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间之前算是钟聿的游戏厅,这段时间已经被他改成了办公室,搬了打印机和碎纸机上来。
桌上摊了很多资料,密密麻麻的数字,五花八门的方案和财报,梁桢随手翻了翻,上面有钟聿随手作的记号,尽管她看不太懂,但也能分辨出应该是公司里的事。
梁桢默默叹了口气,知道他面上看着轻松自得,好像是窝在家安安心心疗养身子,可心里其实一个人偷偷藏了很多事。
这男人,怎么说呢,可能也是受从小环境影响,真要遇到什么大事,也喜欢一个人全都藏在心里。
梁桢把手里的材料规整好放回原位,走到内间轻轻推开门。
屋里没人,露台那边有说话的声音传过来。
梁桢走到窗口看了眼,钟聿站那跟人打电话,大概也听到这边的动静了,回了下头,看到梁桢的那一秒表情定了定,但没说什么,转过身去继续把电话打完了。
梁桢在屋里等了五六分钟,钟聿推门进来,寒风带了点烟味,她不觉皱眉:“你又抽烟了?”
进来的人没吱神,不冷不淡地扔了手机问:“找我有事?”
“怎么,还生气呐?”
他抬眼总算瞥了下梁桢,后者头歪着,手插着衣兜,笑眯眯地正盯着他看。
她很少笑,可是笑出来的时候又要命地好看,钟聿以前可喜欢了,但最近却像中了魔怔,她一笑他就觉得小腹不自觉抽紧。
“你能不能别笑得这么奸淫?”
梁桢噗一声,被他这个形容词逗得更乐了。
钟聿:“你还笑?”
“不是,什么叫奸淫?我哪里奸淫了?”梁桢说的时候笑得更放肆。
钟聿瞪她一眼,扭头简直不想再搭理他。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梁桢努力做了下表情管理,“言归正传,你刚是不是跟叶千橙打电话了?”
坐到椅子上的钟聿又抬头瞄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回了声“嗯”。
梁桢:“怎么说?”
钟聿:“明天她会过来一趟。”
梁桢顿了下,“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钟聿:“暂时不需要!”
梁桢:“噢…”
之后两人就不说话了,难得的沉默,梁桢站了一会儿,见钟聿始终低着头在捣鼓手机,蹭过去撞了下他的肩膀,“喂,最近健身效果如何?”
“就那样!”
“就那样?也就是说还是不行喽?”
“什么不行!”原本端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一下子炸毛,脸色转变之快就像是不小心被人踩了尾巴一样。
梁桢没忍住又笑了出来。
”你又笑???”
“咳…抱歉!”她抬手掩了下嘴,努力保持冷静。
钟聿恶狠狠地瞪着她,问:“你上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噢,也没什么,就是想来问问你还生气不?”
“我生什么气?”
“没有吗?”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钟聿又低下头去继续玩手机,梁桢也不急,站在旁边看,看了一会儿,见他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却也没具体玩什么东西。
最后大概他自己也点烦了,抬头,见梁桢还是笑盈盈地站在那,不觉头皮发紧,“你到底想干嘛啊?”
梁桢憋住笑,往他面前凑了凑,“喂,要不再试试?”
她一下子贴上来,牛奶杏仁的味道还混着一点草木香。
钟聿脸色瞬间就变了,“试…试什么?”
“试试你最近又吃药又健身的,到底有没有效果呀~~”最后一个“呀”字从梁桢嘴里出来,轻飘飘的像根羽毛,拂得钟聿心尖都抖了下,可是一看梁桢这笑眯眯的样子,心里就不得劲。
“你又想耍我是不是?”
”没有啊,这种事我什么时候耍过你!”
”前几天!”
“前几天我那叫耍你吗?”
”怎么没有!”
“你没爽到?”
“我……”
“你不享受?”
“……”
“天地良心我费心费力伺候你,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体力跟不上嘛。”
”谁跟你说我体力跟不上了?”
”跟得上吗?”梁桢蹙眉反问,手却很自然地伸到他衣服底下摸了摸,“啧啧,都是骨头!”
钟聿气得一下把她的手拍开,“别乱动!”
梁桢耸耸肩。
钟聿气鼓鼓地瞪着她,“给我一个月,一个月后我肯定能恢复到跟从前一样!”
”是么?”梁桢蹙眉,“可你毕竟受过刀伤啊,之前还中了一枪,虽然伤口都已经愈合了,可用我们老家那边的话说,开过刀漏过气,底子多多少少会有些影响,你确定你还能恢复到以前?”
梁桢一本正经地表示自己的怀疑。
钟聿气得毛都要竖起来了,“你他妈能不能别激我?”
“我没激你啊,我说的是事实,而且我们老家那边确实有这样的说法!”
”梁桢!!!”他连脖子都涨红了,额头青筋一根根竖起。
梁桢没忍住又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又笑!!!”
“我……”
”你他妈又笑!!!!!”
钟聿彻底炸毛了,一把推开面前的梁桢,“滚滚滚,赶紧给我滚!”他连推带拉把梁桢弄出了卧室,随后把门关上。
梁桢在门外愣了下,嘴里不由嘶了声,真生气了?www.xiumb.com
“喂!”她拍门,“我开个玩笑而已,你还来真的?”
“开门啊,我还有正事要跟你说!”
可是无论梁桢在外面怎么喊,里头的人就是铁了心不开门。
附楼那边还睡了佣人,大晚上她也不好怎样,只能闭嘴下了楼。
梁桢回到自己睡的客房,想着是不是真的哪里做得太过分了,对于男人来说这种事关乎到自尊,她还拿出来跟他开玩笑,梁桢反思了一下,似乎真的不大好,打算第二天再想个法子哄哄。
梁桢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拿了睡衣去洗澡,洗到一半听到外面有推门声。
平时这个点沈阿姨会来给她送水果或者夜宵。
“沈阿姨,我在洗澡,你东西搁下就先去休息吧。”她在里面喊了声,外边没回应,她也就没多管,又洗了一会儿,将身上沐浴露的泡泡冲干净,正准备穿衣服出去,浴室门突然开了。
梁桢一个激灵,转身,钟聿已经走了进来。
她下意识拿浴巾遮在前面,“你怎么也不敲门?”
“我在自己家里,为什么要敲门?”说话间他已经走进了淋浴房,,不,确切来说应该算是“冲”,气汹汹的,脸色也极为难看,一直走到淋浴房里,也顾不得梁桢身上都是水,拦腰直接把人就抱了起来。
双脚悬空,梁桢下意识叫了声,“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可是钟聿完全不搭理,抱着梁桢出去,直接把她扔到了床上。
梁桢挣扎着要坐起来,可钟聿跪那将人压制住。
”你刚不是说要再试试么?”
“试什么?”梁桢一急,脑子也糊了,只顾着推人。
钟聿干脆握住她的手腕将其举过头顶,交叠好一掌摁住,再腾出另一只手月兑了自己的T恤。
梁桢这才意识到他跑进来想要干什么。
”不行,这几天不行!”她扭着推人,钟聿以为只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压制着准备直接上手。
梁桢气绝,冲他吼:“我月经来了。“
钟聿愣了愣,“真的?”
梁桢:“这种事还能骗你?”
他半晌没吱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身下的人,胸前一起一伏好像只剩了喘气的份。
梁桢趁机把人推开,裹着浴巾跑去了洗手间。
钟聿在床上滚了一圈,翻身仰躺,头顶橘黄色的灯光刺得他胸口都疼。
梁桢在洗手间收拾了一番,穿好睡衣出来,原本躺那的男人已经起身坐到了床边上,上衣还没穿,打着赤膊含腰抱头,双手插在自己的头丛中,当时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经受了多么凄惨的打击。
“喂!”梁桢走过去将T恤捡起来扔他身上,“把衣服穿起来,当心着凉!”
床边的男人不吱声。
梁桢又在他肩头拍了下,“听到没有?”
“你还是人么?”他突然开口。
“什么意思?”
”你明明知道自己不方便,为什么还要上楼勾我?”
“……“
梁桢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又笑。
原本一直垂着头的人突然竖起来,如果眼神可以射人的话,梁桢承认那会儿自己可能已经被射得千疮百孔。
“好了好了,我不笑!”她强行止住笑容,“我得解释一下,首先我也是刚才洗澡的时候才发现来了,之前并不知道,其次我并没去勾你。”
“你没勾我?”
“我勾了吗?”真是好一副无辜相。
钟聿气得干瞪眼,可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词。
梁桢被他的样子逗乐,但转念想想他也委实有点惨。
”喂!”她往床前走了两步。
钟聿侧身,“离我远点!”
”好了好了,就算是我的问题,我道歉,我不该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也不该无缘无故去招惹你!”
她难得服次软,钟聿心里多少有些受用,但脸上还是绷着。
”你这道歉一点都没诚意!”
”那你要我怎样才算有诚意?”
钟聿总算又转过来看了她一眼,像有什么话要说,可最后又生生憋了回去。
”算了,先欠着,等我养精蓄锐一起问你讨。”
”……“
钟聿又揉了揉已经够乱的发顶,“那什么,很晚了,早点休息。”他起身出了客房,走到一半又折回来,“你刚说找我还有别的正事?”
”噢对!”胡闹了一晚上她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下午我接到严保山那边的电话,说他想来看看你。”
钟聿脸色沉了下,“看我?”
“嗯,不过我找了个借口回觉了。”
对外消息目前钟聿依旧昏迷,梁桢肯定不能让严保山登门。
“他怎么说?”
”倒没说什么,只让我放心,说局里已经开会讨论过,会尽快结案给公众一个交代!”
钟聿当然明白“结案”的意思代表什么,肯定不是他所想要的答案。
“严保山应该是蒋家那边的人,他只是听命行事,你暂时别管他,等我明天见了叶千橙再说。”
梁桢应了声,“你见完叶千橙就准备露面了吗?”
“还没那么快,还得再等几天!”
”等米国那边的证据?”
钟聿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你跟那边通过几次电话了,邮件应该也有来往。”
梁桢知道钟聿在米国也找了人,像徐桀那样的网络大神,之前协助他在A网上找蒋烨雇凶伤人的证据。
这阵子他尽管一直在宅子里养病,但手里的事情却一直没停,不过碍于对外隐瞒苏醒的事,他暂时只跟米国那边取得了联系。
”你是不是还在查当年蒋烨在A网买凶作案的证据?”
“没有,该找的证据都已经拿到了,但网络作案隐蔽性很强,这方面的法律也不完善,很多证据其实都没什么用。”
“那你最近跟米国联系干什么?”
”我让对方帮我查了下徐桀临死前那段时间具体跟谁有过联系。”
梁桢愣了下,“你查到他跟蒋烨交易的证据了?”
”这倒没有,他们还不至于这么蠢,即便通过网络邮件或者短信联系,后期肯定也会把记录全都抹掉,不可能还摆在那等着人去查。”
”那你是……”
“我查到了白小蝶。”
”白小蝶?”
“徐桀生前交往过一段时间的洗头妹,他跳楼当天警方查到两人应该见过面,就在案发前的几个小时。”
“所以你怀疑徐桀的死跟这个白小蝶有关?”
”当时我确实怀疑过,还特意找人去查了白小蝶的背景,但前几天找人想办法查了徐桀生前用的那台电脑,翻到一张女人的照片。”
”白小蝶的?”
”起初我也以为是她的,可拿资料里的照片比对了一下,发现并不是。”
梁桢听到这抬手止了下,“等等,你的意思是,徐桀临死前见的那个女人不是白小蝶?”
钟聿摇了摇头,”具体真相到底是什么我也不能确定,现在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行了太晚了,明天等叶千橙来了再谈,早点休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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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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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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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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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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