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角落里的江鱼,面如如湖,不见喜怒。伸出纤长秀气的五指,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丝毫不看龙哥一眼。
陆依依呆住,薛楠惊骇,杜子涛惊恐,大家表情复杂不一。在这荆守县,江鱼是第一个敢开口让龙哥给他的面子的人,而且语气,还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仿佛龙哥,就应该给他这个面子般。
“江鱼,闭嘴。”
薛楠那颗心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们只是一群普通人罢了,龙哥的地位,在她们世界中,宛若神龙,高高在上。
龙哥,钟少的近身保镖,也是钟家的左膀右臂,多少年来,曾为钟家立下无数血马功劳。在钟家的地位,比钟少还要高上几分,仅次于钟楚生之下。
本人手上功夫了得,以一敌十,十步之内,刀剑不伤。他的威名,在荆守县一代,无人能及。听说他曾是大圣劈挂门的核心弟子,一手绝学,可捏金断铁。
曾经一位西山地区的煤老板前来荆守县谈生意,在会所中因为一个女人和钟少争风吃醋,便是龙哥出手,捏断了煤老板的手脚,将之丢了出去。
后来煤老板发动所有人脉,据说一市之主都亲自出面了,也没能奈何龙哥分毫。整个荆州一代,能压龙哥的人,只有荆州的那些大佬。
“面子?”
龙哥似笑非笑,如客反主人般,身上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走到江鱼身前。仔细打量着这个敢和自己讨面子的少年。
能和陆依依、杜子涛这种人混在一起圈子的,又能有什么来头?
“小子,我一龙这个面子,敢给,你给要吗?以前有个身家几亿的煤老板,也像今晚这样,让我给他一个面子,结果被我打断手脚,丢到大街上了。”
江鱼手中的酒杯为之一滞,酒水溅出。
放下酒杯,抽出纸巾轻轻擦拭着手上的酒水,漫不经心的开口:“荆州一带始终塘子太浅,一个小小凝劲,就能称霸一方。”
被江鱼一语道破修为,龙哥笑容僵住,脸色猛地一变。平常人,又怎么知道修为划分?最多就是觉得他是一个武林高手而已。
除非对方也是武界中人,方可看破龙哥的修为。但在对方身上,龙哥并感觉不到他体内有着任何气息波动,几如常人般。
其实并非江鱼有意收敛,哪怕现在一身修为爆退千里,也不是一个凝劲可以窥破的。正如地面上的蝼蚁,永远不知道青天之广阔。
“你是谁?”
龙哥连退几步,满脸警惕。
江鱼认真思考片刻,歪头道:“江鱼!”
江鱼?
龙哥绞尽脑汁,翻尽记忆,就没有听说过荆州一带,还有这号武者?他常年在这片混迹,自然知道这片西陲小地,武者高手的身影,比大熊猫还要稀少。
哪儿有个高手,他都能叫上名字来。
正因为龙哥常年混迹在荆州附近,鲜少出界,加上西陲小地消息闭塞。所以他才不知道,江鱼这个名字,到底代替着什么?
如今只要在世俗中经常出入的武者,都知道一条消息,江鱼便是江大拿,江大拿便是江九荒。在世俗武界,这已经不算什么秘密。
没听过!
龙哥确定下来,心中忌惮,少了几分。或许是误打误撞,知道了一些武界中的消息也不奇怪。再说,是不是武者高手,试探过后就知。
想法至此,龙哥冷哼一声,欺身而上。
练气凝劲,到了这种修为,在世俗武界中,正式踏入修行门槛。身体机能,也远超常人,强大的力量可以开山裂石,一拳打死猛虎。因此龙哥信心满满,三步以内,他可重伤此人。
亢龙手。
大圣劈挂门核心武学,体内所有内劲凝聚一点,猛然抓出,能剥龙鳞,分裂金石。一抓下去,能够轻易捏碎一个人的头骨。
“啊!”
陆依依捂眼尖叫,不敢去看。
而靠在门后的红姐,扭过腰肢,不忍心去看那小子的下场。龙哥出手,必见腥血,作为他的老相好,红姐比谁都清楚龙哥的能耐。
她已经预料到江鱼的下场。
这就是龙哥卖的面子,就看他接不接得住。
就在薛楠娇躯摇摇欲坠,心中暗念‘死了死了’的时候,包间中,平地生风,如龙卷肆虐。桌面上的酒水、零食、纸巾仿佛飞沙走石般,全被卷走。
一道身影,横飞出去,重重砸在了墙壁之上。
待大家睁眼看去,只见江鱼巍然垂坐,面色不改,轻松的像是随手挥走一只苍蝇。手中的杯子,酒水不晃,平如古井。www.xiumb.com
只有红姐依稀看见,龙哥往江鱼出招的时候,他只是拂袖一卷。而后便低下头去,看都不看一眼。
那双冷漠的眸子,从始至终没有出现过半分波动。
包厢内,满堂死寂。
众人张大嘴,仿佛被施展了禁言魔术般,呆呆看着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龙哥。红姐更是如坠冰窟,手脚都为之冰凉大半。
“我靠!”
杜子涛仿佛见鬼,爆了一句粗口。
陆依依最先反应过来,扶额悲呼:“完了完了,快跑。”
众人如梦初醒,往门口跑去,陆依依一把拽住江鱼,夺门狂逃。看着薛楠跑掉的高跟鞋,江鱼哭笑不得,反手揽入柳腰,一步踏出,快若流光。
一口气跑出千米。
众人反应不一。
杜子涛迎空挥拳,大呼爽快,最后干脆给了江鱼一个熊抱。薛楠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看着江鱼,心中涌出百般滋味。陆依依则是安静的站在原地,狐疑的打量着江鱼。
“你到底是谁?”
陆依依双手插腰,皱眉问道。
江鱼双眼渐渐茫然,思考许久,回答如出一辙:
“江鱼!”
陆依依坐在街边,翻了翻白眼: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武林高手,龙哥那么厉害的人,居然在你手中走不出一招。”
江鱼手插袋,神色悠然。
刚才若不是陆依依把他拉走,他心中已经在思考着,是否丢出几个小法术,把龙哥当场镇杀。以他的手段,事后根本没人能查出什么。
“我们闯祸了。”
薛楠脸色惨白,余恐未消的说道。
一想起钟家的报复,浑身都在战栗,荆守县的人,谁不知道钟家睚眦必报。一旦追究下来,祸连亲人。
冷静下来后,几人面色忧虑。
“无妨。”
江鱼淡淡说道。
钟家如果不识好歹,他不介意杀人灭族,虽然过往缺失,但那杀伐果断的性格,却没有改变半分。
“我去求我爸。”
陆依依似是做出某种决定般,脸上决然的开口。事到如今,要说整个荆守县,能抗住这件事的,只有陆依依他父亲,陆吾。
江鱼并未多说,一个小小钟家,他还不放在眼中。龙游浅海,神威依在,岂是鱼虾就能戏弄的?
“放心吧,如果连我爸都解决不了,我会把事情扛下来。”
陆依依再添一言。
江鱼抬头,遥望着夜幕星空,某时某刻,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自大地上徐徐升腾。眼中的茫然,竟是清明了几分。
“你们不是问我从何而来吗?”
忽然间,江鱼缓缓抬头。
大家面带好奇,今天晚上江鱼所展现出来的一面,绝不是常人所有。看他的样子,难不成记起来自己从什么地方来,为何又沉入海中?
“你记起来了?”
陆依依好奇问道。
几人立刻竖起耳朵,准备听听江鱼到底有什么身份?大家无不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江鱼看。
“那你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有什么身份?”
薛楠小声开口。
江鱼沉默了片刻,一字一句:
“我从核爆中走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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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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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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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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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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