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他还在他的身体里,他可以看,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他可以感觉到手指与笔杆之间的压力,甚至感受到笔锋与纸张摩擦所带来的颤动,但是他却连呼吸都无法控制。
就像被束缚在一个无比坚固的壳里,想要挣扎却又无从挣扎。
胡亥竭力压制住想要拿回身体控制权的冲动,把心神集中到笔下。
他看着一副宏大的地图在他的笔下渐渐展现,这幅地图是写实的,就像是后世的卫星图片,能看到山峦起伏、河流蜿蜒,却又是艺术的,笔墨浓淡相宜,线条精雕细琢。
随着时间流逝,这副地图也渐渐完成,比他想象中更加的完美,也更加的令人震撼。大陆之上,沙漠、高原、山脉、江河清晰可见,海洋之中,海岛星罗棋布,系统甚至画了前往各个大洲的航线。
一幅地图画完,大部分墨迹都已经干了,只有最后画的这一块还有些润湿。
胡亥就见他的身体抬起手,用衣袖在那块墨迹上方扇了扇,待墨迹彻底干透,又把地图卷了起来,服务可谓周到。
胡亥有些怀疑这系统磨蹭这一会是不是在故意坑他的积分?
不过,等系统把身体控制权还给了他,他就知道为何系统会帮他把地图卷起来了。
随着身体控制权回归,胡亥只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酸疼从身体各处传来,而且越来越剧烈,直到他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
他的手指、手掌、手腕乃至整个手臂都因为过度的劳累而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胡亥在心里问道。
【系统提示:系统控制功能会激发玩家身体潜能,在解除控制后,会出现一段时间的后遗症。】
这垃圾系统又坑他,胡亥忍受着浑身强烈的酸疼,躺在地上牙关紧咬,他现在是真的没有办法自己把地图卷起来了。
“陈牧。”胡亥在地上躺了一会,终于攒够了喊一声的力气,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一直守在殿门外的陈牧听到。
声音刚落,陈牧便推门走了进来,看见倒在地上的胡亥,心中一惊,几步走到胡亥身边,蹲下身,却不知胡亥伤到了哪里,不敢冒然扶起胡亥。
“公子?”陈牧担忧的唤道。
“我没事……扶我到榻上去。”胡亥说得有些艰难。
陈牧闻言,看了一下胡亥的脸色,又查看了一下胡亥的身体,见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才小心的把胡亥抱了起来,然后平稳的将胡亥放在了床榻上。
“你去把那卷纸收好,那是我送给父王的礼物,不准偷看,也不准跟父王说!”胡亥躺在榻上道。
反正礼物这事他已经跟父王说了,若是父王想知道,他是怎么也不可能防住的,所以,这也就是意思意思的警告一下,至于有没有用,还要看他家父王的决定了!!。
等陈牧收好了地图,身体的后遗症也好了许多,虽然还是酸疼的很,却已经可以抬手活动了。琇書蛧
不过,胡亥也不准备难为自己,所以晚膳是让陈牧喂的。
用完晚膳,胡亥正待躺下,就看到自家父王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父王?”他家父王好像生气了,看父王盯着自己的样子,这多半还是因为他生气的。
胡亥心虚的瞪了陈牧一眼,一定是这家伙把他的情况告诉了父王,所以父王才会生气。
陈牧一脸无辜的低下头,公子只说不能讲图纸一事告知王上,至于身体有恙一事他不敢隐瞒。
“说,是怎么回事?”嬴政见胡亥视线漂移,看着胡亥异常苍白的脸色冷声道,这小子又作些什么,把自己的身体弄成这幅样子。
“父王,我没事,就是画了一幅画有些累着了。”胡亥忍着身体的不适,抬手拽住嬴政的衣袖,笑道。
嬴政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抬手抓住胡亥的上臂,轻轻捏了捏。
胡亥脸上的笑容扭曲了一下,父王这一下并不用力却让他感觉到了针刺一般的疼痛,这疼痛来得太过突然,让他的眼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几丝晶莹。
“这就是你说的无事?”嬴政冷笑一声。
“……”胡亥闭上眼开始装死,都怪垃圾系统坑他,要不然他也不会又惹父王生气。
不过他面上一副死鱼样,心中却暗自开心,毕竟父王生气是因为在担心他的身体~
嬴政看着胡亥这副样子,眉心一跳,这小子不过半天功夫,就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偏偏他打又打不得,骂也没有用。
“陈牧,他为何事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嬴政索性看向一旁的陈牧。
陈牧察觉到胡亥警告的目光,斟酌了一下语言然后道:“公子之前将自己关在殿中两个时辰,独自为王上准备礼物,其后便变成了如此模样。”
礼物?便是为了这所谓的惊喜便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嬴政冷笑一声,对陈牧道:“去把他所说的礼物拿过来。”
胡亥:!!!
“父王!您答应过不提前看的!”胡亥也不再装死了,直接从榻上爬起来抱住嬴政的大腿。
“寡人什么时候答应过你?”嬴政想要抬腿把人甩开,又想到胡亥身上奇怪的伤势,也就任由胡亥挂在自己腿上。
“父王,儿臣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问题了。”胡亥可怜兮兮的说。
嬴政盯着胡亥看了许久,直到胡亥脸上的表情都僵硬起来,才道:“寡人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莫要让寡人担心。”嬴政垂下双眸,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之色。
胡亥看到,只觉得心脏一颤,他家父王一向是高高在上,宛若神明,何曾出现过如此神情,现在却为了他,脸上竟然出现了忧色,他简直是……罪大恶极。
这样滔天的罪恶,请务必让他一个人承担!
胡亥大义凌然的想,不过终究不愿自家父王不开心,保证道:“父王,儿臣以后后绝对会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的,儿臣想一直陪在父王身边。”
看胡亥说得还算诚恳,嬴政也就收起了那副略显忧愁的表情,俯身抱起了胡亥,然后把人放在榻上。
然后起身道:“这几日你便在此好好休息,不要出门了。”
胡亥躺在床榻上,只感觉身上的酸疼都好了不少,浑身轻飘飘的,像是快要飞起来一样。
直到嬴政离开,胡亥才慢腾腾的反应过来,他好像……又被他家父王禁足了?
让陈牧出去看了,确认自己宫殿门外已经出现了熟悉的侍卫,胡亥知道,他确实被禁足了,而且还是“几日”这种不固定期限的禁足。
不过,依他现在这种有着后遗症的身体,也没法出去折腾,他就绝了出门的心思,老老实实的在自己宫殿里修身养性。
在修养了几天之后,胡亥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有一种伤叫做你家父王觉得你没好,所以他的禁足依旧没有解除。
幸好这次他家父王并没有禁止别人来探望他,所以他见到了一脸喜色的商节。
“公子,玻璃做出来了。”商节把手中的锦盒轻轻的放在桌案上,然后小心的打开。
锦盒中装着两个无色玻璃杯,或者应该说是爵。
这玻璃制作的器皿前有流槽,后有尖尾,中为杯,侧有鋬,下有三足,正是此时贵族用来饮酒的酒爵。
玻璃所制的酒爵晶莹剔透,即使是在有两世记忆的胡亥看来这亦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精品。
嗯……这东西放在后世也能卖个三五十块钱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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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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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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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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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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