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道的手没在袖口中,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的心情。
他不能像花无常一样,可以直接去为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袒露心声。
花无常额尖有鲜血而出,欧阳卓君看着看着,突然有些不耐了起来。
“你看他如此为你,你居然不为所动?你的心,果然狠。”
花无常没有回头,香尘静静的看着欧阳卓君却也不说话。
欧阳卓君同样也看着香尘,见她的脸上依旧无动无波,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想法。
“花家三公子,你说让你替香尘受罚,你可愿意?”
“草民愿意,请皇上放了香尘,让草民做什么草民都愿意……”
“那就让朕看看你的决心。”
说到这里欧阳卓君突然从金椅上站起,走到花无道的面前,给了他一把匕首:“原本香尘是要断手脚筋四处,既然你弟弟愿意代罚,你看这事怎么办呢?”
欧阳卓君虽然面对着花无道,可是眼睛始终看着香尘,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情绪。
可惜他又失望了。
花无道看着皇上一脸的戏愚,深知皇上是在考验香尘,也知道他是真的恼了香尘。
只是自己的这个弟弟他还是比较了解的,一辈子也许就是这件事他会坚持到底。
“皇上……”
“怎么?你想抗旨?”
花无常看着花无道隐藏在眼底的愤怒和不甘,一把抢过皇上手上的匕首,直直的朝自己的心口插了进去。
“皇上,草民自己……来,请……皇上……一……言……九……鼎。”
香尘的心都在滴血,花无常俊逸的身躯突然倒下,香尘脑袋一片空白,看着花无常努力偏向她的脸,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香尘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跪在花无常的身边,艰难的扶住他:“你怎么这么笨?你不要命了?”
香尘看着那明晃晃插在花无常心口正中位置的匕首,再也保持不了心中的那片平静:“无常,你不准死,我不准你死……”
香尘得表现似乎让欧阳卓君的心中出了狠狠一口气。
“我还以为你真的天不怕地不怕。”
似乎是真的很高兴,欧阳卓君似乎都忘记自称朕,看着香尘苍白的脸上挂满了泪痕,那种痛快的感觉就像迟来雨露,疯狂的浇灌着干涸以久的旱田。
“皇上,我用免死金牌换花无常的命,剩下的责罚我自己承担。”
那种倔强突然冲破了欧阳卓君心中所有的高傲,令欧阳卓君所有的快意少了许多的杂质。
香尘想起第一次遇到花无常时的场景,那一次她扮做神医出现在晋城,而他正在满城寻找可以医治欧阳覃的大夫。
她的出现给了他希望,而他却让她最终背井离乡。
再后来出现的接二连三的刺杀,再就是瘟疫,治病,似乎每一样只要跟着花无常都没有好事。
可是即便是这样,香尘的心依旧是满满的,过着上辈子加上这辈子都没有体会过的情感。
“无常,不准死,听见没有……”
“香,香尘……”
花无常艰难的开口,他对香尘深深的眷恋最后化成一个笑容:“香尘,好好活着……”
“不,不,无常,无常,不准你死,无常……”
花无道终于忍不住,上前立即往花无常的口中塞了一粒药:“皇上,肯请皇上允许小弟立即救医。”
欧阳卓君看着倒地昏迷不醒的花无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去吧。”
花无道从香尘的怀里果决的带走了花无常,香尘的手从花无常的手中滑落,最终无力垂下,香尘跌坐在地上,双眼有些空洞。
“还以为你心如铁石。”
欧阳卓君站在香尘的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如此狼狈的一面嘴角上扬:“看来你的手里已经没有任何的筹码了,连免死金牌都用在了那个人的身上,朕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可以拿来和朕谈条件的。”
“我从来都没有准备和你谈条件,因为你不配。”
“来人,给朕把她的手筋全部挑断。”
账外进来一人,手脚干净利落的立即挑断了香尘的手腕处的筋脉。
香尘似乎感觉不到一点的疼痛,任来人毫无阻碍的为所欲为,她就那样坐在地上看着欧阳卓君笑,她在笑,这笑让欧阳卓君毛骨悚然,竟然不敢直视她。
“来人,来人,把她弄走,把她弄走,让花无道送她走,快……”
欧阳卓君突然大吼,背过身不敢看香尘,这一刻他心中有慌乱也有不甘。
欧阳卓君突然大步向营账外走去,留下刚才行刑的侍卫和全身是伤的香尘。
香尘看着这个侍卫突然释然了,这人终是目的达到了。
“我说过,你无处可逃。”
香尘看着杨奕辉脸上的阴森的笑容,十分不屑:“呵呵,谁笑到最后还未可知呢。”
“说,香尘草在什么地方?”
“有本事你自己找啊?”
“香尘,别耍花样,你知道,花家有两条命在我手里,还有那个欧阳覃。你最好识时务些,不然受苦的不止是你。”
“你果然和欧阳卓君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别说得这么难听,不过是利益相同罢了。”
杨奕辉看着香尘手腕处流出的鲜血,害怕她因此而丢了性命,立即拿出随身的药粉给她上药包扎,香尘只是安静的看着,却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听说你在皇城还有座房子,你若不说,我把那里所有的东西全部带回万药山庄,你说不说,结果都一样。”
“那你就去搬吧。”
香尘冷冷话似乎激怒了杨奕辉,刚刚上药包扎的手上还带着香尘的鲜血,只见他一个巴掌就落在了香尘的脸上,香尘被打得趴在地上一动都不能动。
香尘觉得很奇怪,自己的手腕看着那般瘆人,可是自己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刚刚被杨奕辉又是一巴掌,不能动却不是因为疼得不能动。
她的身体似乎异于常人的已经不是一星半点了。
“我会如你愿的。”
杨奕辉走了,香尘翻了个身平躺在地上,看着营帐的顶端发呆,危机来得太快,原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中,却不想阴沟里翻船。
不过这一切的种种,都告诉她一个讯息,那就是她不能死,那些人并不想要自己的命。可是这些身体上的伤害在外面看来异常的严重和考验人,但是对她而言毫无感觉。
香尘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悲哀,她终究不是一个正常人,不过这样也好,以后残此寥生,不与人牵连,也就不会亏欠与谁。
一想到这里,香尘的心就有些疼,她瞪大了眼睛:不是没有感觉的吗,为什么心还是会痛。
又有脚步声进来,香尘侧头看见花无道去而复返,脸色阴沉得可怕。
见他冷漠的走到香尘的身边,静静的看了她三息后,又一声令下,进来两个人将她抬到一个担架之上。
香尘闭上眼睛,余生都要在万药山庄度过,她不甘心啊。没有让那个人付出代价,她何其不甘。
这世间果然靠别人是靠不住的,万事只能靠自己,如果再有一次,她绝对不会再依赖任何人了。
不甘的何止是这样一件事情呢!
无常,没想到最后,竟然没能和你说上一句话,也许这样的离别是最好的安排吧。
微风佛过,香尘觉得冷,她很奇怪自己感觉不到痛,却感觉得到冷。
一路出猎场竟是十分的通畅,只是没想到,她还能安然的一个人躺在专属马车之上,马车中垫有厚垫,马车快速的向前奔驰着,这让躺在马车之中的香尘却觉得并不舒服。她的手现在不能动了,但是她的胳膊肘却还能使唤。
坐起身子艰难的从腰间扒拉开放在腰间的药包,用下巴从里面扒出一个白色的瓷瓶,用嘴咬住瓶塞,再用胳膊肘稳定住瓷瓶。
瓶塞打开,一股药香散开,香尘狠狠的吮吸了一口,用嘴含住瓶口将瓷瓶中的药全部倒进了自己的口中,一阵猛烈的咳嗽终是惊动了驾马车的人。
马车停了,掀帘的人依旧是花无道。
“你怎么了?”
花无道的声音依旧冰冷,香尘无奈一笑到:“没事,喝了一口风,呛到了。”
花无道见她真的没事,正准备放下帘子,背后却被人重重一击,竟然直接昏在了马车前。
香尘狐疑的看着这一幕:这是演的哪一出?
一个蒙面的黑衣人突然出现在香尘的面前,看着香尘虽然受了伤,但好在还活着一颗心终是放下了。
“香尘。”
“卿莫?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收到飞鸽传书,终是赶上了。”
香尘明白了,被唐卿莫扶着下了马车,一股寒风中带着一暖:“把马车里的药瓶帮我收一下,注意别呼吸,车厢里有迷药。再把他丢在马车中,让马自己带他回皇城吧。”
“我说他怎么一敲就晕了,原业是你的药。不过这样会不会太便宜了他?”
“再便宜也便宜不到哪里去。”
“好吧。”
唐卿莫按照香尘的吩咐做好了这一切后,香尘靠在唐卿莫的身上看着马车远去:“最后也没能问出无常到底怎么样了!”
那一刀着实不浅,定是报着必死的心插的那一刀,为的就是想救自己啊。
香尘的眼睛有些湿润,使劲吸了吸鼻子后看着唐卿莫到:“你是一个人来的?”
“是的,书信上说只能我一个人来。”
“你也不怕是圈套。”
“只要能救出你,是也不怕。”
香尘轻轻一笑:“可是这天下人都救不了我。”
唐卿莫一怔:“说什么糊话,唐溅天阁还保护不了你?”
“卿莫,唐溅天阁保护不了,就连皇上都是和万药山庄有勾结,这普天之下又莫非王土,皇上一心要将我送往万药山庄,你说哪里能护得了我?”
“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那你有多少个将,多少的土?”
唐卿莫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香尘淡淡的神情看着远方:“卿莫,看来这辈子都无法成为家人了,你走吧,我自己一个人说不定还能活着。”
“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去哪里?至少得找一个地方把伤治好了再走吧。”
香尘摇摇头:“我自己就是大夫,何况我还有药。”
“可是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走哪到哪儿?”
“那不是同样把自己暴露在普天之下。”
香尘的眼神微眯,在这样一个黑暗的夜晚,香尘觉得这世间的光消失殆尽,竟是想都无法给自己想出一条明路。m.χIùmЬ.CǒM
“你先送到我码头吧,我想顺水而去,至于能到哪里,这个边走边看。”
“不行。”
“你如果再反对,小心我喂迷药了。”
香尘看着唐卿莫一幅你必须要跟我走的样子,心中十分好笑,这个弟弟是真的弟弟啊。
“听话,我不想你受牵连,只是我此生的愿望,可能需要你来帮助完成了,姐姐没用,一辈子被人利用却没有办法报仇,但是你要相信姐姐,姐姐一定会好好的活着的。”
姐姐?
唐卿莫的眼睛里似乎近了沙,令他低着头不敢看香尘了。
是呀,他们才是一家人啊,可是一家人却不能在一起,以前不知道身世不能在一起,如今知道了身世却依旧不能在一起,唐卿莫的心情非常的难受。他只身前来唐溅天阁并不知道,要是如果父亲知道是接姐姐回家,定是高兴的。只是如果知道姐姐是这幅样子,不知道会不会杀上皇宫。
“姐……”
香尘听着唐卿莫哽咽的一声,带着无尽的心疼和难受。
香尘也十分不舍,只是她不能这样跟他回去,且不说自己被皇上盯着,就连唐溅天阁,日后怕也是皇上眼中的盯。
她需要给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她需要把皇上和万药山庄的目光牵到自己的身上从而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布局和谋划。
香尘不在乎自己是被人一直利用的,只要能达成目的,什么方法手段她都能接受。
“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冲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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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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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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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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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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