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拉.科莱芒斯,这个可怜的女人,她嫁给孔代亲王的时候还只有十三岁,现在她已经为孔代亲王生了一个儿子,七岁,但这个儿子不幸地继承了她矮小的身材与驼背,这让孔代亲王从漠视她变成了憎恨她,相对的,她对孔代亲王的爱意反而更浓烈深沉了,她从黎塞留主教先生那里继承的遗产,无论是钱财还是人脉,都用在了孔代亲王身上,而且她也继承了黎塞留另外一件遗产,那就是刻毒的心肠与敏锐的洞察力。
今天的孔代亲王脸上阴云密布,无论是亲王的母亲(人们都尊称她为老夫人),还是他的姐夫隆格维尔公爵,都认为这是因为遇到了刺杀的缘故,亲王与两位公爵虽然平安,他最喜欢的一个仆从,也是最忠诚的,却因为要跑着去向国王一行人求援,死了,还有另外几名可靠的仆从,他们都是从与西班牙人的战役中一直跟随着他到这里的。
“殿下,”克莱拉亲王夫人这样称呼自己的丈夫,有时候也叫他先生,因为他从来不愿意在任何公开或是私下的场合与她过于亲昵:“你是在担忧那些忠诚的人留下的妻儿么?”
“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做我是很放心的。“孔代亲王说:“我担忧的并不是这个。”
“如果不是为了死了的人,”亲王夫人这样说:“那么就是为了活着的人了,那么我要告诉你,您带来的那两位军官我都安排妥当了,他们住在距离这里最近的旅社里,我的仆从每天会给他们一个大埃居,好为他们准备饭食,他们每个人都得到了二十个金路易的奖赏,以您的名义,他们对此感激不尽。”xǐυmь.℃òm
孔代亲王那张仿佛掩着厚重云层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晴朗的笑意:“哎呀,”他说:“我的夫人,这可比国王许诺的多得多了,他只给他们每人五个金路易呢。”
“这是理所应当的,”亲王夫人说:“他们并不是国王的军官,而是您的,我就是看到了那条浅栗色的肩带才决定给他们这么多,不然的话,我宁愿他们去向国王请赏呢。”
“这可不行,夫人,”孔代亲王说:“无论他们的肩带是什么颜色的,他们都是勇敢的人,并且救了我的性命,二十个金路易并不多呢。”
“我倒觉得忠诚要比勇气更可贵,”亲王夫人说:“你可以在一百个人里挑出一个勇敢者,但一万个人里未必能够选出一个忠诚的人。”
然后她看到自己丈夫的脸色又灰暗了下来:“是啊,”亲王喃喃道:“你说的对,夫人,忠诚是比勇敢更珍贵的品质,也更罕见。”
亲王夫人观察了一下她丈夫的神色:“您看起来神色憔悴,殿下,但我相信在图尔比格街上的小小争斗并不能令您动摇,说吧,若是您有什么苦恼,请告诉我,我或许并没有什么能够帮助到您的地方,但您尽可以向我倾诉,哪怕是最可怕的事情,我可以指着十字架发誓我会守口如瓶。”
“唉,”亲王说:“难道不就是那两个军官的事情么?”
“他们难道不是您的军官,他们难道不忠诚于您么?”
“问题就在这里,”亲王说:“您看,我的夫人,他们之中的一个正是我命令他到巴黎来的,因为他在洛林的攻防战中设计了很好的防御工事,又在香槟地区的战争中表现杰出,所以我决定要亲手给他赏赐,授予他正式军官的身份。”
“那是件好事啊。”
“但国王一召唤他,他就跑到国王身边,听从他的命令去了。”亲王苦恼地说:“虽然他愿意这么做,可能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在里面——他和他的朋友带着国王和国王的火枪手们穿过只有他们知道的小路,一下子就找到了我们,还与我一同击倒了三名刺客。”
“是啊。”出乎亲王意料的,他的夫人表现的十分冷静:“他仍然是愿意忠诚于您的。”
“没错。”
“但在他的心里,国王的分量是要重于您的。”
“很显然。”
“这就是啦,”亲王夫人说道:“这就是关键所在了,殿下,您认为您的力量会逊色于此时的国王陛下么?”
“这怎么可能?”
“那么在战场上的功绩呢?他能够与您相比吗?”
“不,他还是个孩子呢。”
“那么在书房与会议厅里,他表现的比您更出色吗?”
“当然不能,”亲王说:“他还不被允许接触政务。”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您究竟要说些什么啊,夫人?”
“您还不明白吗,”亲王夫人微笑着说:“殿下,我的意思是,您与国王陛下相比,唯一欠缺的也就是一个名义罢了。”
这句话让孔代亲王从椅子里跳了起来,他瞪着他的夫人,就像是她突然脱去身上的人皮,在他面前呈现出属于魔鬼的真面目:“您在说些什么啊!”他大叫道:“告诉我吧,您并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
“恰恰相反。”亲王夫人说:“我很清楚我在说些什么,您也是,殿下,您只是一味地被所谓的忠诚迷惑住了眼睛,就像是那个年轻的军官那样,您难道没能看出来么?现在的巴黎,乃至于整个法兰西的民众,比起臣服在一个教士的袍子和一个外国女人的裙子下面,他们更愿意服从您的意旨,这点从您进入巴黎的那天我就看出来了,若不然呢,您让我们的国王陛下率领着八百个士兵,不,哪怕是八千个士兵去面对十万个暴民,他能够如您这样轻而易举地取得胜利么?
殿下,如果他能做到,那时就不会被巴黎的民众驱赶出来了!”
“上帝啊!”孔代亲王发出一声大叫:“您正在怂恿我去做一件罪恶的事情!就像麦克白夫人那样,您正在操纵您的丈夫,去抢夺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大错特错,”亲王夫人站在壁炉前,通红的火光成为了她的背景,而她的面孔几乎完全沉浸在了浓重的影子里,“麦克白只是一个大臣,而您的先祖在1601年前一直就是假定的王位继承人,而您的祖父,您的父亲和您,也一直是王室首席亲王,您距离王位从来就只有一步之遥……”
“永远跨不过去的一步。”孔代亲王说:“我绝不会成为一个卑劣的谋逆之徒。”
“那么这样的情况就会一再而,而在三地发生,”亲王夫人从黑暗里发出声音:“他会夺走您的一切,殿下,他是国王。”她上前一步,亲王则后退一步,跌倒在椅子里:“虽然您现在能够顶撞主教,嘲笑王太后,漠视国王,那是因为这头狮子还很年幼,但总有一天它会长成庞然大物,到那时候,需要向他哀求,求取一点慈悲的就是您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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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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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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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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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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