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里隐隐约约传来孩童的啜泣声,原来这座破道观里绑着七八个孩童,最大的不过十二三,最小的看起来顶多只有八/九岁。
奇怪的是,除去这几名被束缚着的孩子外,这座道观里居然还冒出了一个和尚。
这和尚身材干瘦不已,未语眼先笑,他好言好语的对着这些低低抽泣着的孩童,说:“莫要哭闹,你们今生能助佛爷我修行,已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与其在这尘世间浑浑噩噩地走一生,倒不如把舍了这身皮囊供奉给我。”
他笑呵呵地转着自己手腕上的一串骨白色的佛珠,正是他多年前,取自十八名童子腿骨上的一节打磨而成。
几个孩子瑟瑟发抖,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一阵风猛地把门吹开,门撞在墙上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和尚原本还带笑的眼睛警惕地看向门口,待他看清来人后,又是一笑,“真是虚惊一场,我还以为谷真道长你不来了,你看这些孩子如何,大概能提炼出多少精血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清俊道人,他手持一柄桃木剑,身穿一席白衫,外罩一件墨色道袍,双袖并未穿上,就那样披在肩上。发如泼墨,被一顶黑檀莲花冠束起,然后如流水般散在身后。他眼神中似是含着一股阴郁,当人细看时却又消隐无踪。
乔衡扫视了那群孩子一眼,评价道:“都很不错。”
那和尚的脸上几乎乐开了花,“那当然,这几个可是我挑了数百个孩童才跳出来的。”
几个孩童的眼里露出绝望地神色。
和尚向后退了一步,以免等会儿有血迹沾到自己衣服上,他笑得眉眼弯弯,“不用改天了,现在动手吧。”m.xiumb.com
那道人配合着点点头,“正有此意。”
然后他提剑一剑捅进了和尚的心脏里,没有谁看清了他刚才的动作,包括刚才还笑得开心的和尚。
“你……”和尚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咳出一点血沫。
乔衡犹嫌不足的握着剑柄,轻轻拧了半圈,停顿了一会儿,他利落地拔出剑,在甩了一下剑身,几滴血珠溅到地上。
和尚砰的一声倒在地面上,激起一阵飞尘。
几个刚才被吓得闭上双眼的孩子悄悄睁开眼睛。
不知道是谁低声嘀咕了一句:“死人了。”
有孩子尖叫了一声,借着就被其他的孩子捂住了嘴。
乔衡上前几步,挽了一个剑花,捆绑着孩子的绳子碎成几节。
他看了这群孩子一眼,刚想说什么,却是咳嗽了几声,这之后才开口说道:“天亮后自行离去吧。”然后他毫不留恋地转身。
有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女孩,似是终于反应过来,她跪在地上,向前膝行了几步,哽咽着道:“还请……还请道长留步!”
其余几个孩子也有样学样的相继跪下。
乔衡的脚步顿了一下,转过身。
那女孩眼泪簌簌地落下来,“还请道长收留我们,也好随身服侍道长以报恩人大德!”
观其行为谈吐,必然出身富贵人家,乔衡问:“你家人何在?“
女孩一指那死去的和尚,道:“这妖人……已将我家中成员屠戮殆尽。”
其他几个孩子也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我是被继母卖给他的!”
“我家那边闹饥荒,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他们知晓这道人是他们的救命恩人,纷纷用期冀的目光看向乔衡。
“我收留你们有何用?”乔衡问。
几个孩子几乎要被这近乎于直白的拒绝给逼哭出来。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轻笑声,窗户啪的一声自己打开来,道观外面那棵枯树出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一个明媚妖娆的青衣女子正坐在树杈上,她嫣然巧笑道:“你这牛鼻子道士未免太过绝情,你就收留了他们又如何?”
乔衡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跟脚,他说:“我如何行事,还用不着你这个蛇妖教导。”
那青衣女子被他一语道破跟脚,有些恼羞成怒,“我看这些孩子都好得很,你不要我要!”语毕,一甩手臂,她的衣袖化作一道长长的纱幔,从窗户钻入了破落道观里。
此时,那群孩子已经吓得退到了墙角上。
乔衡一剑斩断了这道翠色长幔,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身上,血落在桃木剑上,眨眼间消失不见。身上的道袍化作一道流光从他身上滑落,挡在了那几个孩子面前。
青衣女子被他吓了一跳,她之前观他道行并没有多深,但如今这股切切实实的杀意与危机感却是毫不做假的。
青年的眼中带着几分晦暗,此时的他实在不像个讲究静气凝神的道士。
青衣女子强颜一笑,“我今天先饶了你这道士,改日再会!”
说完,树上已不见了她的身影。
乔衡面色有几分苍白,他回头看向那几名孩子,皱了皱眉,终还是说道:“跟我走吧。”
……
青留山脚下的人们都知道山上有座道观,道观里住着一位道士,有传言这位道士已年过百岁,须发皆白,老态龙钟,也有人说那道士看清来就是一稚龄孩童,谁也不曾真的见过他。
人们最常见的还是那座道观里的道童,他们无一不明眸湛然,唇红齿白,看起来就好像是画像上走下来的仙童一样。
这山上的道童,每过半月就会下山采购物品。
几个道童结伴而行,叽叽喳喳地聊着该买些什么。
一位在酒楼上用餐的老者,正透过窗户看到了这个道童,他向下指了指,对着一旁的店小二问道:“他们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道观里出来的?”
小二凑到窗边看了一眼,回答:“是他们。他们每个人都会点法术,可了不得了。”
老先生缓缓地摇了摇头,“子不语怪力乱神。”
小二赔笑了几声,没再说什么。
就在小二准备离开时,老先生问道:“他们那个道观怎么去?”
他心中一阵悲哀,当今圣上偏信,梁贼当道,钦天监无能,天下大旱,田间颗粒无收,官员们却趁机中饱私囊,如今竟只能寄希望于民间奇人异士身上,望他们能求得上天早日降雨。
老先生身边站着一个铁塔似的男子,他从衣襟里摸出几个铜板,交给了小二。
小二收下铜板,利落地回答道:“一出镇子,西边有条石板道直通青留山道观,老先生顺着走就行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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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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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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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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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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