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一会儿,走挺远的了,抽根烟再下去。”
我接过烟,他又摸出打火机帮我点上,然后我们两个大男人就这么站在冷风中,盯着眼前不到两百米的那片坟区抽着烟。
烟没有抽烟我便扔掉了烟蒂,用脚将烟蒂踩灭后便对韩露说道:“走吧,过去吧!”
农村的坟区都不是规整的,都是错落着的,有的好一点的坟墓用石头堆砌而成,有的就是一个小土坡。
可当韩露带我见到陈怡的坟墓时,我整个人就奔溃了。
我没有想到她的坟墓竟然也是一个小土坡,别说用石头堆砌,连一块墓碑都没有。
说有多寒酸就有多寒酸,我甚至以为是韩露带错了地方,还特意向他问道:“你确定这是陈怡的坟墓?”
韩露向左右两边看了看,十分确信地点点头,说道:“没错,这就是陈怡的坟墓。”
“不是吧?为什么连……”我欲言又止,重重叹了口气。
韩露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道:“我上次来也是这样,据说她家里人没给她多好的葬礼,就随便埋了一下。”
我无法接受我曾深爱的女人连死后都得不到一点好处,她生前已经够难了,现在去世了,怎么说也得有一个好的墓碑吧!
看着眼前这小小的、矮矮的一个小土坡,我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紧接着鼻头便是一酸,眼泪又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韩露便蹲下身来,拿出我们从县城里买来的祭祀品,一件件地摆了出来。
我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顿时对韩露说道:“不行,我要帮她把坟重新修整过。”
韩露也没有拒绝我的想法,点头赞同道:“可以啊!我也正有此意,咱们这趟来都来了就把这件事办好再回去吧!”
我“嗯”了一声,便也蹲下身来和韩露一起将祭祀品点燃了,然后跪在坟墓前重重磕了三个头。
我没有立刻就站起身来,而是对对着坟墓自言自语的说道:“陈怡,我来看你了,很抱歉,现在才知道你的消息……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我真的无法去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你也太傻了点,自己有这种病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呢?为什么不去医院治疗呢?”
我深吸了一口气,只感觉胸口闷得很,停顿了许久后,才又继续说:“你呀!你总是这样,只会考虑别人怎么怎么样,却从不考虑自己……你竟然担心我知道你的事而难过,你就跟韩露演了这场戏,你的心也太狠了,真的,太狠了!这么多年了,我还一直记恨着你,现在来看,是我错了,我想……我这辈子都难以原谅自己了!”
说到这里时就,韩露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在给我鼓励。
我缓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你让我怎么说呢,陈怡……我只能说别了,你在那个地方一定要好好的!你的那些未完成的梦,我来替你完成,你曾经给我说过你想去的地方,我也帮你去走……我欠你,我一辈子都欠你……”
说完,我有在她的坟墓前重重磕了三个头。
“阿东,好了,别这样……你这样,陈怡在那边也不会开心的,你坚强一点。”
我闭上了眼睛,长长吁出一口气,慢慢站了起来。
一阵风吹来,带着纸钱燃烧后的味道,不禁又让我恍惚了起来。
也不知道缓和了多久我才从那种极端的状态中走了出来,然后与韩露离开了。
回村口的路上,我向韩露问道:“你知道陈怡父母住哪儿吗?咱们给她的坟墓翻修,还是得跟她家里人说一声的。”
韩露点头说是要说的,却又说道:“不过我也不知道她家里人住哪里,我上次来的时候就说已经搬去县城了,具体在县城哪里就不清楚了。”
“那咱们去村子里问问,可能有点线索。”
与韩露回到村子后,我们直接去了村里的村办公室,找到了村长。
村长还以为我们是来搞投资的,欢迎得不行,又是茶水又是水果的招待我们,还问我们是准备做什么的。
我知道村长是误会我们了,于是起身客客气气的说道:“主任,我们其实是来找人的,陈怡是你们村上的吧?”
得知我们不是来投资的,村长就没有那么热情了,但还是秉持着为人民服务的态度对我们说道:“对,陈怡是我们村里的人。你们是?”
韩露立刻附和道:“我们是她的大学同学。”
“哦……”村长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说道,“她前几年不是患了癌症死了么?你们找到这里来干嘛呢?”
于是我又接话说道:“我们刚才去她的坟墓,看见她的坟墓就是一小土坡,所以想帮她的坟翻修一下,但我们找不到她的家里人,想问一下您这边能联系到吗?”
村长听后,点头道:“是这样啊!我们这里有她母亲的联系方式。”
我赶紧说道:“那能不能给我?”
村长于是喊了一声里面办公室的办事人员,帮我把陈怡母亲的联系方式说出来。
不到一分钟就得到了陈怡母亲的联系方式,这时村长突然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是她的同学都那么好,可她家里人却……哎!”ωωω.χΙυΜЬ.Cǒm
村长这两声叹息也让我明白了,陈怡的家人根本对陈怡不管不顾,死后连一块墓碑都没有。
我走到一边拨通了陈怡母亲的电话,过了片刻接通后,我便说道:“阿姨你好,请问你是陈怡的母亲吗?”
“你哪个哟?”
我笑了笑,说道:“我是陈怡的大学同学,我们现在就在你们老家的村子里,刚才我们去给陈怡上了香。”
“大学同学?你谁啊?她都死了这么久了怎么突然来同学了?你们什么意思啊?”
我也不绕弯子,直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想把陈怡的坟翻修一下,希望取得你的同意,你看?”
毕竟我是做好事,我以为她会很爽快地答应,可没想到,她却毫不留情的说道:“我看你们是找不到事做哟!这都三年了还翻修啥呀!别没事给我们找事了……”
眼看她就要挂电话,我又立刻说道:“阿姨,这钱不用您出的,我们只需要您的同意就行了。”
“不行不行,你们别没事给我找事!”
说完她便直接挂掉了电话,等我再打就直接给我挂了,然后还直接给我拉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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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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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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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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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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