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不用怀疑,已经没人能够救得了我了。
其实这一个星期里我也想通了,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这一次我认输了,可我未来的路还很长,我林东也绝不会败在这里。
一周后,我被送上了法庭。
在台上我看见了台下田华的家人以及我的父母,还有戴淼和靳芸昕,以及公司里的一些同事,余小桃和陈兵都来了。
重伤案没什么好说的,法官宣读了伤检报告以及事发经过,开始定罪。
只是当法官宣布时,我爸忽然起身向田华的家人走了过去,直接跪在了田华的家人面前,我听不见我爸说了些什么,只看见他那委曲求全的表情。
我爸是什么人啊!当初在他们厂里好歹是一个科长,这么多年来,即便退休了也有人前一句林科长,后一句林科长的叫着。
我爸这个人从头不会向别人低头,更别说像现在这样跪在别人的面前。
当他跪下的那一刻,我的世界彻底瓦解了,就像是一座大山在我面前轰然倒塌。
从前不管我做错了什么,我都觉得自己安然无恙,因为有我爸替我摆平,那时候我觉得我爸就是个超人,可是现在我才明白也有我爸办不到的事情。
看着他在别人面前低声下气的样子,我心痛得厉害,朝他大喊道:“爸!你起来,我没事的,不就坐牢吗?很快就过去了……”
“你个小兔崽子你给我闭嘴!”我爸转头就对我一顿吼。
我顿时没了脾气,而我爸也还一直跪在田华的家人面前,甚至都快磕头了,我母亲也急忙上去跟我爸一起求田华的家人放过我。
看到这一幕我真的恨不得当时杀了田华那老王八蛋,看着他们老两口在别人面前如此没有尊严的样子,连法官都摇头叹息。
靳芸昕也急忙上前去拉着我爸我妈,看见戴淼也起身准备过去,可是戴淼的母亲拉了戴淼一把,向戴淼使了个眼色,将戴淼拉着坐了回去。
接着我便听见田华的家人说道:“还想让我们和解,没门!你家孩子自己没有教育好,那就交给国家教育,让他知道今后怎么为人!”m.χIùmЬ.CǒM
我终于听见了我爸那低声下气的声音说道:“是,是我们没教育好,可大姐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行吗?我赔钱,你们要多少钱我把房子卖了赔给你们,求你撤诉吧!我求你了,大姐……”
田华的妻子只是狠狠瞪了我爸一眼,然后起身向法官喊道:“怎么还不宣判,等什么呢?”
田华的家人没有给我父母一点脸面,她当时那嫉恶如仇的表情我永世难忘。
法官当庭宣布了,当我听见五年零六个月的判决结果时,我整个人如遭雷击,虽然在拘留所那一个星期里,我已经预想过了很多种结果,可真的真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是傻了!
整个人石化了一般愣在原地,只见到田华那边的家属一个个憎恨似的看着我,甚至还有人抗议这个结果,说不应该判这么短的时间。
我妈也痛哭了起来,当场就昏迷了过去,靳芸昕急忙上前扶着我妈,还一个劲地喊“阿姨。”
我什么也做不了,只恨自己太没用,恨自己没有多长个心眼,恨自己当时太冲动,可我要是知道是这种结局,我当时就该杀了田华!
我也终于知道我爸不是不管我了,他心里是有我的,刚才他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为了我他甚至卖掉房子不惜一切代价,只可惜对方根本没给他好脸色看。
同时我也感到奇怪,既然公司里那么多同事都来了,可为什么没人给我辩解呢?他们都知道那个设计作品是我的,特别是余小桃和陈兵,他们最清楚不过了,可他们为什么不帮我呢?
除非……
这时,靳芸昕转头向我看了过来,我看见了她那哭红的双眼,还有那无助的表情。
因为她还扶着我妈,也只是冲我喊道:“林东,我会救你出来的,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你等我!一定要等我……”
“儿子……”另一边又传来我爸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我爸已经很久很久没叫过我儿子了,这一声儿子,我心都碎了。
可警察还是将我带出了法庭,下了半天的雨终于停了,一束从乌云里射出来的阳光,让我的眼睛一阵刺痛。
我本能的低下了头,坑坑洼洼的地面,又勾起了我的心情,我不知道这五年半的监狱生涯该如何度过?
又或者,真的有其它可能!
……
我被关进了蓉城郊区某服刑监狱,这里方圆十里地没有一户人家,高墙上布满了通电的铁丝网,四周是茂密的丛林。
因为这种强烈的约束感而感到极其痛苦,同时滋生的,还有耻辱感。
穿过一条冷清的过道后,我被换上了识别服,听狱头讲了半个小时的规矩,最后领取了一些脸盆、牙刷、毛巾等生活用品,被安排到其中一个狱室。
我没进过监狱我不知道监狱是不是都一样,反正这里能看见的除了密集的铁门就是钢筋混泥土铸造的围墙,让人压抑到了极点。
狱警拿出一长串钥匙打开了密不透风的铁门,里面顿时一股难闻的气氛扑鼻而来。
预警将我扔进号子后就锁门离开了,这个号子里还有好几个人,我就这么干瘪瘪地愣在门口,谨慎地看着里面的站着、坐着的一群人,他们也都虎视眈眈的看着我。
以前经常在电视里看见某些情节,新来的犯人都会被老犯人教训的,所以当时我还挺害怕的,我也不知道今后五年时间该怎么和他们相处。
正愣神时,一个两条手臂上都有纹身的光头汉子朝我喊了一声:“喂,新来的,犯什么事进来的?”
好像每来一个新犯人,他们都会这么问,我也就老老实实回答道:“打人。”
那光头汉子笑了起来,起身向我走了过来:“看你也不像是外面道上混的啊?为什么打人?”
“打人还需要理由吗?”虽然我心里挺害怕的,但我并没有怂,我知道这种地方你越怂他们越要欺负你。
那光头汉子耸耸肩道:“也是,打人不需要理由,不过你到这里来就得遵守我们这里的规矩。”
“啥规矩?”我顿时紧张起来,不停地咽口水,额头上也开始冒出冷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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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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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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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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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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