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二世的阴沉稍纵即逝,他回到伦敦后,就意识到,小了他八岁的路易十四看到的将来可能比他更清晰和长远,他坚持援助康沃尔公爵,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之前的亲缘关系,也不是小孩子的任性和天真,而是对于君主制度的坚守与稳固,所有,任何一个逆贼,哪怕是护国公克伦威尔,都无法得到他的承认,而查理二世,即便那时候他尚未加冕,路易十四也是把他当做一个君王看待的,而这点,当时欧罗巴诸国君主们似乎都没意识到,查理二世那时候,不但要戒备着这些人将自己交给克伦威尔,还要为自己的衣食住行忧心。
他是感激路易十四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份感恩之心就不可避免地变成了嫉妒,在他还在与议会争论下一年他该有多少年金的时候,路易十四不但继承了马扎然主教的财产,还在洛林与阿尔萨斯立起了日进斗金的大产业;他为了一支属于自己的常备军(名义上是看守王室各处的城堡与堡垒的军队)与那些爵爷们虚与委蛇的时候,路易十四已经有了一支驻扎在凡尔赛的新军,还不论原本就属于国王的近卫军,龙骑兵与火枪手;他还在为了自己的心腹,苦苦与大臣们争夺一两个宫廷上的职位时,路易十四更是御驾亲征直达佛兰德尔,为法兰西夺取了一片无比广阔的领地。
这怎能让查理二世痛苦得犹如被毒蛇噬咬一般,亨利埃塔的讥讽他无法反驳,幸而亨利埃塔不过是假装的无心,一见到查理二世变了脸色,她就立即做出了一个妹妹应有的姿态哦,又是屈膝忏悔,又是殷勤服侍,好不容易才让查理二世的神情慢慢地和缓了过来:“你变得莽撞了,”查理二世责备地说道,不过语气中已经没有太多真实的怒意:“难道你在法国宫廷里也是如此吗?我倒要好好地感谢路易和菲利普了,兼于他们竟然对你如此宽容。”
“唉,与其说是莽撞,倒不如说,这句话我在行踪酝酿已久,现在才终于能够说出来了呢。”亨利埃塔说,“我的兄长,我的国王,请略略收起您的怒气,听我说……”
“我听着,亨利埃塔,你这只饶舌的鸟雀,吵闹的喇叭,或者说,一柄尖锐的匕首,你的话直接刺入了我的心。”
“您是国王。”
“正如你所说的,有名无实。”
“您需要钱财,需要武器,需要忠诚于您的士兵和将领,需要顺服的大臣与子民。”
“这正是他们恐惧的,他们会不择手段地将我所有的企图扼杀在摇篮里,哪怕是必须相互处死一个国王,哦,看我,亨利埃塔,他们已经这么做过了。”
“所以我们格外需要一个盟友。”
“谁?路易十四?”
“除了他还有谁呢?”
“威廉是我们的外甥,”查理二世说:“我是他的舅舅。”
“路易也是我们的表亲。”亨利埃塔说,她从椅子上跳下来,跪在查理二世身边:“最主要的是,陛下,法兰西是一只强壮的狮子,而荷兰却只是一只有着两个脑袋的蜥蜴。”
“正因为法国已经如此强大,所以作为英国的国王,我不能让他变得更危险。”
“您说得对,”亨利埃塔的唇角微妙地翘了翘:“但最先,您必须是英国的国王。”
“他们虽然怀着最恶劣的想法,”查理二世说:“但我并非毫无还手之力。”
“我相信您必然也握有一张或是几张王牌,”亨利埃塔说道:“只是,兄长,在一个牌局里,若是打出王牌,往往就意味着这场牌局到了最后的时刻,王牌落下,无论您是否愿意,都必须迎来落幕。”她抓住了查理二世的手:“若是您有五万人,不,哪怕有一万人,我都不用担心您的安危,但,”她直率地指出:“您没有,而我曾经亲眼看到过工匠们为路易铸造的的火炮,火炮上铭刻着这样的话——‘王者的最后论据’,我亲爱的哥哥,虽然我浅薄无知,但也知道这句话实在是警世良言。”
“所以路易就让你来诱惑我,”查理二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他露出笑容:“据说利奥波德一世现在如此为难,就是因为他曾从路易十四这里拿到了五十万金路易。”虽然路易十四与利奥波德一世都不会大肆宣扬,但利奥波德一世在佛兰德尔之战中的古怪行为,早就引起了人们的怀疑,而后他们又听说,佛罗伦萨的托斯卡纳大公手中握着一份对法国与神圣罗马帝国都很重要的文书,那些精明的人就猜到,利奥波德一世可能与法国签订了对西班牙不利的盟约,虽然不知道利奥波德一世是遇到了怎么样的魔鬼,才会这样发疯——不过他们都认为,其中的利益必然能大到能够令得利奥波德一世无法顾及西班牙的哈布斯堡王室。
而查理二世知道的更多一些,譬如说,利奥波德一世确实有尝试过买下波斯尼亚,而那位波斯尼亚总督的“使者”也确实造访过好几位君王,只是,最后这场交易被证明是一个恶作剧,一场骗局,一个滑稽而又恶毒的笑话。
“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笑话。”查理二世说。
“您是我的兄长,我怎么会看着您落入这样难堪的境地?”
“您也是奥尔良公爵的妻子,大郡主的母亲。”查理二世摇摇头。
“我带来的不是虚假的承诺,”亨利埃塔说:“而是一个郑重的委托,王兄,您无需担心,陛下无需任何签名或是凭证,他让我来对您说,若是您愿意,法兰西不但愿意给出与利奥波德一世相同的回报,他还愿意与您共享荷兰。”
“共享荷兰,”查理二世重复了一遍:“听起来多么美好啊,问题是,现在荷兰还未属于任何人,我,或是路易对它都没有任何权利,而就算我愿意相信,议会也不会允许。”
“但您是国王,您的弟弟约克公爵就是海军大臣。”国王有权宣战,而海军大臣有权指挥海军出征。
“这就是我会对路易十四感到嫉妒的第二个原因,奥尔良公爵在他离开巴黎,生死不明的时候曾经被推举为代理国王,但菲利普拒绝了,而我的弟弟,若是遇到相同的情况,只会欣喜若狂地接过,不,他会一把夺过他早就在渴望的王冠和权杖吧。”m.χIùmЬ.CǒM
“您是说他对您并不忠诚。”
“野心大过了他应该有的虔诚与尊敬,”查理二世说:“另外,说说我嫉妒路易十四的第三个地方,亨利埃塔,”他苦涩地说:“我到现在都没能有个继承人,没有儿子,就连女儿也没有。”而他也快要四十了,王后也有三十岁,此时的人寿命都不长,四十岁的人也应该有好几个孩子了,而路易十四已经有了一个健康的王太子和公主,查理二世却还是膝下空空——虽然他有着十四个私生子。
有些时候,查理二世几乎要效仿亨利八世,将自己的王后送到修道院里,废除之前的婚约,从他的爱人中挑选一个作为王后,只要她能够为他生下继承人,不过他也知道不可能,亨利八世当时权势赫赫,张口成宪,无论国内国外,都几乎没能掣肘他的人,而查理二世,他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么他现在竟然愿意与我们的仇敌合谋么?”亨利埃塔冷静地问道。
“只能说他在待价而沽。”查理二世说。
“那么您就给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价钱。”
“什么样的价钱?”
“还能有什么呢,他最渴望的东西,既然他想要,王兄,”亨利埃塔说:“甚至不惜对那些暴徒卑躬屈膝,那么您就告诉他说,您属意他做您的继承人。”
“然后呢?”
“只要他愿意遵从您的命令,”亨利埃塔说:“他就可以被获得威尔士亲王的称号。”
“他不会轻易相信。”
“您还没有继承人,这是您最大的筹码。”
“只怕会弄巧成拙,”查理二世说:“那些人愿意与他勾结,正是因为他们不想我坐在王位上,若是我愿意承认约克公爵,他们也许会乘隙而入。”
“但那时候您会有一支军队。”
“军队?”
“从敦刻尔克,到多佛尔,王兄,多佛尔到伦敦,两百英里,只要一天不到的时间,他们就能来到您身边。”
“他们是法国人。”
“一个国王可以随心所欲地雇佣任何一个国家的士兵,只要他们愿意为他效力。”
“如果我失败了,那么我就要步上父亲的后尘了。”
“现在在敦刻尔克有一万五千个士兵,”亨利埃塔说:“只要英国海军扬帆出海,敦刻尔克的船队就会立刻出现在多佛尔海峡。”亨利埃塔支起身体:“在他们还在因为海军出征而慌乱焦躁的时候,您的军队已经控制了伦敦城。”
“我要想想,亨利埃塔,仔细想想。”
“让我来到您身边的人不会让您处在一个危险的境地,”亨利埃塔轻声说:“王兄,当您还是康沃尔公爵的时候,在您几乎被欧罗巴所有的君王拒绝的时候,只有他,坚决地站在您的身边,那时候他甚至还未能亲政,即便如此,他也做到了能做的一切——陛下曾经和我说,其中固然有出于对亲眷的爱护,但最终还是因为您是英国的国王,一个国王不应该被议会,大臣或是主教剥夺天主赋予他的职责,他的这个想法,迄今为止,从来没有动摇过。”
这番话让查理二世纠结在一起的心略微轻松了一点,不可否认,路易十四确实一直在往王权集中制这条路上走,为此,他不但不容许法国境内有任何动摇王权的行为,也不屑于任何一个大胆的逆贼,像是英国议会,一意限制王权,将自己的利益凌驾于国王之上的行为,可以说是这位国王最憎恨的。
“若是我们得到了荷兰,”查理二世为难地说:“那么威廉怎么办呢?”
“让我说句真话吧,”亨利埃塔冷酷地说:“就算是威廉能够成为荷兰国王,他能够给您什么呢?别忘记,威廉奥兰治就在哈布斯堡的宫廷里长大,神圣罗马帝国的查理五世,还有尼德兰女总督都将他视作自己的孩子,为他挑选了出生显赫的新娘,让他二十六岁就做了三省执政,但他是怎么回报他们的呢?反叛!甚至不惜为此倾家荡产,要说他有着多么神圣的想法,您大概也不会相信,毕竟他距离王位只有两天之遥,而他的孩子,威廉二世更是曾经拘禁了荷兰议会的委员们,如果不是那场莫名其妙的天花,也许他现在也正是因果最可怕的敌人,那么,您怎么会觉得,小威廉就会是一个和善的外甥呢?”
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们的小威廉,还在接受他祖母的教育和监护下的时候,就被称为‘复仇王子’,等他宣布成人,不但成功地从那些的共和主义者手中夺走了泽兰,还成为了荷兰的最高军事统帅,若是他得到了荷兰,您觉得,他会愿意与您,与英国握手言和吗?到那时,别说是给予回报,援助,只怕您还要因为他冠上叛国罪的罪名,与我们的父亲那样,被暴徒送上斩首台也说不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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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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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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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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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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