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沐隐便将已经被老鼠吃掉了一半,并且另一半还被老鼠的排泄物给污染了的信递到了南越皇的面前。
南越皇忙捂住了口鼻,皱着眉头望向沐风和卫灵桃。
“风儿,灵儿,你们在书房中还养小宠物呢?”南越皇指着地上的两只小老鼠,有些哭笑不得。
默默立在一旁的尘毅却在这一瞬间恍然大悟,有些佩服的望了卫灵桃一眼。
然卫灵桃和沐风皆是茫然的摇了摇头,而后前者像是想到了什么,忙跑到了坠落的那本书旁,见那本书已经被小老鼠折腾的不成样子了,不禁扶额叹息:
“天哪!这可是我和沐风哥哥最爱看的一本书,谁曾想竟让这两只畜生给糟蹋了!”
卫灵桃又蹿到了沐隐的跟前,捂着鼻子看了看沐隐手中抓着的那张已经面目全非的书信,面上堆满了心疼:“我亲手为这本书画的小插画也被这两只畜生给糟践了,天啊!”
而此刻,沐隐的脸色已经阴沉的不像样子。他犀利的眸光静静的洒在卫灵桃的脸上,此刻,他望着卫灵桃无辜的眉眼,只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沐隐深呼吸一口,竭力使自己保持平静:“这张信纸的轮廓,好像有些眼熟呢……”
“呀!竟然被三皇兄你发现了!”卫灵桃自然知晓沐隐想要做什么,他无非就是想说这张信纸与李太傅密室发现的那封信的信纸轮廓一样,没想到,她已经设法将信破坏成了这般地步,这位三皇子还是想方设法的想要挑出毛病陷害沐风哥哥。卫灵桃撇了撇嘴,这位三皇子究竟是有多心急?
卫灵桃无视沐隐近乎要杀人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
“三皇兄,真是不好意思,我在你的宫中抄佛经的时候,觉着你宫中的信纸品质和手感都很好,便忍不住顺带了一沓回来,你……不会介意的吧?”
……
沐隐顿时被噎着,如果此时此刻他还揪着信纸的内容不放的话,这场火说不定就会引到自己身上了。
“灵儿妹妹,你还真是……”
“三皇兄,你的手不要碰我哦。”卫灵桃见沐隐的手就要碰到自己的肩膀赶忙躲至一旁,于是沐隐的手便停在了半空中,卫灵桃继续说道:“三皇兄,你的手上有老鼠……排泄物的味道,我不是嫌弃你,我只是……嫌弃老鼠。”
“……”
沐隐收回了自己的手,他强忍住快要喷发的怒火,扯开了一抹看起来尽量自然的笑容,将刚刚说了一半的话继续说完:“灵儿妹妹还真是落落大方,天真烂漫。不过,三皇兄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灵儿妹妹竟有听书籍作插画的本事,我这三皇宫中有很多有趣的书,不如灵儿妹妹替我的那些书作画如何?”
“多谢三皇兄的夸赞,灵儿确实大方烂漫。”沐风不动声色的将卫灵桃护至身后,笑容和善的望着沐隐继续道:“三皇宫中有趣的书灵儿并不感兴趣,毕竟,灵儿感兴趣的书我都已经替她买来置于书房之中了。”
“太子……”
“更何况,我不在东宫的这些日子,灵儿奔波劳累,着实辛苦,我瞧着她都瘦了一圈了。所以眼下我实在是不能再让她继续劳累,所以,我就替灵儿回了三皇兄的邀请了。”沐风丝毫不给沐隐回答的机会,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望向卫灵桃,笑容极其的温柔与灿烂。琇書蛧
“哈哈哈……”在一旁看了许久的南越皇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南越皇走至卫灵桃和沐风的跟前,轻轻拍了拍二者的肩膀,而后道:
“眼下在东宫之中并未搜罗出什么奇怪的东西。看来此次是朕错怪了太子。希望太子不要挂怀。”
沐风自然是点头应允,而后便听见南越皇继续感叹道:
“怪不得在整个紫竹皇宫中,人人只道东宫自由快活。如今朕算是知道了。在这东宫之中啊,没有君臣主仆,只有姐妹朋友,就连东宫的主子都恩爱和睦,你说,这东宫之中如何能不自在啊?怪不得那些奴才一个个的都想往这东宫里钻!”南越皇的脸色变得极快,一瞬间竟让同行之人有些讶异。沐隐呆呆的望了一眼南越皇,再望了一眼沐风和卫灵桃,顿时,眸中闪过一丝狠戾的目光。
沐隐立在一处,面上虽然挂着和南越皇一样温和的笑容,然而他的内心已经是一片黑暗。毕竟,他实在是不甘心。
为了扳倒沐风,压垮整个东宫,他已经做了很多努力,他一步一步的设立棋局,从淇县到李太傅和程尚书,这其中他每一步都走赢了。可偏偏在这最关键的一步,功亏一篑。
他原以为能够在沐风最低处的时候压垮他,可谁曾想,这位沐风太子,竟然从最低处爬了起来。
沐隐瞧了一眼笑的开怀的南越皇,不禁垂眸冷笑。
看来一切已成定局,沐风复又回到了往日风光的顶端。
帝皇的宠爱啊,可真是变幻莫测。
其实也就在此刻沐隐才明白,太子之位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获得,毕竟,在南越皇的心中,太子之位一直都是属于沐风的。就算他今日带到朝堂上的那封书信让南越皇惊讶,愤怒,甚至南越皇也如他预料中的一样,和大臣们猜测的与他预想中的是一样的,可在最后,当南越皇知晓那封书信可能与沐风无关时,他的欢喜是那么的自然。
其实自始至终,南越皇相信的人都只有沐风一人而已。
可是,他偏偏不甘心。
他不甘心为什么同为南越皇的孩子,有人生下来就什么都有,而有人生下来却连自己的母妃都守不住。
凭什么这大好河山就必须由沐风去守候,凭什么这太子之位只能由沐风一直霸占?
沐隐的双手已经攥成了厚实的拳头。他曾经以为,只要他能够牢牢地抓住机会,那么他想要的便都能够得到。可如今看来,他想要的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他实在是恨透了沐风,他恨他虚伪造作的模样,恨他的言不由衷,恨他的光风霁月与光明磊落,更恨……他可以一直生活的如此幸福。
总有一天,他要看到沐风狼狈无措的模样,他要看到沐风失去一切后抱头痛哭的模样!
沐隐阴狠的眸光又投到了卫灵桃的身上,于是他唇角绽放出了一对诡异的笑容之花。
眼下,卫灵桃是他紧握在手中的最重要的一颗棋子,也是最不听话的一颗棋子。所以,这颗棋子他还得好好教育一番。沐隐忽然很想知道,如果沐风知道了他最欢喜和疼爱的太子妃被他这位阴狠的三皇子阴狠的对待,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和反应?
沐隐不禁冷哼,卫灵桃啊卫灵桃,这次是你先不听话的,所以你可就别怪我对你心狠了。
还有沐沉樟。沐隐悄悄打量了一眼那位他日日唤着父皇的老者,就是那位看起来和蔼慈祥的王,将他的母妃残忍的杀害。弑母之仇,他不得不报。
沐隐深呼吸一口,将自己伪装成欢喜活泼的模样缓步走到了南越皇和沐风的跟前,他试图让自己融入那个看似温和的环境。
……
是夜,夜空宛如一个浩大的棋局,星子散布其中,像是一颗颗的棋子。
南越皇立在窗户旁静静凝望着夜空,他眉头紧蹙,眸光灰暗,似乎藏满了心事。
忽然,书房的门被缓缓打开,夜风从门缝钻进了屋攀在了烛火上,于是书房内顿时一片黑暗。
南越皇这才缓缓转身。
“都是奴不好,将这冷风放了进来,吹灭了烛火,也让皇上您受了凉。”德公公端着一壶热腾腾的茶水走了进来,他将茶水放在桌上,正准备去点亮灯火,南越皇却唤住了他。
“阿德,你瞧这皎洁的月光。”南越皇笑着指了指天上的月亮,道:“朕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沉下心来赏赏这美丽的自然风光了。你瞧,这月光多么的皎洁啊。倒是这夜空黑得深沉,与星子黏在一起倒像是一盘棋局似的。”
“星空如棋,世事如棋,皇上,可是许久没有唤太子殿下来陪您下棋所以有些想念了?”德公公为南越皇甄了一杯茶,于是茶叶的清香顿时浮满了清冷的夜。德公公将茶水递至南越皇跟前,后者却摆了摆手,于是德公公又将茶水放到了桌上。
南越皇笑道:“太子是有很长时间没有陪朕下棋了,可是今日卫家的那卫丫头……如今得改口叫太子妃了,可是今日太子妃却下了一盘极其精彩的棋给朕看呢。”
“太子妃下棋?”
见德公公满脸疑惑,南越皇不禁笑道:“阿德,朕还没有问你,此次程尚书与李太傅的事情,你是怎么看的?”
“程尚书和李太傅不和已有很久,但是二人一直都未将不和的情绪带到朝堂。可仿佛就是一瞬间的事,这两位老臣的关系竟然恶化的极快。依奴看来,倒像是有人在从中作梗。”
南越皇缓步走到书桌旁,见茶水有些微冷了,这才端起杯盏轻抿了一口,而后笑容和煦的望着德公公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这两位大臣的关系如此恶劣,影响了朝政,那么自然得需要一个人去调整。奴记得,当时这项任务明明是交给三皇子殿下的……可为何后来竟然跑到了太子殿下的手中?而且,奴听说,那段时间,太子妃还待在三皇宫中替故去的三侧妃摘抄佛经。所以奴猜测……兴许是三皇子将二位大臣的消息传给太子妃的。毕竟那段时间,太子正处于低谷。”
南越皇满意的点了点头。
“其实朕也不是不知道李太傅和程尚书的死都与太子无关,毕竟,整个皇宫的诸位皇子中,太子是朕最了解的一个。他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就滥杀无辜,更不会因为失败了而威逼利诱。”
“那皇上为何一边相信太子殿下一边又重重的惩罚太子?”
“朕惩罚太子并不是因为程尚书和李太傅的事,而是……朕只是责怪太子为何要那么心急,以至于被有心之人利用。”
“皇上所说的有心之人指的是……三皇子?”
南越皇点了点头:“老三自以为伪装的很好,隐瞒得很好。他以为他在宫中养几只鸟种几盆花就是向往自由不爱朝政了,他以为在朕的面前说几句太子的好话就是兄弟情深了。其实在诸位皇子中,老三是最有野心的那一个。你瞧瞧,太子不过稍微失了势,他就上赶着巴结那些老臣;太子不过在牢狱里才关了几天,他就忍不住想要去太傅府找证据好封死太子的最后有一条路了。幸亏啊,这太子妃聪明,陪着老三下了一场精彩的棋,如若今日东宫之中没有出现那两只可爱的小宠物的话,只怕太子又要陷入劫难,而那时……还真会让朕发难,不知该如何审判。”
“这么说,此次还是太子妃救了太子殿下了?”
“可不是?这太子妃啊,还总是能够给朕带来惊喜。而且眼下,朕瞧着灵儿也是真心喜欢风儿,如此,朕也就欣慰和放心了。朕相信,他们日后一定会成为很好的皇上与皇后的。到那时,朕就守着一处小宫殿,带带小孙子和小孙女,再扫扫这宫中的落叶,岂不逍遥快活啊!”
“看来皇上今日确确实实是被东宫的气氛所感染了。”德公公笑道:“虽然近日太子遭受的风波不断,可是东宫之中却依旧其乐融融,实属难得啊!”
“风儿本就是温和之人,而太子妃,虽然瞧着泼辣爱胡闹,可实际上她也是善良之人。他们待人都极其真诚,所以啊这东宫中的人就和他们的主子一样,是温柔且和善的。这东宫之中自然就是和睦的了。”南越皇的眸子里泛起了阵阵柔情,回想起今日东宫所发生的一切,他不禁呵呵笑出声来:“朕希望,他们二人能够一直这么快乐幸福下去。”
南越皇笑的开怀,德公公自然是高兴。可高兴之余,他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待南越皇的话音落下,他才问道:
“皇上,那绑架太子妃逼迫八殿下释放‘时辰心令’的计划还要继续进行吗?”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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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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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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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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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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