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
还坐在琴凳上的男人把她扣在自己腿上,脑袋埋入她颈窝,沉沉地说了一句:“你怎么三句话不到就对摔脸色?”
“我……”
“你不想复婚我也没办法逼你,但你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说到底其实还是不够爱我。”
“???“
“还有你要出去念书,我也没有不同意,你想念就念嘛,念书又不影响我们结婚,你要是暂时不想办仪式,走前先领个证也可以。”
他把脑袋蹭在梁桢身上,声音听上去沉沉的,丧丧的,像是受了万分委屈在哭诉的人。
梁桢被弄得想气没法气,想争辩又有些不忍心。
转过去托了下他的脑袋。
“你先起来!”
可钟聿还是垂着头不动,梁桢只能拿手捧住他的脸,“起来,看着我!”
钟聿这才不情不愿地抬起头看她。
当时梁桢还坐他腿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她看到他眼睛下面的暗青,胡渣也冒出来一截了,眼睛里还有很多红血丝,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十分不好。
“你这两天晚上是不是没好好睡觉?”
他耸拉着脑袋,“睡不着!”
“就为了我不愿意复婚?”
“哼!”
“……”
他看上去极其不爽,甚至有些拒绝交流,还真是容易钻牛角尖的脾气。
梁桢被弄得没法子,捧住他的脸,逼他与自己对视。
“你看着我!”她说,“我对你感情如何,够不够爱,不是靠一张纸就能证明的,再说不复婚又不影响什么,我现在不照样跟你住在一栋屋里么,唯一的区别无非就是少了那张纸。”
梁桢真的是拿出了所有的耐心来哄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钟聿盯着她看了看,“说到底你就是不想对我负责任!”
梁桢看着他像晕了墨的眼仁,忍不住笑出来,“没有不想对你负责任,再说这话用我身上也不合适吧,我都给你生了一个儿子了,还独自把他带到这么大,我都没说你不负责任呢,我就是……”
她低头叹口气,“我就是暂时还没有做好跟你重新走入婚姻的准备。”
这话可能听着有些矫情,但她已经失败过一次了,短期内真的没办法再回头走一遭。
“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等我把有些问题想清楚,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那要多久?”
“我不知道!”她摇头,“可能很快,也可能要很久。”她改而将手臂圈住钟聿的脖子,“但你别逼我行吗?时间到了我自然会跟你说,如果那时候你还愿意娶我,我们就在一起。”
“那这期间呢?我们算是什么关系?”
梁桢顿了下,“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
“同居?姓伴侣,还是泡友?你自己选一个!”他语气不善。
梁桢无语,“怎么就被你形容得这么难听?”
“难道不是?特别是前晚你睡完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人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玩弄人感情的渣女典范!”钟聿愤愤瞪着梁桢。
梁桢憋住笑,“有么?”
“有没有自己知道!”
梁桢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还笑!”
“好了好了我不笑!”她伸出一只手摸了摸钟聿的下巴,“今天你是不是没刮胡子?”
“哼!”
“给你刮个胡子吧。”
“你给我刮?”
“嗯。”
“那,成吧!”一直绷着脸的男人总算有了几分松动。
梁桢从他腿上下来,拉着他去了浴室。
二楼卧室的浴室很大,为了让他能够对着镜子,梁桢还特意去衣帽间搬了张凳子过来。
她让钟聿坐凳子上,自己拿了毛巾,剃须刀和剃须水摆一边。
沫子打上去之后她沿着他的下巴轮廓轻轻刮蹭,边刮还边问:“你是不是已经两天没刮了,感觉胡渣有些硬。”但即便如此,她的动作依旧娴熟细致。
钟聿稍稍仰着头,那个角度和距离可以将她脸上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她皮肤好,细腻,所以怼脸也看不到什么瑕疵,但钟聿突然发现她左边额头跟头发相连的边界处有一小截微微的凸起,颜色比周围的皮肤更淡。
之前从没发现,今天她将刘海和头发全部束了起来,凸起就露了出来。
他抬手摸了下。
“别动!”梁桢轻斥。
钟聿:“你这里是不是道疤?”
“嗯!”
“怎么来的?”
“小时候跟村里的孩子打架,被砖头砸的!”
“……”
钟聿又忍不住拿指腹蹭了蹭,“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被欺负?”
“也没有吧。”她一边做着手里的事一边回答,“小时候有我哥护着我,而且我也不是能忍的性格,不大好惹。”
钟聿笑笑,又想到她六岁就能拿板凳砸自己父亲的脑袋,“你确实不大好惹!”
“行了你别说话了,也别动来动去,不然我不好弄!”她拿一只手固定好钟聿的头,又往下弯了点腰,细细地给他刮第一遍没刮干净的小硬扎。
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了,呼吸几乎都缠到了一起,可眼前的女人凝神屏吸,十分专注地做着手里的事。
钟聿发现她似乎做什么都非常投入和认真,比如画画,比如绘图,甚至偶尔打微信小程序里的游戏也总是特别用心,而每当这个时候钟聿都觉得她异常迷人。
“喂。”他出声,“你手法很熟练啊,之前是不是也帮别人刮过胡子!”
“是啊,还刮过不止一次!”
“谁?你还帮谁刮过胡子?哪个野男人!”钟聿一下就把脖子竖了起来。
梁桢不得不把他的脑袋摁下去,“你能不能别动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梁桢将他的脸掰正,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不是别人,就你啊!”
“我?”
“没人跟你说过吗?你在医院昏迷的那两个月,我每隔两天会帮你剃次胡子,每隔半个月会简单帮你理次头,洗完脸之后也会给你抹护肤品,噢还有,一周三次面膜,水油平衡和抗皱紧致的那两款交替着给你用……唔……”
梁桢还没来得及说完,后面的话全被钟聿拿嘴给堵上了,他不管不顾地含咬,梁桢推了几次都没推开。
“你…剃须水…沫……泡沫……”她又气又急,揪住钟聿的毛衣,但钟聿就是不撒手,废了大劲把梁桢摁在后边的池台上。xiumb.com
亲到后边他自己有些喘不上气了才松开,此时双方的腮帮子上都沾了剃须的沫子。
两人相视看了一会儿,最后噗嗤一起笑了出来……
梁桢一直觉得钟聿是自己生命中的意外。
最初相识的时候,他在她心中不过就是个有钱粘人还有点神经质的富二代,内心并不讨厌,但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因为理智告诉她两人来自截然不同的世界,当是匆匆过客,甚至与她上学路上遇到的任何一个陌生人无异,擦肩之后就不会再有交际。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让她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她甚至为他生了一个孩子,但即便如此,在梁桢看来也不过是次偶然。
直到后来重逢,纠缠,一次次分开又和好,直至最终结婚,梁桢在这个并不算漫长的过程中一点点沉沦。
她自己也不清楚纠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个男人。
或许是他当初为她挡那壶开水被烫得皮开肉绽的时候。
或许是两人在岛上共度几个浪漫的夜晚。
甚至或许只是某个瞬间,他像孩子一样缠住自己,她嘴上说他幼稚无聊,可心里却一点不排斥。
直到现在她好像被他一点点“驯服”,适应,竟然也能陪他玩这些看上去不怎么“成熟”的把戏。
两人在浴室里直接坐了一次。
结束后一起洗澡,依偎着泡在浴缸中,钟聿从后面环住梁桢,梁桢稍稍后仰,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这是一个彻底放松的姿势,放松到梁桢觉得浑身骨头都是酥的,身体从内到外甚至每一个毛孔都被捋得平顺安逸。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惬意过了。
“你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梁桢靠在钟聿身上懒洋洋地问。
“《疯狂的法老》。”
“嗯?”
“一首不怎么大众的曲子,好听吗?”
梁桢点了下头,“好听!”
“哪里好听?”
她对音乐没研究,但刚才的调子时急时舒,时骤时缓,“说不上来,但觉得…很俏皮。”
“嗯,就像一个沉睡几千年的法老突然苏醒,拉着你在墓地里跳舞一样!”
”……“
原本很美的一首曲子被他这么一形容,梁桢后背泛起一层寒意,她回头瞪了他一眼,“行了你停吧,早知道就不该问你!”
钟聿笑着又在她身上捏了捏。
”这首是游戏里的曲子,下次弹一遍完整的给你听。”
”嗯。”
”那你今晚能不能陪我住在楼上?”
”不行!“
”真的不行?”他似乎也不生气,只是将头抬了下,身子往后靠到浴缸后沿上,“那成吧,你表妹的事你就暂时不需要知道了。”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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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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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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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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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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