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人,即便最后知道了先前的事情只是一场闹剧,只怕也会保守秘密直到去见天主,或者确有其事,他也能够很好地履行自己的职责——只是大概没人想到,会有人如此大胆,或是说,将国家大事视若玩乐般的处理——米莱狄觉得这简直是上天的恩赐,尤西彼厄斯伯爵虽然在任何方面都称得上可靠可信,但从不游戏人间的他也失去了很多见识阴暗面的机会,他甚至不会想到自己会遭到怎样的欺骗。
“你简直是个……”孔蒂亲王在听说了米莱狄的计划后,艰难地说道。
“疯子?”
“不,就算是疯子在噩梦中的呓语都不会有这样荒诞,”孔蒂亲王说:“你会失败的,还有我。”
“那有什么关系?”米莱狄说:“利奥波德一世很快就会发现他只是遇到了一群骗子,而且法国国王的损失比他还要大,他会高兴的。”
“但我们如何能够让他同意在佛兰德尔事务上保持中立呢?”
米莱狄听了,叹了口气,“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了那一步……我有一个很坏的主意,殿下,我希望别用到它。”
孔蒂亲王的面孔僵硬了,“不管你要干什么,”他说:“别干,还有,别告诉我,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米莱狄瞧着他,拍着大腿大笑了起来。
————
弗朗西斯.尤西彼厄斯伯爵不是第一次踏足莫斯塔尔(波斯尼亚的都城),他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曾经伪装成一个商人来到这里,甚至去过伊斯坦布尔——伊斯坦布尔是奥斯曼土耳其的首都,在那里,宗教之间的冲突反而因为苏丹要表现自己的宽仁大度而不那么激烈,但在其他被奥斯曼土耳其统治着的地区,信奉天主的人们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从农民开始,不愿意改信的人就要缴纳更多的赋税,商人也会遭到更沉重的盘剥,无论是军队还是政府都不会允许出现天主教徒,然后,天主教徒被驱赶到莫斯塔尔河东边居住,奥斯曼土耳其人与改信者留在河西,两者之间被一条汹涌的河流间隔,而居住在东边的人会被称之为“畜生”。
他们要进入莫斯塔尔,也不可能表露天主教徒的身份,不然就要被监视——幸好这里的奥斯曼土耳其人也不太为难商人,尤其是能够为他们带来重要物资的商人,尤西彼厄斯伯爵隐藏在商队里,商队的首领则表明他们在贩卖香料和丝绸的同时,也贩卖火枪和小炮,这正是现在的奥斯曼土耳其苏丹以及大维奇最需要的,所以在经过一番交涉之后,尤西彼厄斯伯爵一行人得以留在河流西侧。
与河流东侧不同,这里的建筑要高大和整洁许多,寺庙更是随处可见,金色的圆顶与蓝色的小块瓷砖装饰的墙面令它们显得格外瑰丽多彩,街道上人流密集,牛马涌动,大维奇的士兵们抬着那脸巨大的胡子走过来的时候,每个人都要为他们让路行礼,除非他们遇到了更尊贵的人,官员或是军官——他们同时也有着维持街道秩序的义务和权力,无论是否要去集市买卖,商队都要向他们缴纳一笔不菲的费用。
而他们这些人,也只能居住在最偏僻的地区,就在莫斯塔尔河边,房间有点潮湿,河水奔流的声音就在耳边,轰隆隆的令人难以安眠。尤西彼厄斯伯爵在看不出颜色与图案的地毯上辗转难眠,奥斯曼土耳其与奥地利的战争结束还不到三年,一旦他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这里的大维奇甚至无需审判就能处死他,而且就算大维奇确实有着出卖波斯尼亚的想法,那么他这样鲁莽的出现,会不会反而令其退缩,以至于召来同样快速的死亡呢?
若是孔蒂亲王在这里,他一定会幸灾乐祸于有人比他更倒霉,尤西彼厄斯伯爵现在的情况与之前的他简直一模一样,而且后者的状况甚至比他还要棘手一些——尤西彼厄斯是无法从大维奇的夫人或是爱人那里着手的,因为奥斯曼土耳其的女人是不被允许离开后宅的,也不允许与外面的男人接触,不然只能一死了之。
不过这次伯爵带来了大约三万里弗尔的贿金,就是为了能够见到波斯尼亚总督,他决定,一旦见到了那位总督,他就告诉他,之前他们遇到了一个怎样可笑的骗局,一个奥斯曼土耳其人的法国奴隶是如何宣称大维奇有意背叛苏丹的,大维奇也许会勃然大怒,将他处死,但如果此事属实,那么大维奇就应该慎重对待神圣罗马帝国的使者,而伯爵先生无疑是倾向于后一种猜测的,因为……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有人设下这样疯狂的骗局,而且如果那些人是了钱财而来的,那么他们就应该拿了皇帝的赏赐逃之夭夭,但事实上,那个使者死了,而法国国王的异动似乎也证实了大维奇寻找了不止一个买家,而特兰西瓦尼亚大公那里的密探也确实听说,有一个远道而来的神秘使者正荣幸地住在布朗城堡里,那里虽然已经被特兰西瓦尼亚议会决定交给布拉索夫市,但有些时候,一些重要的客人还是会在那里被热烈地接待。
尤西彼厄斯伯爵就怀着这样焦虑的心情睡了过去,在次日,奥地利的密探帮助他们找到了一个军官,从那个军官的口中,他们证实了总督身边确实曾经有个法国奴隶,而且不久前他就失踪了,他的名字和容貌也正与那位使者吻合,这个消息让他们大为振奋,紧接着,他们又从这个军官这里,获得了大维奇一个亲信的姓名,他们设法用成盒的金币敲3开了对方的大门,而后伯爵就以一个异国商人的身份,要求与大维奇单独见一面。
“告诉您的主人,”伯爵说:“我带来的货物价值连城。”
那个亲信似乎并不相信他们的话,面露轻蔑,但还是让他们离开了,之后就一直毫无动静,一些人建议伯爵再去找那个亲信,或是给出更多的贿赂,但伯爵没有,他并不是真的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去见大维奇,而只是想让大维奇知道正有人想要见他,大维奇一定会命令人去调查他们,之后自然会知道他们正是利奥波德一世的使者。wWW.ΧìǔΜЬ.CǒΜ
果然,就在尤西彼厄斯伯爵也开始焦躁的时候,他的门被叩响,他被几个陌生人带出房间,柔软的黑色丝绸蒙住了他的眼睛,束缚住了他的手,他被带到一辆马车上,然后不知道马车走了多久,他又被带下车,沿着曲曲折折的长廊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终于被引领到一张椅子上坐下。
蒙着眼睛和束缚住双手的丝绸都被解了下来,他的周围点着十几根蜡烛,亮的有些刺目,但房间的另一端,一张宽大的椅子上半躺半坐着的男人却几乎都被掩藏在黑暗中,只能看到一脸茂密的花白胡子,他穿着提花绸的长袍,脚上套着拖鞋,姿态似乎很从容,很悠闲,但他那根始终轻轻敲打着弯刀的手指却暴露出了他的不安犹豫。
“晚上好,”那人说,他的声音浑厚有力,但并不高昂,正是经常发号施令,而人们总是必须屏息静听的那种人时常会有的声音:“只是我不知道,这句话我是在对一个朋友说,还是对一个敌人说。”
他一开口,那种带着奇特腔调的意大利语就让伯爵心头一轻,他站了起来,向波斯尼亚的总督鞠了一躬,这不是怯懦,而是应有的礼节。
“如果您愿意,我们就是朋友,阁下。”伯爵不卑不亢地说道。
“奥地利人与奥斯曼人已经做了几百年的敌人,”对方说:“但我们现在不是在战场上,所以坐下吧,我们可以做这一夜的朋友。”他仿佛做了一个什么手势,房间里突然完全地明亮了起来,身材曼妙的侍女擎着沉重的黄铜灯架分散到角落里,她们在行动的时候犹如在水里游动的鱼儿,停止的时候就如同一尊雕塑,她们的面孔都被轻柔的细纱覆盖,伯爵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但这只是开始,紧接着,更多的侍女捧着银盘金杯走了进来,她们在总督与伯爵之间的巨大桌子上放下了无数硕大的花儿,新鲜的桃子、葡萄和蜜瓜,接下来是极其丰盛的菜肴——保留着羽毛的天鹅与孔雀,烤小野猪、炸鹌鹑、炖鸡、鳗鱼汤以及堆叠起来的蛋糕与蜜饯,还有许多伯爵无法辨认的食物,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侍女们的脚步轻捷无声,不单是因为她们有着极其出色的素养,还因为地上铺设了可以将整只脚埋进去的长毛毯,他的椅子上随意地搭着水貂和灰鼠的皮毛,墙壁上是闪烁着金光的壁布——突然打开的帷幔让伯爵吓了一跳,但帷幔后面并没有凶神恶煞的士兵,只有一个金碧辉煌的小厅,而后一位装扮奢华的少女犹如落在水面上的花瓣那样出现在他们面前,另一个侍女抱着乌德琴为她伴奏。
在少女起舞的时候,伯爵甚至产生了一丝犹豫,因为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在此时提起那件事情,这件事情在达成之前,无论是波斯尼亚的总督,还是他,以及利奥波德一世都不会希望被苏丹知晓此事,问题是,波斯尼亚的总督却像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就像是招待一个寻常来客的主人那样,静静地欣赏起舞蹈来,偶尔吃点葡萄,喝点咖啡。
伯爵一直忍耐到了舞蹈结束,那个少女突然走到了他面前,跪了下来,双手放在身后,向他抬起脸和胸膛。
“解开她的面纱,”总督说:“之后她就属于您了。”
少女的身体所摆出的姿态,胜过伯爵之前看到过的任何一副画像或是雕塑,但他只是侧过头去,“非常感谢您的美意,阁下,但我只是想要和您单独谈谈。”
“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总督说:“这些人既不能听也不能说。”
伯爵轻轻吸了口气,“如果我坚持……”
“好吧,”总督说,然后这些人就像出现的时候那样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现在您可以说了。”
“首先我向您通报一个不幸的消息,”伯爵说:“您的使者虽然抵达了维也纳,传达了您的意图,但还是死在了不知名的刺客手里。”
总督说了一句什么,伯爵没有听清,但大概是类似于他们说上帝保佑他之类的,当然,他们有他们的神:“但他告诉我们的只有这个,阁下,没有其他。”
“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既然您为此而来,”总督说:“我要价值一百万里弗尔的金子或是银子,一个公爵的头衔,一处不小于三十个骑士领的封地。”
伯爵虽然猜到了对方必然狮子大开口,但还是不由得悚然一惊。
总督摆了摆手,不允许他开口说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没有讨价还价,这个价格对于波斯尼亚来说不值一提,而且您们还有斯提里亚、卡尔尼奥拉、伊斯特里亚等地,如果你们得到波斯尼亚,也就等于得到了特兰西瓦尼亚,之后就是整个斯洛文尼亚,我很清楚波斯尼亚对你们意味着什么,而且我派出的使者也并非只有一个,我的时间不多,先生,你们的时间更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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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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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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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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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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