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不知道景琬琬是好姑娘。
在景琬琬身上,他早就看到了夏夏的影子。
和夏夏遗憾落幕,他不想孙子跟自己一样。
“老爷子,您就别让人催眠少爷忘掉少夫人了!”陈姨跪着挪到宴老爷子跟前,磕起头来。
“你这是做什么!”宴老爷子丢下拐杖,扶着陈姨一条胳膊,“起来,你给我起来!”
陈姨一把握住宴老爷子的手,“老爷子,少爷长这么大就从来没喜欢过谁,好不容易知道喜欢是什么了,求求其您别让他忘了少夫人。”
“我……”
宴老爷子泪眼婆娑,看了看景琬琬和躺床上的大孙子。
“老爷子……”陈姨又要磕头。
“行了,再看看,再看看行吗?”
陈姨破涕为笑,“少爷醒来以后,看见少夫人在一定会很开心,不会再发病了。”
宴老爷子苦涩一笑,“但愿如此吧。”
他心里很清楚,就他那多疑的脾性,这病不治好,往后还是会复发。
“小周呢?”
“小周,公司有急事需要处理,他先去公司。”
宴老爷子点了点头,“告诉小周,多派个人跟着小爵,别让他一个人。”
陈姨连连应下,看向守在床边的景琬琬。
“少夫人,您看着点少爷,我去煮东西,等少爷醒了好吃。”
“好的。”景琬琬擦了擦泪痕,扭头看向宴老爷子,“爷爷您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看着他。”
宴老爷子沉着脸,“小琬,是我们宴家对不住你。”
说完,心情复杂的和陈姨一块离开。
景琬琬坐在床边想了许许多多,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小时。
“嘶。”宴廷爵低吟了声,头痛地张开眼。
瞥见景琬琬在床边,立马收起身体不适的表情。
景琬琬看在眼里,和他大眼瞪小眼几秒钟,轻声问:“头疼?”
“没有。”
他嗓子有些干涩,又扫了眼她全身。
“我、有没有伤到你?”
景琬琬连忙摇头,“没有。”
宴廷爵捏了捏眉心,要坐起来,右手突然抽了下。
景琬琬下意识扶了他一把,“镇定剂从你右手臂注射进去的,是不是疼?”
“镇定剂老头给的?”
“爷爷也是为了你好,你当时拿了菜刀,我们都怕你伤到自己。”
“你们?”宴廷爵磕了磕眸子,靠到床头,面无表情地打量景琬琬。
一时之间,她垂下眸,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景琬琬,你关心我?”
“我……”
景琬琬皱了下眉,豁出去了。
抬头,望着宴廷爵。
“在我家,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倒霉的就是我的家人。”
“只是这样?”
“……”
她睁大眼睛。
非要逼着她说开吗?
“琬琬。”
宴廷爵坐直了,瞥见她捏着衣裙的手。
“你在紧张?”
“……”
景琬琬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无表情又呆滞地望着他。
他这个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女人的各种心思,总是不懂。
喜欢上他,真的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傻的事。
她勾了勾嘴角,打起精神。
“宴廷爵,我想问你一件事。”
他看着她,感觉到她这会儿不是那么讨厌自己。
心里有了冲动,长臂一伸去抓她的手。
景琬琬下意识躲开,有些气恼道:“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你要问我问题,你问就是。”
宴廷爵一脸不满,握了握空空的掌心。
景琬琬眨了下眼睛,视线挪到别处。
“这些日子,我让你感到痛苦了吗?”
“……”
她等了几秒,他没开口。
她的视线挪回他脸上。
“你怎么不说话?”
“景琬琬,我还没有学会说谎。”
“?”景琬琬一脸茫然。
“自从你搬出宴家,我的心因你乱,一开始我还没有意识到,等意识到的时候的确感到痛苦。”
宴廷爵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特别是你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的时候,不止是痛苦,还想毁了你们。”
景琬琬错愕地看着他。
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
“曾经,我有多重视封烈星那个兄弟。现在,就有多痛恨,恨不得从来不和他认识。”
景琬琬听不下去了,慌张地说:“我对烈星哥的心思很单纯。”
“他对你不是!”
“那一个人喜欢别人也没有错,你不该对他的公司使袢子,现在逼着他跟RX集团合作,谁都知道RX集团背景神秘,不知道会对他做出什么是。”
“你担心他?”
宴廷爵的胸膛开始起伏不定。
景琬琬看在眼里,主动握住他一只手,紧紧地握住。
“你不要因为这种事情生气,就算不是烈星哥,是个不相干的人,我也会为他说话。”
宴廷爵的脑袋侧了下,垂眸盯着她握着自己手的手。
“我不太明白。”
“……”
“景琬琬,你是不是在可怜我?”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又见我发狂,所以可怜我,还是我爷爷求了你,还是你奶奶逼你?”
景琬琬愣了愣。
换成是她,也会怀疑。
她犹豫了下,两只手去握他的手。
“没有人求我,也没有人逼我,是我自己想这么做。”
“那你为什么问我你让我感到痛苦的问题?”
“……”
景琬琬有种被他绕糊涂的感觉。琇書網
“你们知道我有情绪病,想帮我治疗?”
“……”
这人,冷静起来就是这么可怕。
宴廷爵蓦地甩开景琬琬的手,“不必这样,我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景琬琬有些傻眼。
就这忽冷忽热的性子,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宴廷爵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朝床上一躺,背过身去。
景琬琬:“……”
她好不容易想跟他好好谈谈。
就这?
当她的脸很好打?
果然就不该来的!
催眠忘了她多好,彼此放过!
越想越火大,景琬琬起身就朝外走。
宴廷爵听着她的脚步声,再走几步就离开他的房间了。
乱七八糟的心情下,他像条鱼似的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你就不能哄哄我嘛!”
那咆哮声袭来,景琬琬扶住门框,吸了大一口气。
不回头,冷冷道:“你还是三岁小孩子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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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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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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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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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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