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想走,郝鑫拉住她的衣角,一字一顿道“我、一起。”
这是他的妈,再让他难以理解和难堪,那也是生他养他的妈。他没法做到无动于衷。
“行,那你答应我,不要太激动。我们先去医院看看。月牙也带去么”钱珍珍问。
郝鑫半垂着眼睫,手掌虚扶住小腹,摇头“月牙留在这,就我们去。走吧。”
他是片刻不愿耽误,可自己腹中孩子同样惊险,刚刚经历死劫。
这两个他都输不起,都要保下。
钱珍珍扶着郝鑫,坐上安排的车,两人赶到了市二医。
来到郝家管家给的病房地址,钱珍珍和郝鑫一起进去。
刘兰鼻腔插着管子,瘦削刻薄的面上浮现几丝痛苦的痕迹,仍然在昏迷着。
郝鑫一动不动地守在刘兰床前,态度诡异的缄默。
钱珍珍不放心,伸手碰了碰他的肩,“别太担心,刚才医生跟我通了电话,说管家发现的及时,妈被送来的时候,胃里的药片都还没怎么消化,已经洗胃打了镇定剂了。待会儿就能醒。”
郝鑫转头幽幽地看她,黑漆漆的眼神黝黑幽深的吓人。
“怎、怎么了是不是你也不舒服”钱珍珍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手去摸郝鑫的额头。郝鑫的神色太难看,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色。
比起刘兰,她更担心郝鑫身体会垮。
可郝鑫头一偏,避开了她的碰触,声音喑哑的可怕。“我没事。我只是担心妈。”
“妈会好的。”钱珍珍压抑住心底的怪异,伸出胳膊用力搂了搂郝鑫,低声宽慰道“相信我,她很快就会醒的。”
郝鑫沉闷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攥紧的手和发白的唇角,让钱珍珍知道,他还在吊着心强撑着。
现在,都快夜里七点了。
钱珍珍担心郝鑫没吃东西会低血糖熬不住,问清楚他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后,斟酌了一下。
就对保镖们叮嘱了一声,让他们就近守着太太且密切注意太太的情绪,她要出门专门给太太带晚饭。
走廊上,小陈摇头“boss,我去吧,您留在这陪着太太。”
钱珍珍回头看了一眼屋内没有半点醒来迹象的刘兰,轻轻掩上了门,疲累道,“这里交给你了。她今天情绪不太好,你们帮我多看着点。特别是老太太醒来后,马上给我电话。”
她心里总是觉得有点不踏实。
和婆婆刘兰关系恶劣的这么多年,她太知道刘兰的强势。她不太相信,刘兰会用吃安眠药这样的办法来轻生。
医生跟她说,刘兰吃的安眠药怕是有二三十颗那么多,快小半瓶了。得亏是家里发现及时。
钱珍珍闭了闭累极的双眼,不让自己再陷入猜忌和阴谋论。
毕竟人都已经跟个死人一样躺在那儿了。
她睁眼看向小陈,嘱咐道“小陈,你也给兄弟们都叫点好吃的送上来,我马上回来。”
其他人的晚饭,小陈准备会安排的很妥帖。但郝鑫现在是个体弱且很多东西要忌口的孕妇,小陈怎么会懂这些孕妇才要守着的忌讳,她必须得亲力亲为。
钱珍珍走后,郝鑫挥了挥手让保镖们都出去,“我想单独和我妈待会儿。你们都出去吧。”
保镖们都绷着脸,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太太这不成,老板让我们守着您。”
“我只是想要单独和她待会儿。”郝鑫拔高声音,难道他守着他妈,钱珍珍都要管着他吗
这么多年,他傻子一样杵在他妈和钱珍珍中间,两边讨好想稳着她们的关系,却没有一个人为他感动,念着他的好。
现在,他妈吃药都差点死了。可钱珍珍却跟防贼一样,不让他单独守着他妈。
这是为什么呀ωωω.χΙυΜЬ.Cǒm
难道一定要把他也逼死才甘心吗
郝鑫怒不可遏,“都给我滚。让我一个人在里面待会儿”
“太太,可这样”
“闭嘴,滚出去。”
“你们都出去吧,我们让太太和老太太待会儿。”小陈搁外面听到病房里的动静,疾走几步,进来让保镖们先撤,不要激怒情绪爆发的太太。
“太太,您有事叫我们。”小陈说罢,轻轻带上了门,让几个保镖贴着门站好。
保镖们比划了一下,指了指屋内,神情都有些诧异。
小陈摇头,无声道没事的,少多嘴。
说这么说,可他心里也犯嘀咕,太太和老太太的感情不是很差么怎么今天转性了
这不顾自己身体,躬身守着老太太的行为,都让他这么一个旁人产生错觉,以为太太是老太太的亲闺女。
郝鑫搬了张椅子,静静坐在他妈手边。
“妈,你要快点醒来。你的小外孙要出生了。”
“妈,别跟我置气好不好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日子不是挺好的么”
“妈,月牙今天在幼儿园中班小朋友的绘画课里拿了第一名,小家伙开心坏了,一直让我夸她。等你醒了,我就让他们把月牙带来,陪你说说话。”
不知道自己呼唤了多久,妈妈依旧是毫无动静。
郝鑫有些累了,他搬了张椅子,轻轻地坐在刘兰边上,脑袋垂着,靠在她手边,在她指尖能碰触到的地方。
“妈,我陪您睡会儿,您醒了就叫我。”郝鑫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希望这一切只是梦,等他一梦醒来,他妈好好地坐在家里,陪着一群老娘客打麻将。
就算是抱怨他回来迟不着家也好
不知道睡了多久,郝鑫突然感觉到脑袋一沉。
巨大的压迫感让他瞬间睁开眼睛。
“唔”屋子里还有谁,是谁要害他竟然用枕头死死摁着他。
“放、放开。”
摁着他的力道越拉越大。
担心妈也遭遇不测,被恶人害了。郝鑫又急又气,当即两手顺着枕头顺势抓到那名凶徒的手腕,用力一掰。
是,钱珍珍的这具身体孱弱无比,可他到底学过一点防身擒拿术,真把他逼急了,他也能在恶徒身上狠咬下一块肉来
咔嚓脆响。
“啊贱人”屋子里响起女人痛极的尖叫。
挣开枕头的郝鑫,瞳孔陡然骤缩
“怎么是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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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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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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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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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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