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梅在被调到少帮主身边的时候,不论是她还是少帮主都尚且不到十岁。伺候少帮主的仆婢又不是只有一个人,放这样小的一个孩子过来能做些什么呢?说是用来服侍人的丫鬟,倒不如说是特意给少帮主找的玩伴。
只是,心梅记得当管事领着自己,对少帮主说出“少帮主,帮主亲自给您挑选了一个的丫鬟,特意让属下送来陪您玩”,少帮主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与喜悦有关联的神色,他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少帮主虽然年幼,但却很有礼貌地问:“父亲还有什么吩咐吗?”
管事说:“回禀少帮主,帮主还让属下转告,让您不要急,过几日新的师父就能过来,到时候您跟着他习武就好了。”
“我知道了。”有那么一瞬间,心梅觉得少帮主的脸色在管事说完话的刹那变得有些苍白。
心梅不知道少帮主为什么不开心,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管事都离开了,少帮主仍在院子里站了足有小半个时辰,像是再等什么人。
幼小的她的心里只有满满的不安。少帮主好像不喜欢自己,要是把自己退回管事那里,她该怎么办呢?
她不敢多说,也不敢多做。她傻乎乎地站在原地,陪着少帮主一起等着。
不过少帮主要等的人一直没有过来。
直到心梅在少帮主身边待了有一段日子,关于少帮主的事情也知道了不少之后,她才明白为什么少帮主一点都不高兴自己的到来。
因为往常,那个时候正是少帮主跟着帮主学习的时辰。比起她来说,少帮主当然是更愿意看见自己的父亲。
管事离开后,少帮主等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生父亲上官金虹。
可是帮主是不会过来的,他前不久刚收了一个新徒弟,正全心全意的培养他,哪来的功夫再来教导少帮主。
上官帮主倒也没有彻底将少帮主的各种功课都抛给新聘请来的师父,每隔一段时间,他仍会亲自教导上一段时间。看上去还错,但如果与上官金虹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朝夕相处的另一个徒弟相比,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这件事不止心梅一个人看在眼里,然而他们能做些什么呢?更多的人只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帮主这样做是有理由的,比如说帮主的新徒弟的资质更好,可不管理由是什么样的,结果只有一个,上官帮主开始疏远少帮主了。
这种毫无由来的的疏离态度,对于此时的尚且年幼的少帮主来说,未免有些残忍了。
年轻人总是成长得很快,几年过去,个子就像是树枝抽条一般,从一个稚嫩的孩童,成长为一个清俊的少年人了。
少帮主与帮主的关系,一直这么不冷不热下去。心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她看着她侍奉的主人,明明贵为少帮主,在面对帮内长老的时候,不得不提前起身相迎。
她不明白,为什么少帮主需要对他这么恭敬,一时不慎,她问出了口。
少帮主说:“因为他是帮内的长老,兵器谱上排名第八的诸葛刚。”
这的确厉害,心梅左右看了看,小声说:“可是帮主排名第二,比长老他厉害多了。”
“父亲他的确厉害,但是他是他,我是我。”少帮主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道,“没了他,我什么都不是。”
来自父亲的漠视,让他远比江湖中那些笼罩在父辈光环之下的骄子们更早的明白了这个道理。
又一天,少帮主去向帮主汇报事情。
心梅知道,少帮主每一次在去见帮主之前,都会精心准备好久,希望能给帮主留下一个最完美的印象。她也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在心底期盼着帮主与少帮主的关系能够好一点。
少帮主回来的时候,神态与往常一样,心梅心道,看来帮主对少帮主还是老样子。
然后她就听到少帮主说:“你知道吗?父亲的房间里有两张床,一张是父亲的,一张是为那个人准备的。”
心梅知道“那个人”指的是谁,少帮主如今已经厌恶对方到连名字都不想提了。
她想,帮主对他的徒弟真是好啊,可是,少帮主对帮主这样爱戴,帮主他为什么不把这份关心分出一点来给少帮主呢?少帮主不仅是他的徒弟,更是他的儿子不是吗?
……
“少帮主,该喝药了。”心梅将药端过去,收起对过往的回忆。
大概是她与少帮主年龄相近的原因,她与少帮主的关系最为亲近。她心中空荡荡的,如今少帮主失忆了,往昔里,少帮主对帮主那种近乎于绝望的孺慕,除了她以外或许已经没人知道了。
也许……少帮主他自己也是想忘掉这些记忆吧。
那个刚被帮主带回来的青年正坐在窗边,似专注似出神地望着窗外一枝含苞待放的花。他脸上无喜无怒,这种过于安静的姿态,平和中孕育中凛然,让人仅是看着就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吵闹到了他。
心梅愣了一下神,然后再次出声道:“少帮主,该用药了。”
“多谢。”少帮主先是轻声道了一声谢,直接端起碗一饮而尽。
趁着少帮主抬头的时候,她多看了一眼少帮主颈间那道浅色的剑痕,到底是谁下的狠手?
不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少帮主的性子都与活泼二字无缘。
特别是险死还生后,由于他声带略有受损,他看起来比以往更沉默了。到了不得不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也总是轻和的。
不过有时候心梅也会想,少帮主真的只是因为嗓子不适才不常开口说话吗?
不是的。
不是这样。
在他眼里,金钱帮内的众人都是陌生人,对陌生人有什么话好说的……
上官金虹来得比往日勤了许多,有的时候他来了也不让心梅通报,因为他知道乔衡是不欢迎看到他的。
每次临走前,他还会询问一通少帮主近日在衣食住行等方面怎么样。他说话时的语气平板无波,听起来就像是在例行公事。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些大逆不道的怨怪帮主。
当初少帮主对您满心孺慕敬爱时,您对他置之不理。现在再来一番不知是真是假的嘘寒问暖,又有什么意思。
后来,那个曾被帮主撵出去的荆无命又回来了。
心梅还是不明白。
他回来做什么?这金钱帮里他还想要什么?
他抢走了少帮主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抢走了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关怀,抢走了少帮主的健康……
少帮主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还回来做什么?
当然,她也明白,没有上官帮主的默许,荆无命是不可能的回来的。
心梅有些庆幸,少帮主他失忆了。
少帮主自失忆后,一直称呼帮主为“上官帮主”,直到后来才改过口来。
在他还未改口前,她也曾委婉地劝过,只盼着少帮主不要激怒帮主。
“他不是我父亲,他又怎么可能会是我父亲……”对于乔衡来说,反正是在佯装失忆,怎么说不都无所谓,他从一开始就没在上官金虹面前承认过上官飞这个身份,至于称上官金虹为父什么的,一个称呼而已,如果对方真要听,他就换个称呼,这里面有没有真心实意就不要强求了。
心梅有些后悔提起这事了。对亲生儿子还没有对徒弟半分好,就是失忆了,但心底还是有所感触吧,俗话说师徒如父子,就是说帮主其实是荆无命的父亲也差不到哪去了。
“那……少帮主觉得父亲该是什么样的?”
少帮主好像不曾想过这个问题,他想了好一会儿,久到就在心梅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不加敷衍地说:“我希望他的眼里看到的是我,而不是别的什么人。他拥有经天纬地之才也好,目不识丁也罢,无论是富可敌国还是穷困潦倒,能言善辩还是沉默寡言都无所谓。只希望有朝一日我被诽谤诬陷时,他能无条件的对我说一句相信我;在我遭受挫折,又或是进退两难时,他能对我说一声还有他在。他能让我觉得不论自己走到何方,总感觉他始终与有同在,在我回头看去的时候,也不禁觉得有他在真好。”
心梅被自己的母亲拉扯着长大,自小没见过父亲。她愣了一下,如果她的父亲还在世,他一定也是这样的吧?
她心情有些沉重的从少帮主面前退下。
然而她刚出门没多久,就在外面的长廊上差点撞到一个人。
金色的衣衫带着金属般的冰冷,只看到这身衣服就知道对方是谁了,心梅根本没敢抬头,她腿一软,就在她即将跪下时,上官金虹什么都没说的离开了。
心梅不敢想帮主是早来了,一直在房间外站着,把他们在房间里说的话全听进去了。还是刚刚过来,结果被她这一冲撞搅了看望少帮主的兴致。
心梅不止一次的觉得少帮主失忆了其实是个好事,特别是当她得知那位林仙儿姑娘怀孕了的时候。
她至今仍能回忆起少帮主失忆前,与这位林姑娘在一起的日子。
当初帮主莫名疏远少帮助,自那以后,少帮主脸上的笑容就少了很多。少帮主认识林姑娘以后,他周身的气息都宁和了下来。
只是那林仙儿委实不是良配。
心梅无比庆幸,现在的少帮主已经把林仙儿忘得一干二净了。可是她心底仍有些难过,少帮主不仅忘却了林仙儿这个人的记忆,就连生命中的一切热情都像是随之消逝了一样。
或许少帮主唯有在练武时,才会任由自己的真实情感流泻而出。
武功就是武人的第二条生命。对于江湖人来说,大脑里的记忆也许会被遗忘,但身体上的记忆,永远也不可能被忘掉。
龙凤双环到了他手中,每移动一分都酝酿出浮光掠影般的虚幻之美,与迫人的锐利锋芒纠缠不休,带着一种像是要割裂一切的狠辣。仅仅是看一眼,旁观者的心神都似是要溺毙在这唯美的杀机交织出来的虚网中,死得心甘情愿。
然而心梅只见过失忆后的少帮主练过一次龙凤双环,就再也不碰它们了。
换季的时候,少帮主突然病倒了。
帮主来了几次,有的时候会与少帮主交谈几句,有的时候帮主来的时候,少帮主刚服了药正在小憩,帮主也没让人叫醒他,只是走的时候微皱眉头。
每到晚间,心梅都对着她娘亲给她缝的护身符暗自祈祷少帮主快点病愈。少帮主失忆后,帮主与少帮主的关系终于有所好转,万万不能再因为这一场病被帮主厌嫌了。
白日里,她对少帮主说出自己的顾虑。
乔衡不以为意地说:“我一向不讨人喜欢,真如你所说那样,倒也没什么意外的。无须担心,我心里早有准备。”虽然他总能轻而易举的讨好到他人,博得他人的欢心,但他清楚地知道如此得来的好感虚假得可以,他本质上还是那样的不讨人喜欢。
心梅听得难受,她说:“少帮主说笑了,这世上谁人能保证自己能被所有人都喜欢,同样的道理,又怎么可能有人会被所有人都讨厌呢?”
乔衡说:“但愿如此吧。”
过了不久,心梅就发现自己之前的顾虑没有错。
少帮主居然被帮主禁足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少帮主早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否则他怎么在这个时候,还能不知是心灰意冷还是无所谓的把这事置若未闻,然后自顾自的读书写字。
她尽己所能的让少帮主过得开心,幸好帮内管事没有在生活上苛待少帮主,否则她一个丫鬟完全无计可施。
也所以,在少帮主让她多拿几盏油灯过来时,她虽然心里不乐意他晚上读书,但又没办法违背他的吩咐,她干脆一口气拿了数盏灯过来。
晚间,她是被一阵嘈杂的人声吵醒的。
“走水啦!少帮主的屋子走水啦!!!”
心梅所有的睡意,在眨眼间消失殆尽。
她突然回想起来,少帮主让自己早点回去睡觉的话语,她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不,是她想多了。m.χIùmЬ.CǒM
心梅披上衣裳,踉踉跄跄地跑到少帮主的院落外边,然后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扶着树跪倒在地。
她眼中所见尽是烈焰。
……
上官金虹赶在小年前回来了。
他站在已经化作一片废墟的房间前许久了,砭骨的冬风吹不动他的袍角,他像是一棵深深扎根在土石里的古松般,任谁也不要想挪动他的步伐。
片片雪花从天而降,落在被火烧得漆黑一片的残木上,远处房屋的琉璃瓦上,就连上官金虹的肩上都落下了一层薄雪,但他像是根本不曾察觉一样。
像他这样的内功深厚的习武之人,即使在这寒风刺骨的冬日里,也该感受不到半点冷意,但上官金虹此时却觉得冷极了。这种感觉已经许多年都不曾有了,陌生到让他弄不清此时的自己到底是心冷还是身冷。
在他回来之前,金钱帮众人已经把这片废墟翻找了数遍。木质结构的建筑一旦着火,如果不曾在刚刚燃起火苗时就将其扑灭,那么之后的火势只会越来越大,在这骇人的火势下,房间内没保存下任何完好无损的事物。
最终,人们在里面发现了几具尸体,他们的衣物早已化作灰烬,面目全非,谁也不敢说这里面有没有少帮主。
上官金虹回来后,又让他们在废墟里翻找了一遍,确定废墟下已经找不出再一具尸体。
“少帮主没有死。”
说他眼力极佳能从模糊的身体轮廓上辨别尸体身份也好,又或是身为一名父亲的直觉也罢,他笃定地说道。
直到这时,他几乎要被冻僵的身躯才渐渐回暖。
金钱帮第八分舵的舵主向松走上去,询问道:“敢问帮主,是否需要属下派人把少帮主抓回来?”
上官金虹倏地看向他:“把少帮主抓回来?”
向松顶着上官金虹凛冽的目光,额头冒出一层细汗,他刚才是不是有哪里说错话了?可是他刚刚就只说了一句话啊!
“少帮主违逆圈禁之令,为离开禁足之所,纵火行凶,残杀同帮弟子……”向松看着上官金虹渐生戾气的双眼,终于停下了口中的话语。
“圈禁”、“禁足”的这两个词,无可避免的钻入了上官金虹的耳里。
向松暗骂自己笨,就算帮主再不重视少帮主,但好歹也是他儿子,这么说,岂不是打了帮主的脸面。
他连忙替少帮主找借口遮掩:“不过少帮主还年轻,少年心性略有骄纵也实属正常,而且说不准是这些看守弟子不敬在先,抓回来后帮主同少帮主好生说道说道,想必少帮主就能知错而改……”
话没说话,他就被上官金虹掐住脖子扔了出去。
当时龙啸云要和上官金虹结拜成兄弟,那个时候替龙啸云前来做说客的则是龙小云,而把龙小云带进金钱帮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向松。
“我知道你不聪明,但没想到你能愚蠢至厮!”没了一个向松,但剩下的“向松”又有多少?
上官金虹立在原地,在柳絮芦花般的飞雪中,与他逐渐回暖的体肤不同的,是他此时此刻彻底如坠冰窟的心。
一个人的心若是被野心占据了,那他在其他事情上往往就会疏忽了。李寻欢对他说的这句话犹在耳边徘徊,他却直到方才,甫明白了李寻欢是什么意思。
霎时,又是一番彻骨寒。
彼时,少帮主还小,上官金虹领着他,接见帮内的各位长老、舵主。
这些在金钱帮身居高位的长老、舵主,无不是武艺高强,战绩赫赫,孩童总是敏感的,就算长老、舵主再如何收敛自己一身威势,然而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对于那个时候才刚刚习武没多久的少帮主来说,仍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在他们都离开后,少帮主认真地问:“父亲,他们会喜欢我吗?”
上官金虹回答:“这不重要。”
“我不明白。”
“因为在你坐上帮主之位的那一天,不管如今他们喜不喜欢你,那个时候的他们都会崇你、敬你、爱你,尽己所能的把你奉若神明。”
年幼的少帮主有些紧张,他似懂非懂地问:“可我现在只是少帮主,也就是说,他们现在不可能喜欢我对吗?”
上官金虹:“这也不重要。”
他用同样认真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说:“因为你的父亲叫做上官金虹,只要有我在不论是活着还是死了的我,即使你什么都不是,不管他们心里怎样想的,他们也只能喜欢你,与我一同爱护你。”
少帮主把每个字都记了下来。
“我明白了。”
“因为父亲是帮主,所以他们都听你的;因为你喜欢我,所以他们都喜欢我。”
他看着在诸位长老、舵主、大管事离开后,空荡荡一片的大堂,说:“如果有一天,他们都不喜欢我了,那一定是父亲不再喜欢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qaq我要好好想想下一卷去哪个世界
唔嗯,真没存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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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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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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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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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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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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