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籽提着行李箱,推着走过绿色通道,出站口白洛对他招手,这是他陌生又陌生的妈妈。
白洛:“孩子,累不累?”
白籽淡淡的回:“不累!”
说完便独自向前走,白洛跟上:“我来帮你拿吧?”
白籽躲过她的手:“不用!”
白洛尴尬的收回了手,两个人之间说不出的客气。
…………
出生在京城的他,一直由外婆带着,学习好,长的好,家庭条件更好。
一个月前外婆去世,父母去处理完后事便匆忙赶回。白籽高三也被转到父亲老家这边上学。
早年白籽父母大学开始恋爱,外婆知道极力反对,因为白籽的爸爸是农村人,后来白洛有了白籽,外婆没办法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白籽出生三个月的时候,爷爷奶奶打电话来说身体不好,周震商量无果,独自回老家照顾。
也许是外婆的强势伤到周震的自尊心,他没有再回来的打算,在老家附近的医院上班,没过一个月白洛也跟过来,一起留了下来。
外婆再气也就这一个女儿,两人都是学医的,怕女儿在农村吃苦,她出资以白洛的名义,在小镇不远处给她建了一座私立医院。
唯独白籽,外婆没有放手,因为白洛的原因,对白籽管的特别严厉,几乎到了病态。
上学不允许和女同学有交流,放学必须马上回家,从小给他找的所有老师几乎都是男的,被发现师生关系亲近,外婆就会强行换掉。
…………
回去的路上,车内一片寂静,白籽平静的望想窗外,坐了三个多小时的飞机,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没有不高兴,也没有高兴。
白洛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孩子,外婆的事别太难过,以后爸妈会好好照顾你的。”
白籽依旧看着窗外,轻声的说了一句:“我不难过。”
白洛没有听清他说的话,路上时不时看他一眼。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停下。
附近的房子没有高楼大厦,路口没有红绿灯,路边摆着几家水果摊,摊位上还有几只苍蝇在水果上盘旋。
白籽下车扫了一圈,眼里一片陌生,这里虽是小镇,离市区方向还挺接近。
最终目光定格在“连海三中”,这是他接下来一年要读的学校,换环境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环境里再不用受到任何人的管制。
门口经过几个社会青年,胳膊上露出大小不一的刺青,路过齐刷刷的看向他,像是在观赏什么景物,白籽皱着眉头撇向一边,几个青年笑骂着离开……
白洛从校门口走出来,看着他对周围好奇的眼神,心里有点愧疚,一直生活在云端的孩子,因为自己的原因被迫来到这里。
白洛走近说:“入学手续都弄好了,现在还没开学,我先带你去爷爷奶奶家。”
白籽难得说了句:“车子我来开吧。”
白洛听了一愣,想了想把车钥匙放他手上,自己走进了副驾驶,自己妈妈带大的孩子,会开车也不意外。
路上白洛指引方向,车子开在一处乡间小路上,在小四合院门口停下。
门口早已聚集好多人等着,白籽下车就被围住,爷爷奶奶上前拉着他的手,说着一些他也听不懂的家乡话,没说几句眼泪哗哗的流,身边人还上手摸他。www.xiumb.com
白籽咬着牙没躲,紧皱着眉头,有点窘迫,第一次有这么多人热情的围着他,而且,对他来说都是陌生人。
饭点周震也赶了回来,上前抱了抱白籽,拍着他的肩说:“能回来就好!”
…………
接下来几天,周震带着他拜访了好多家,应该是亲戚。
虽然不能理解带他挨家挨户的走一圈是什么意思,还是选择顺从的应付着,趁他们谈笑间,白籽都会找由头出去透透气。
白籽在路边抽着烟,马路对面有一家网吧,他无意走了过去。
没想到里面空间还挺大,中午网吧没什么人,前台小哥趴在桌上睡着了,一眼望去白籽的目光停在一个拐角处,心不由得颤了一下。
一个女孩进入他的视线,长着瓜子脸,眉形修长,尤其是她那双眼睛,眼神看似柔和却没有一丝温度。细看了几眼,她安静的对着电脑桌面,仿佛身边的事物都与她无关。
白籽不受控制的向前迈开脚步,一阵手里铃声将他唤回。
接起电话后,回头看了几眼,略显为难,深吸一口气,原地返回。
周震有空就带白籽挨个亲戚家拜访,其实也不需要他说什么,就是想带给大伙看看,自己的儿子回家了。
这边人也都是第一次见他,对着一顿夸,尽管周震嘴上谦虚,心里听的却很舒服,聊完送白籽回家,自己回了医院。
白籽脑子里一直回想刚才那一幕,从那个眼神中,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深沉的孤冷!
第二天中午,周震照列抽空接他出来串门。
这次白籽直接来到那家网吧,进去看了一圈,没有再见那抹身影,眼神在那个位置停留几秒,神情有些失落。
第三天……
第四天……
直到开学前一天,他还是不自觉的去网吧那边看了一下,可惜都没能再偶遇,走出网吧,白籽自嘲的笑了笑,小地方还挺挠心的。
…………
开学这天,白籽走近办公室报到,班主任是个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叫何良,穿着白色短袖,皮肤黝黑,不过普通话还算标准,对他还算温和。
他看见白籽愣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京城那边过来的?”
白籽礼貌的点一下头示意。
惊讶过后,何良笑着说:“我们这里可不比大城市,来我们这肯定会不习惯,不过没关系,放平心态,好好学习,也是能考出好成绩的。”
说着何良领着白籽往教室走。
绕过一班门口,班级学生并没有因为老师的经过受到影响,教室里喧闹的跟菜市场一样。
何良打开二班的门之前,让白籽在门口稍等一下。
何良走进教室说:“同学们,我们今年高三了!”
班里同学发出一片欢呼,只有夏浦趴着没抬头。
何良对着门外的白籽挥手示意,白籽进门走向讲台,班级同学立马开始各自议论。
何良拿着直尺拍了拍讲台,发出的声音有些刺耳,同学们的分贝降低了一些。
何良看着班里的学生,抑制着说:“这位是我们班的转校生,希望大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可以好好相处,大家掌声欢迎一下!”
同学们非常配合的跟着鼓掌。
白籽在台上简单的自我介绍:“我叫白籽。”说完没了后话。
安静了几秒,台下同学们才反应过来,纷纷鼓掌欢迎他的到来。
何良挥挥手,同学们相继安静下来。
何良笑着说:“白籽同学很高啊,要不就先做最后一排,和夏浦同学坐一桌吧。”
夏浦前面什么也没听到,就听到何良提到她名字,难得自觉一回,站起来问:“老师,您叫我有事?”
白籽顺眼看过去,顿时心脏一停,对上那双没有温度的眼,是她!
何良赶紧说:“没啥大事,你赶紧坐下来吧,就是给你安排个同桌,你没意见吧?”
白籽听出何良说话的语气,似带有讨好她的意思。
夏浦抬眼看过去,讲台前站着一位高高瘦瘦的男生,留着蓬松的短发,五官出奇的精致,校服干净整洁,样子挺乖,看着不讨厌,反而让人眼前一亮。
尤其是他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与他对视几秒,夏浦率先瞥开了眼。
不知道什么原因,夏浦觉得这双眼睛,总给人一种多看几眼,就会陷进去的错觉。
何良按耐着问:“你不愿意呀?”见她没回答叹了口气:“不愿意就……”
“愿意。”说完夏浦赶紧坐了下来。
表面淡定的同时,心里竟然有一丝发慌,可能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同桌的原因,她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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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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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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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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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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