计,聘请庸医,耽误治疗,还算是处在弱者一方,有不少人帮他说话。但当沈暄带着魏修文、严塘强势解约离开wz的事闹出来后,舆论就渐渐变了。
人大多数时候都会更偏向弱者,偏向所谓人情,沈暄的强势把wz衬托成了弱者,再加上离开老东家转头就建起了新战队,一口忘恩负义的锅就死死地扣在了沈暄的头上。
颜翔归颜翔,wz归wz,怎么能一帮子全打死呢?
wz这么多年给你开这么高的身价,给你这么好的条件,尽心尽力培养你,手受伤了不能打了也不放弃你,你转头就狠狠在老东家身上咬下一口肉?
再说手伤,直播的时候那不是说能治好嘛,那证明颜翔也没造成多大危害嘛,又没真让人废了,都赔钱了都道歉了,还想怎么着,做人不能赶尽杀绝呀!
除了真心支持着沈暄的老粉们,大多数理中客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慨他人之慷的能手,一条条评论别提多乌烟瘴气。
就姜元凯这样的大心脏,看了之后血压都硬生生飙了起来。
唐莫说的wz粉丝,也不怪姜元凯小人之心,只是想想现在的形势,就知道恐怕来者不善。
而且脸都撕成这样了,wz也不可能真认下这个亏,除了在网上闹腾别的啥也不干,势必还有些别的动作。那边也不是傻的,看得出fly的实力,怎么可能就这么顺风顺水地让fly过了积分赛,去和他们唱对台戏?
按颜翔那阴损样儿,指不定有什么招儿呢。
这场积分赛,难的恐怕不是如何在其他战队的共同针对下杀出重围,而是怎么摆正心态,怎么好好比赛。
姜元凯将这一点鲜明地点了出来,其他人不是傻的,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war联盟举办比赛这么多年,不可能是一点事故都没出过的,虽然没有什么喝了瓶水就比赛中途拉肚子、出了个门自带的键鼠设备就失灵了之类的低级下作意外,但也不乏一些搞心态钻漏洞的小动作。
曾经就有一个有那么点名气的战队,在比赛前夕被人买了热搜骂,还雇了黑粉去比赛现场拦路骂人,直接把队员心态搞炸,比赛发挥极差,从此都消沉无声了。
就是当年刚步入巅峰的wz,也遇上过不少上不了台面的事,直到后来真正成为无人可撼动的强队,才算是彻底见不着了这些龌龊。
姜元凯之前退役时就对wz没好印象,可不敢赌那边的人品,所以也就嘱咐队友们谨慎一点。
但没想到,wz好像还真是消停了,直到赛前准备这两天匆匆过去,也没闹出丁点儿动静来,安静得仿佛完全无视了fly参加积分赛这件事一样。
就连a组比赛当天,观众席上的粉丝们也都是正正经经拉着横幅来的,看不出什么问题,一度让fly的几个怀疑自己是不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楚云声什么也没说,但望着这片二十处平台错落分布的环形会场,和坐在前排的那些观众,心头却感觉有些不对。
进入选手休息室,楚云声想了想,问沈暄:“这里的会场,每个战队比赛的位置为什么没有隔离罩?”
“这边是老会场改建的,地方小,平台之间加上隔离罩就走不开人了,空间太小。”沈暄道,“以前这儿都是用来打城市赛,还有一些校级赛的,正赛没用过。”
楚云声道:“这次积分赛为什么用了?”
沈暄替楚云声检查设备的动作顿了下,抬眼看他:“通知是说积分赛的会场没批下来,和一场科技展撞了时间。积分赛不比正赛,会场提前一个月才会申请。”
说着,沈暄双眼微眯,瞥了眼休息室玻璃窗外那片标了自家队名的平台,沉思片刻,然后笑着偏头在楚云声下巴上咬了下,转身找战队经理去了。
没一会儿,楚云声就看到离粉丝最密集的观众席最近的那处平台上,fly的队标灯熄灭了,而另一处同样靠近观众席,但附近没什么观众的空平台亮起了光。二十处平台,但三十八支队伍里只有十九支队伍今天比赛,所以有一处比赛平台是空的。
队员们也看到了位置的变化,小姜兆没多想,问沈暄,沈队长纤长的手指朝姜元凯一指:“你大姜哥哥今天拉肚子,那个位置离厕所近,我找联盟那边商量着换过去了,随时都能去蹲会儿。”
姜元凯:“……”
我怎么不知道我拉肚子的事?
不过到底是老友默契,姜元凯没说什么,而是若有所思地朝外看了眼。
外头的观众席看着有些躁动。
但积分赛就算不是正赛,也是一票一座的,眼下比赛即将开始,现场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不允许观众随意换座,所以躁动来得快,去得也快。
比赛开了直播,解说就位,主持人已经上台了,大概几分钟后各战队就要入场。
唐莫和战队经理都围着队伍里的小将姜兆加油打气,细心叮嘱,对其他老油条理都没理。
楚云声背上外设包,将外套拉链拉上,一切准备就绪,一转头,却看见沈暄正出神地望着他,眉宇间带着遮掩不住的担忧。
看到沈暄这副表情,楚云声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还有个临场恐惧症的设定。
来淮市之前唐莫和战队经理也都问过他,他表示沈暄能给他治这个病,但也不一定要和他同场坐着并肩作战,只要他在自己能看见的视线范围内就行。所以沈暄也订了张第一排的票,就在最靠近fly的那边。
穿着灰蓝色的队服,楚云声微微低头,下巴撞在竖起的领子拉链上,嗓音略低道:“换了位置,也能看见队长。”
沈暄看着他,轻声道:“我还是担心,离得那么远。之前你不还说要……感受到我的气息什么的,不然,带一件我的东西?”
说到气息的时候,一张自诩相当厚实的老脸还是透出了些难以启齿的尴尬羞耻,白净漂亮的颈侧都泛出了一片绯红。
楚云声目光落下,抬手帮沈暄拢了拢领子,道:“去卫生间。”
沈暄一怔,看了楚云声一眼,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扬眉勾起唇角。
看时间还有一会儿,队友们也没注意这边,他拉着楚云声就快速闪进了休息室的卫生间。
然后不等楚云声开口,就把自己外套一扯,张开双臂靠在洗手台上,一双在昏昧灯光下格外潋滟的眼盯着楚云声,低声道:“选吧。想要我身上哪样……只能要里面的,外面的留下,好歹给我遮遮。”
本想躲开休息室的联盟工作人员,偷偷告诉沈暄自己其实没毛病的楚云声:“……”
沉默了几秒,楚云声道:“我没有临场恐惧症,那是对wz的借口。但是,没有队长,我或许很大概率不会站在这里参加比赛。队长如果真的想给我什么,我会很高兴。”
“但我希望队长……自己选,自己脱。”
两分钟后。
在一阵慷慨激昂的联盟战歌中,各战队有序入场。
楚云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调整设备。
隔壁姜兆的鼠标不小心掉地上了,吓得他赶紧弯腰去捡,检查摔没摔坏。
动作间,姜兆看到楚云声的队服裤兜里露出了一小块硬塑料袋装的白色布料边角,于是提醒道:“楚哥,你这是带的什么?要掉出来了。”
楚云声随手塞了塞,眼也不抬地淡声道:“口罩。”
姜兆没再出声,但还有些疑惑。
口罩?白色布口罩?队里发的不是黑色的医用口罩吗……
另一边休息室,唐莫和裁判谈完进来,发现沈暄还在里头,不由奇道:“你不是要去观众席吗?不管云声临场恐惧症了?”
“他说在这儿也行。”沈暄在沙发上变换了下坐姿,又道,“老唐,你说是不是该到穿秋裤的时候了。”wWW.ΧìǔΜЬ.CǒΜ
唐莫:“?”
看了眼开到二十六度的空调,唐莫道:“你衣柜里就没有秋裤这玩意儿吧?而且这也不冷啊……”
他摇摇头,不再理沈暄,转而看向休息室的大屏幕。
屏幕上显示着游戏画面,各战队已经进入了预备广场,倒计时,比赛即将开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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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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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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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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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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