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梁尔尔点头。
“帮我将她带过来。”
梁尔尔想了想:“我可以试一试,但是,我不保证,一定能成功哦。”
“多谢!”
“你且等着。”梁尔尔说完,转身往书堂走去。
殷无疾正在授课,梁尔尔冲夫子行了礼,坐回自己的位子。
高灵雨单手托腮,透过面纱,正津津有味地盯着殷无疾。
梁尔尔端坐身体,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什么,然后扔给了后面。
高灵雨顿了顿,似乎是看了梁尔尔一眼。将那纸缓缓展开。待到她看清上面的字,呼吸骤然重了几分,仰起头,盯着梁尔尔。
梁尔尔脸朝后,冲她努了努下巴,目光着实挑衅。
高灵雨攥住手,缓缓将梁尔尔人来的纸团,揉成了一团!
她倏地站起什么。
众人刷刷看过来。
“先生,我不舒服,要出去一下。”高灵雨声音硬邦邦。
殷无疾轻轻颔首。
高灵雨冲着梁尔尔的方向撇了一眼,转身出去了。
看着高小姐的背影,梁尔尔轻轻松了口气,小声嘟嚷:“高少卿……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啊。”
…………
…………
高灵雨出去之后,却再也没回来,直到下了学,她也没现身。
“高灵雨不会偷跑了吧?她不是说让我看看她长什么样子吗?”徐珊珊站起身来,说道,“她是不是心虚了?”
“看样子是的,不然,也不可能中途溜走吧?”
一众人说的欢乐,梁尔尔揉了揉脑袋,就要走。
“梁尔尔!”徐珊珊喊住她,“你不是也要看她的样子吗?”
梁尔尔道:“她没在,我去哪里看?”说着,跟沈归雁就要出门。
刚走道书堂门口,只见一道白衣走了过来,白衣,外加白色的斗笠。
梁尔尔望着对方,微微一怔。
“高灵雨,你来了?”徐珊珊扒开人群,走到高灵雨身边。
“怎么样?我们去哪里看你的庐山真面?”徐珊珊双手环胸,道,“我眼睛都准备好了。”
高灵雨没说话。
一旁的梁尔尔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若有所思。
“说啊。”旁边,徐珊珊咄咄逼人。
高灵雨还是不说话。
“怎么?”徐珊珊声音含笑,不冷不热道,“你这个天下第一美人儿,不敢给人瞧?”
高灵雨站着未动。
“你倒是说话啊?”徐珊珊道,“总是闭着嘴,像什么样子?”
“……”
高灵雨依旧没有说话,但是,她却有了动作。只见她抬起手,缓缓的放在斗笠上。
众目睽睽之下,高灵雨拿下了她的面纱……
面纱下的一张脸,让一众大家闺秀闭了嘴,瞠目结舌。
真正的美人儿,不仅要男人觉得美,更要让其他女人挑不出茬来。眼前的高灵雨就是如此。
她那一张脸,未施粉黛,目光冷淡,跟画上那个高山之巅,抱着古筝的人,浑然一体,不,确切的说,是比那画上的美人,美得更加动人心魄。
画是死的,但是,她活生生站在这里。睫毛眨动间,就能牵引人的心神。
“……”
高灵雨的目光扫视一边,在缓缓将斗笠带上了。
徐珊珊久久说不出话来。
高灵雨转身就走。
“你!你站住!”徐珊珊喊住她,梗着下巴,说道,“我认输了!”
她倒是大大方方,拿得起也放得下,一闭眼道:“我的眼睛,你要怎么处置!随你!”
高灵雨转头看了她一眼,不说话,又要走。
“高灵雨!”徐珊珊快走几步,伸手去拉人。
高灵雨甩袖,一下子避开!
“你干嘛!”徐珊珊踉跄退了几步。
高灵雨虽然面纱遮脸,但是,在场之人都想到,她此时定是满脸嫌弃的。
“高灵雨,你什么意思!”徐珊珊站定,“我愿赌服输!你不搭理人,是看不起人吗?!”
高灵雨还是没有回答。
“你……”徐珊珊挺起胸,忿忿不平,又要说什么。
“那个!”梁尔尔忽然一举手,声音挺大,她站了出来!
众人刷刷看向她。
梁尔尔笑了笑,说道:“高小姐,你不是嗓子不舒服吗?还不去看大夫?”
高灵雨闻言顿了顿,转身走了。
“唉!高……”徐珊珊还想说什么。m.χIùmЬ.CǒM
梁尔尔挡住她,笑眯眯道:“算了,算了!高小姐说的要一双眼睛,也是不想给我看她的相貌。”
“她……”徐珊珊有些别扭,道,“她这么好看,还不敢给人看?!”
“可能就是因为太美了。”梁尔尔煞有介事,说道,“有时候,人长得太好看,估计也是一种苦恼吧。”
徐珊珊皱眉:“长得美有什么苦恼?”
梁尔尔道:“我也不清楚,不过……一个人长得太美的话,让人羡慕也会让人嫉妒!若是的人嫉妒起来,谁知道会做出来什么呢?”
“……”
徐珊珊想了想,竟然被梁尔尔忽悠住了。她转头看看一本正经的梁小姐:“我认同你前面的话,不认同你后面的。”
“啊?”
“你一个天下美人榜,榜上有名的,不知道美人的苦恼?”
梁尔尔闻言,一顿,随即不由笑出了声。
徐珊珊皱眉:“哪里好笑了?!”
梁尔尔摆摆手,连忙说:“没事,没事。我只是刚才想起了一个笑话。”
直到现在,梁尔尔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排在天下美人榜上。大约是身边的人,长得都各有各的美,她也没觉得自己多漂亮。
这边摆平了徐大小姐,梁尔尔跟沈归雁一起出了书堂。
“尔尔……”沈归雁边走,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怎么了?”梁尔尔问。
“你觉不觉得……高小姐跟高少卿,不愧是亲兄妹。”
梁尔尔一顿。
“细看的话,高小姐的眉眼跟高少卿好相似的。”沈归雁说。
梁尔尔捂嘴,轻轻笑了笑:“是啊,必须这么相似。”
沈归雁眨眨眼,一时间没理解梁尔尔的意思。
“走啦。”梁尔尔背起手,往前走去。
沈归雁耸耸肩,里面跟上去。
…………
…………
楚王爷的纳妾越来越近。
楚王府却不见一丝喜庆的感觉,不仅不喜庆,反而有些阴沉沉的。
梁尔尔以前喜欢吃了饭,跟着邹护卫一起在王府后花园走走,消消食,散散心。
如今,见王府这种情景,也不敢出来,就留在自己的屋子里。
肖叔伦也留在院子中,坐在石凳上,发呆。
梁尔尔在表弟眼前晃了晃手指。
没反应。
又晃:“喂!”
肖叔伦这次回了神,看向梁尔尔。
梁尔尔在他对面坐下,问道:“想什么呢?”
肖叔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没,没什么……”
“你的样子,可不像是没什么啊。”梁尔尔挑眉。
肖叔伦又张了张嘴,犹豫了半晌,说道:“小表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梁尔尔一怔,随即笑出来:“你傻了?我喜欢的那个,不就在屋里!”
说着,指了指邹护卫的屋子。
“对!对!对!”肖叔伦一拍脑袋,“你跟邹护卫!”
“怎么?”梁尔尔挑起眉梢来,“你有喜欢的人了?”
“我……”肖叔伦“腾”地红了脸,“我!我……我没有……”
梁尔尔不由失笑,摆手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她双手托腮,望着自己小表弟,笑眯眯:“说吧,喜欢上谁了?”
“我都说了!没有!”肖叔伦倏然地站起身来,脸红。
“坐下,坐下。”梁尔尔摆手,“我还不知道你吗?”
前世的肖叔伦是个风流倜傥,怜香惜玉的性子,但是,骨子里纯情的很。
这辈子,他自从进了大理寺,整日对着对一群大男人,倒也没有给他怜香惜玉的机会。不过,说到底,肖叔伦是个单纯的。
前世的肖叔伦,直到将军府没落的时候,也没有遇见让他真正心仪的女子,后来,随着将军府的没落,《大家闺秀》中也没提及其他人,肖叔伦最后有没有遇见他心动的女子,梁尔尔也不甚清楚。
但是……
今生是遇见了。
梁尔尔狡黠一下,冲表弟眨眼:“说吧,我这个过来人,可以给你提供一些经验哦。”
肖叔伦看她,看了许久,微微一咬牙:“如果……我喜欢上一个人……”
“恩恩!”梁尔尔托腮点头,然后呢?然后呢?
“她……她不知道……”肖叔伦顿了顿,想说什么,又噎住了。
“单恋?”梁尔尔说。
“也不是……”肖叔伦扎耳挠腮,似乎不知道要怎么,说,他道,“关键是!我不能喜欢她的!”
“为什么啊?”梁尔尔不解。
“我……我跟他……”肖叔伦话道嘴边,“算了,我再想想。”
“哈?”
梁尔尔眨眼。
“我先回房了。”肖叔伦说着,站起身,逃似得。
“叔伦……叔……”
那边,肖三公子关了房门。
梁尔尔伸着手,将嘴里的话说完:“不管你喜欢谁,我都支持你……”
“……”
“回屋吧。”邹护卫走出来,拿了一件披风。
梁尔尔歪头看着肖三公子的屋子,叹口气。
…………
…………
正月一步一步,走进了下旬,年味已经淡了许多了,特别是惠贞女学堂中,朗朗书声,将年味就着书本嚼下去了。
今日,惠贞女学堂上午的课,由石夫子来上。
石夫子七十多岁了,留着长长的胡须,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学究,不似邓夫子的幽默,也不似殷无疾的生动,石夫子的课就是要求死记硬背,不甚解也无事,但是,一定要能背下来。
梁尔尔坐在座位上,耳边是自己的嗡嗡背书声,加上其他人的,搅和在一起,跟一堆蜜蜂似得,竟然还有催眠的效果,
梁尔尔越是背,越是昏昏欲睡。这般摇头晃脑下来,她直接将自己晃成了小鸡吃米,那脑子也没记下来几个字来。
“啪!”石夫子的竹板敲在了书案上。
背书声停了……
沈归雁轻轻戳了戳梁尔尔。
她这次稍稍精神起来。
“背了这么许久。”石夫子站起身,双手背后,“老夫来找人背诵一遍。”
话音落下,梁尔尔身体一绷,避开石夫子的眼睛,心道,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梁尔尔。”石夫子话音落下。
梁尔尔嘴角抽了抽,她慢吞吞地站起身来。
“你是梁思思的姐姐?”石夫子问。
梁尔尔微怔,点了点头。
“她是个极好的学生。”石夫子看着梁尔尔,说,“你开始吧。”
梁尔尔舔了舔嘴唇,硬着头皮道:“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利……
“……”
“仁……”沈归雁小声音提醒。
“知者利仁!”梁尔尔一拍手。
“……”
然后,她卡住了。
石夫子沉着脸,瞪着她:“后面呢?”
梁尔尔老老实实,说:“后面,我没背过……”
“为何没背过?”石夫子沉着脸。
“我不理解是什么意思。”
“你只需背过,无需理解。”石夫子道,“该你懂得时候,自然就懂了。”
“这种方法,对小孩子或许有用,但是对我……”梁尔尔顿了顿,说,“不太管用的。”
“……”
石夫子眉毛一竖:“你说老夫的教法有问题?!”
“不!不!我,我不是在这个意思!”梁尔尔连连摆手,“我只是说,是我没太适应……”
“你……”石夫子沉着脸,正欲开口训斥。
“夫子!”这时候,门口来了一人,白衣白斗笠,不是旁人,正是高灵雨,走得极了,有些气喘吁吁。
“夫子,抱歉,我来晚了!”高灵雨说。
“为了来晚了?”石夫子心情极差。
高灵雨顿了顿,说:“我,我睡过头了。”
“……”
石夫子看了看梁尔尔,看了看高灵雨,脸色更加难看。
…………
…………
惠贞女学堂,被罚出门的学生,梁尔尔与高灵雨是头一份儿的。
两人面对面,梁尔尔一摊手,高灵雨一耸肩。然后,彼此笑了出来。
“我哥说,昨天多亏了你。”高灵雨笑了笑,低声说道,“谢谢了。”
梁尔尔眉梢一挑:“没事,举手之劳而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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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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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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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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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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