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多时,曾琼林从外头急急忙忙的赶回来,玉枝提醒道:“琼林回来了。”
桓陵闻知曾琼林回来,忙迎过去,问:“找到了吗?”
曾琼林却是摇头,桓陵诧异,“怎么说?”
“太子府那边,说是没看见谢娘子过去,而且,听说太子也还没回去。”
桓陵有些失望,轻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马上都宵禁了,她还没回来!太子也不见了…该不会出什么事了?”
说罢,他又吩咐曾琼林:“速带二十个部曲,去前湖找找,再叫一拨人来,随我去后湖。”
正说着,府门外就传来车马之声,玉枝首先望见了,指着外头的马车,惊喜道:“是太子府的马车!”
桓陵欣欣然,当下就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门外,此时萧赜正扶着谢徵下车,桓陵有些置气,轻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叫我好担心!”
玉枝提着灯笼走过来,昏暗的烛光打在谢徵身上,立刻就将她牙色衣衫上的大块血迹照得清清楚楚,桓陵当即近前将她扶住,惊道:“你受伤了?”
谢徵有气无力的回:“小伤,不碍事。”
桓陵却是恼火,转而迁怒于萧赜,怒目而视,斥责道:“这是怎么回事!”
萧赜心中本就有些歉疚,他正要开口解释,谢徵却抢了先,她对桓陵说道:“是我自己不慎受伤,与太子无关。”
桓陵仍想质问萧赜,依旧是谢徵抢先开口,她又与萧赜说道:“多谢殿下将德音送回,天色已晚,殿下请回吧。”
萧赜不大和善的看了桓陵一眼,随后便冲谢徵点了点头,说道:“孤明日再来看你。”wWW.ΧìǔΜЬ.CǒΜ
谢徵颔首,桓陵一言不发,就看萧赜驾着马车走远,几人才进到府中,桓陵依然不愿罢休,追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随他去城郊垂钓了?怎么弄了一身伤回来?”
“有人要杀我和太子。”
“是谁?”
“不知……”谢徵心知肚明,那刺客就是武陵王派来的人,可如今实在是不便道出,皆因桓陵将她这条命看得太重,倘若让他知道了,恐怕要酿成大祸。
桓陵未曾细想,脱口便问:“是武陵王?”
试想谢徵在建康这些日子,不曾得罪过什么人,仅是设计了弘农杨鸣之而已,那杨鸣之背后,正是萧晔,可他却是怎么也想不通,谢徵在暗地里为萧赜出谋划策设计了杨鸣之,此事怎会让萧晔知道,莫非萧赜身边有他的线人?
谢徵避而不答,只是笑了笑,说道:“我遇到孙老先生了?”
桓陵还生着气,板着脸说:“我不管你遇到谁了,只问你伤势如何。”
“伤得不重,死不了,”谢徵说得云淡风轻,桓陵回嘴:“伤得不重会去找孙老先生?”
“原是去找陶弘景的,恰巧孙老先生来建康办事,在他府中小住几日,我便碰到他了,”谢徵言语间始终面带笑意,显得从容淡然,倒像是在哄着桓陵似的。
桓陵白了她一眼,嗔怪道:“你往后出门,还是让玉枝陪同的好,纵是你功夫高明,在外人跟前也不便动手,带着玉枝,她也可保护你周全。”
谢徵望着桓陵,心知他千叮咛万嘱咐,要她日后出门都让玉枝随行,究竟是何目的,无非就是让玉枝时时刻刻都盯着她,她也知她每回与萧赜见了面,玉枝那双眼睛都盯得紧紧的,桓陵这厮,总担心她与萧赜旧情复燃……
她未有回应,只是说道:“我今日累得不轻,天色不早了,县侯也回去歇息吧,”她说罢,即刻就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后院走去,玉枝提着灯笼向桓陵行了礼,道一句“奴告退”,而后便紧忙追随谢徵而去。
桓陵未语,单单是看着谢徵走远,直至消失在视线里,曾琼林没轻没重的说了句:“县侯掏心掏肺的对谢娘子好,可人家就是不领情,还是薛家娘子好。”
桓陵也不生气,只是回头看了曾琼林一眼,曾琼林接着又说:“卑职之前听主母说,薛家娘子貌似天仙,又温柔贤惠,善解人解,还是河东王(薛安都)之女,县侯若是娶了她,那可就是娶了个贤内助啊。”
“母亲又来信了?”桓陵侧目睨着曾琼林,目中透露着戏谑,饶有趣味。
曾琼林只是讪笑,不语,桓陵轻轻瞪了他一眼,道:“母亲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隔三差五的就在我耳边吹风。”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县侯。”
“你往后若是再与我提起薛观止,我便把你撵回谯郡去,看你以后还说不说了,”桓陵说笑似的,曾琼林叫苦连天,“卑职也是被逼无奈啊,主母每个月都寄书信来,叫卑职催促您回去同薛家娘子成婚…”
“你还提她!”不等曾琼林说完,桓陵便出言打断,曾琼林极是为难,又说:“主母说,您不回去也行,总得把姚氏姐妹接来,主母催着您添丁呢。”
“你再说!我叫人拿针线来把你的嘴巴缝上!”
曾琼林无奈,摊手耸肩,不再言语。
另一边,萧赜在宵禁前紧赶慢赶的回到太子府,尹略正等在门口,见他回来,迎过去说道:“殿下回来了!”
此时萧赜正跳下马车,门房走来牵走了马车,尹略接着问:“谢娘子伤得如何?”
萧赜叹了一声,回道:“皮肉伤,但伤口深,险些伤了筋骨,怕也要休养好些时日才能痊愈了。”
他说着,就往府内走,尹略也跟着进去,说道:“那个刺客,怕是武陵王派来的,卑职怀疑,又是那个杨庚秀给他们通风报信。”
萧赜停住,转身看着尹略,问道:“孤走以后,杨庚秀和周绪乙来过府里么?”
“来过,问了殿下去处,卑职说没见您回来,他们便走了。”
萧赜满面怒色,愤愤道:“杨庚秀不除,难消孤心头之恨!”
正说话的空子,裴惠昭就与邱氏走了过来,邱氏提着灯笼,见萧赜身上多处血迹,吓了一跳,裴惠昭亦是惶恐,忙不迭询问:“殿下受伤了?”
萧赜听言,这才察觉浑身是血,他抚了抚衣衫,正要解释,尹略却先开了口,解释:“是谢郎君受伤了。”
“谢郎君?”裴惠昭一脸的诧异。
萧赜剜了尹略一眼,示意他少说话,裴惠昭留意到萧赜的眼神,深感他待谢徵不大寻常,却都藏在心里,只是关切道:“那谢郎君伤得不重吧?”
“小伤,”萧赜说道。
“那就好,”裴惠昭颔首,笑着说:“殿下满身腥味,妾伺候您洗洗身子。”
“不必了,你回去歇息吧,”萧赜略显冷漠,说完就扭头走了,裴惠昭失意,邱氏在旁煽风点火:“娘娘,那个谢郎君,同殿下也不过就见了几回,怎么如此亲近?”
裴惠昭面无表情,也不看她,只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邱氏压低了声音,“他受伤也就罢了,怎么会弄得殿下一身的血?”
裴惠昭愣了一下,回头狐疑的看着邱氏,邱氏暗示道:“娘娘,不挑个日子去看看那位谢郎君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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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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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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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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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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