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宁安舰长再次抚摸了一下腰带上挂着的短枪,他之前甚至想到了自杀,免得忍受被活活溺死的痛苦,幸好……他大踏步地走上甲板,士气大振的英国船员们正在发动反攻,将法国人赶回他们的舰船。麻烦的是就算是法国人撤退了,”查理一世”号与那艘木质舰船还紧紧地咬在一起,亲密的就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
“哎呀,”他的大副说:“为什么不也给这艘船来几颗‘白王后’呢!?”
坎宁安呸了他一口,不过脸上笑意盈盈,显然是支持这种做法的,可惜的是“白王后”是特质弹,只有如朴茨茅斯这样的正式舰队才有,他的舰队虽然也是铁甲舰舰队,但他心知肚明,无论从武装还是防护上来说,他的铁甲舰只能算作二级。而他的阶级与资历也不被允许拥有这样犀利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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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坎宁安的渴望不同,虽然看到法国人的舰船确实在后撤,桑威奇上将却未面露喜色,反而神色阴郁。
他的大副还以为上将是因为看到法国人正在对付那些白磷而不高兴——铺天盖地的水龙从对方的船上喷洒出来,将覆盖在甲板与船身上的白磷冲走——要对抗燃烧的白磷,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隔绝空气,一个是降低温度,在海上当然是用水泵抽吸海水来冲浇最方便与合宜。
他并不能明白现在的桑威奇上将,在大多数人都在为转败为胜而高兴的时候,他却在看那些因为染上了白磷的火焰而哀嚎着跳入海水的法国士兵,他是一个老将,战场上见惯了生死,当然不会去怜悯自己的敌人,但……他在监牢和密室里见过那些被用来试验白磷杀伤力的囚犯,那种火焰可以一直烧到骨髓。
哪怕他一直在告诉自己,首先使用白磷弹的不是英国人而是法国人,但路易十四第一次使用白磷弹是对那个凡人无从得知的世界,再一次是对奥斯曼土耳其的异教徒,法国舰队里的士兵却都是天主教徒与新教徒——英国虽然立了国教,但天主教徒依然有着一席之地,这些盎格鲁人,可以将与他们不同信仰的人看做牲畜与草木,但对上他们认为有资格被称作为人的存在,他们又会冒出许多古古怪怪的慈悲心来——这种残忍的行为可能会在将来被他或是他儿子的政敌当做把柄肆意攻讦。
即便这是为了英国。
而那些愚昧的民众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也会化作暴乱的洪流,将他们的“敌人”彻底地吞没,曾经的查理一世如此,护国公克伦威尔也是如此。更何况他们现在的国王查理二世喜怒不定,早上还是有资格侍奉他起床的宠臣,晚上就是伦敦塔断头台上的贵客,因为约克公爵原先就在海军,以至于查理二世对海军又是看重,又是戒备,桑威奇上将一点也不觉得自能够被国王另眼相待。
“法国人逃了!”一个人喊道。
接着是另一个人喊道,越来越多的人看到原先趾高气昂的法国舰队确实在白磷造成的雾气中徐徐后退,不过让英国人在欢喜鼓舞后又勃然大怒的是,在他们撤退的时候,依然企图裹挟住坎宁安舰队的四艘铁甲舰一起离开,尤其是”查理一世”号,”查理一世”号与那艘三桅舰船连在一起,无法分开,而那艘三桅舰船竟然用铁链与另外一艘铁甲舰连在一起,尝试着把它一起拖走……
虽然坎宁安立即下令投下剩余的铁锚,但这种行为在海峡中央位置纯属徒劳无功——下锚位置的深度不能超过锚链的三分之一,因为铁锚需要斜插进海底才能发挥效用,但之前的战斗已经说明了至少坎宁安的英国船员无法与法国人的船员对抗——不是他们不够勇敢,而是法国人不但在人数上有优势,在火力上也有优势,而且法国人的舰船正是用火炮与小炮来威逼他们的,他们的炮弹不足,小炮的射程还没法国人远。
另外,哪怕他们所有的锅炉都在燃烧到快要爆炸的地步,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升起了风帆,借助蒸汽锅炉与风帆的双重力量的法国人拉着走。
法国人如此作为,自认为占据优势的英国人当然怒不可遏,就算是不想多生事端的桑威奇上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法国人掠走舰船,不然他非得上断头台不可,他再次估算了一下自己的舰队力量——他谨慎地让它们携带了充足的火力,除了舰队中的八艘铁甲舰之外,另外的舰船也已经赶赴战场,它们几乎三倍于法国人,那么他们是否应该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一番呢,以及,如果能够反过来击沉或是俘虏法国人的舰船,也是一份足以让他递交辞呈的大功绩。
“不,”桑威奇上将摇摇头:“只要赶走那些法国舰船就行了。”
他说,让他的大副惊奇而且失望,但他看着桑威奇上将的白发,“理解”了他的想法,只是他心中不免翻滚着浓厚的不甘心,这种不甘心在英国人的舰队里不断地蔓延,蔓延……甚至有船长罔顾上将的指令——也可以说是模糊了他的命令,将积极的防卫变成了积极的进攻,在海上联络还只能依靠眼睛和旗帜的时候,这种事情时常发生。
这些法国舰船让英国人来看毫无荣誉感,凭借着出色的机动性,他们就像是一群打不中又赶不走的牛虻,缠绕着朴茨茅斯舰队忙个不停,持续不断地将战线一再拉长。
英吉利(拉芒什)海峡最宽的地方约一百海里,在阳光不再那么灼热,桅杆的阴影开始从短变长的时候,一直紧咬着牙齿的约瑟夫才终于放下紧绷的肩膀,众所周知,在一场阴谋与作战中,冲锋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有足够的勇气,但要去做诱饵,去引诱敌人——让他被你激怒,被你诱惑,随时随地处在一种“只要再略略伸伸手就能碰到”的状态下,可真是要有多难就有多难,他为了完成这个任务,甚至忍下心来抛弃了那些落入海中的伤员……
看到他们被英国人拉起来,他总算心安了一些,感谢他的敌人,不过并不妨碍他将预定的计划贯彻到底。
这时候英国人的舰队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拉扯成了一条细线,按理说,如桑威奇这样的老将不该犯这种错误的,但坎宁安的旗舰”查理一世”号在摆脱了那艘木质三桅舰船的桎梏后,气得快要发疯,发誓要击沉那艘看起来也已经命不久矣的“临时同伴”,他的冲动也许是因为看到法国人的舰船上有许多地方都在起火,烟雾翻滚的缘故——不仅仅是木质舰船,就是铁甲舰,上面的船员似乎也一直在忙于扑灭火焰。
“‘海上君王’号升起蓝色旗帜了!”坎宁安身边的侍从喊道,坎宁安转身一看,是的,碧蓝的旗帜正在“海上君王”号的桅杆上飘扬,这是在命令舰队返回,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毕竟在海上,长官如果已经发出了如此确凿的命令,手下的将官若是继续固执起见,不愿听从的话,那可真是要上绞刑架的。
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越过了中线,来到了海峡靠近法兰西的这一边,大约三分之一的地方,已经投入了塞纳湾的怀抱。
塞纳湾是个扁圆形的海湾,在它右侧的勒阿弗尔下是一个小小的海港——在地图上看起来很小,但在现实中足以藏下法国人的敦刻尔克舰队,这支舰队同样在黑夜中出发,在坎宁安的舰队躲藏在怀特岛的时候,他们也已经躲进了勒阿弗尔下的阴影里,借助着勒阿弗尔海角的帮助,他们成功地隐藏到了此时此刻。
在看到烟雾升起的时候,这支舰队就从勒阿弗尔港口出发了,敦刻尔克舰队的指挥官是维克多上将,塞涅莱侯爵是他的副手,他们与英国人的舰队之间相隔着大约半个海峡的宽度,这个距离就算英国人有最好的手持望远镜配上最锐利的眼睛也不可能被发觉,他们与约瑟夫之间的联系也只有约定的时间——如果敦刻尔克舰队没有按时到达,这个结果无疑是最糟糕的,布雷斯特舰队与约瑟夫的舰队很有可能被英国人的舰队吞噬。
但如果约瑟夫没能拉住英国人的仇恨,那么他们奔忙一场,却只能落空,将一个野心勃勃的阴谋变成了一个笑话。
约瑟夫已经竭尽全力,他甚至将白磷装进桶里,让自己的舰船看上去像是烟雾吞没了,又放下风帆,好让它看起来已经被焚毁,不过一等到他看到了塞纳湾的弧形海岸线,就不由得松了一大口气,因为在约定的地方,已经升起了太阳王的旗帜,表明敦刻尔克舰队已经按照计划出发,除非天意使然,不然它现在已经在准备踢上英国人尊贵的后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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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茨茅斯舰队与敦刻尔克舰队狭路相逢。
桑威奇上将喃喃了一句什么,身边的人没能听清,但他愕然地发觉,他以为这位因为年纪老迈而失去了进取心的长官反而在这种时刻爆发出了惊人的魄力,他仿佛早有预料,也像是正期待着这一刻,与之前的迟疑、犹豫,举棋不定完全不同,他指挥舰队,气势汹汹地向法兰西人扑去。m.χIùmЬ.CǒM
他的谨慎与最后的勇气无可指摘,但有些时候,无论是谨慎还是勇气都没什么用处,这次让.巴尔提出,路易十四首肯,经过数位海军将领商榷与完善的计划,几乎没有什么瑕疵——虽然在海上,什么事情都能发生,但这次没有意外,敦刻尔克舰队大胆地放弃了加来与敦刻尔克,潜入塞纳湾,又让布雷斯特舰队与数艘铁甲舰做诱饵,就是为了摧毁坎宁安的混合舰队,以及朴茨茅斯舰队,这两支舰队加在一起,就是英国海军有生力量的一半,没了它们,查理二世的野心就只有破灭一途。
别说这只是一半,或许更少,毕竟法国人也从未认为自己能够拦截下所有的舰船,但这样重大的损失,作为失败者的查理二世一定会被国会问责,也会失去民众的推崇,他或许会一意孤行,孤注一掷地将剩余的力量投向荷兰,以威廉三世的名义夺取荷兰,来弥补他的过失;也有可能,他只能将这份最后的能量转向国内,镇压贵族与民众,来确保自己的王位依然稳固。
但英国陆军完全无法与他们的海军相比,威廉三世所有的军力更是杯水车薪,荷兰有蒂雷纳子爵,虽然他很辛苦,但有他在,路易十四对荷兰很放心。查理二世也应该能够察觉到这点——那么……他应该选择后者,如果他还是国王,还有一半的舰队与足以压制国内力量的近卫军与常备军,那么他还能有将来,如今他又有了继承人,谁也猜不到三十年后又会如何,对吧,毕竟路易十三的时候,谁都认为法兰西是棵被蛀空的大树,随时都会倒塌。
可他们有了路易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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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十四接到加来巫师们传来的信件时,也终于可以松懈下来了。
圣马洛湾的战斗毁掉了荷兰人范巴斯滕与海盗戈特这两股最为猖獗的海上势力,塞纳湾的战斗俘获了两艘铁甲舰,摧毁了三艘铁甲舰(除了一艘锅炉房爆炸导致沉船之外,还有两艘是失去动力后英国人自沉),还有五艘英国人的铁甲舰受到了需要大修的重伤,只有两艘铁甲舰侥幸逃走。
路易匆匆掠过有关于英国人的情况,落在了敦刻尔克舰队的战损清单上,法国舰队也有一艘铁甲舰沉没,它被“海上君王”号直接撞击到一座暗礁上,以至于两侧舱室漏水,继而引发锅炉房爆炸而不得不被放弃的,还有两艘铁甲舰受到了必须回厂维修的伤害,除此之外,还有令人安慰的是,这场战役居然没有导致太多人的死亡,死亡人数在一千以内,只是那些受到白磷伤害的人可能要落下终身残疾。
“我可真是放出了一头噬人的野兽啊。”路易折起信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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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作者有话里放不下,所以放在这里。(一千字不足不会计入订阅费用的,请安心阅读)
有关于实心炮弹和装药炮弹的问题,我在这里解释一下。
就我看到的资料,实心炮弹事实上就算是2020年也有应用啊,毕竟在强大的动能下,沉重的混凝土一样可以爆发出惊人的杀伤力,但十七世纪末,火炮就算是再先进,也不可能与现在的大炮相比,它们打出的实心炮弹,对泥土、石块砌造的城墙和堡垒或许还有作用,但对后期的水泥(钢筋)堡垒几乎就没什么用处了。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人们就一边重造堡垒,一边研究更有杀伤力的武器了。
但在海上,实心炮弹的寿命还要长点,一直到舰船造的越来越大,船身与甲板的板材厚度也越来越厚的时候,实心炮弹造成的伤害就不能让人满意了。
在真正的历史上,炮弹的改进要比舰船快,也就是说,是有了大威力的装药炮弹后,木质舰船不堪一击,才有了对铁甲舰的需求,不过在这里,则是反过来,铁甲舰的出现,才造成了人们对大威力装药炮弹的需求。
至于装药炮弹的威力,在发射条件一致的前提下,肯定要比实心炮弹更为威力。简单地打个比方,就是你用弹弓打一枚点燃的炮仗和一颗小石子,那个造成的伤害大?
肯定是前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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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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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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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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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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