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都是些憨实人,除开个别小心思的人,纷纷摇头不赞成。
一名穿着灰色马褂的汉子道:“这咋行,咋能让云清你们来垫这笔银子,我们大家节约点,今年挨挨就过去了。”
“有些家里没种麦子,现在种就是了,到时候晚收成,村里一家给点,就熬过去了。”
“对啊,不能让小祁家来出这笔银子。”其他人附和。
他们的维护,苏槿心暖,“阿爷、阿婆、叔、婶,你们不用担心,到时候麦田成熟了,卖给别人也能抵一些,至于剩下,应该没多少。”
“全村的人先把这个坎过了,大家都不要再起争执了,家里愿意将地租出来,等会就到小祁家来登记,签个契约,家……”
话还没说完,一张方帕擦上了她的额头,顿时她就没声了,对上男子好看的下巴,她脸颊隐隐发烫,小声提醒道:“云清,这是外面。”
刚才一副“男儿”的模样,此刻在男子欣长的身型下,异常的娇小。
“嗯。”
祁云清替她擦了眉间滑落的汗水,就收回了方帕,随后往后挪了一步,身型投下黑影,将前面的女子笼罩了一半。
扫了一眼众人,有些妇人还捂住了自家孩子的眼睛。
苏槿:“……”
她装作没看见,神色恢复如常,“家里没有地的人家,你们要是愿意帮工,到时候麦子熟了,也会分麦子,当然,要是想换成铜钱,也成。”
身后的祁云清视线落在她绯红的耳垂上,似乎很软,他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随后移开了视线。
……
小祁家
祁云清倒了一碗水给她,语气颇有些无奈,以及一丝不容拒绝,“以后这种好名头不许安在我身上。”
苏槿抿了一口水,杏眸弯腰看着他,“我和云清是夫妻,云清是一家之主,恩情落你头上,比我好太多。”
云清要走仕途,好名声落他头上,多少会有点帮助。
祁云清如何不知,但是他不愿意代了她的好,否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见他依旧抿着唇不说话,苏槿伸手搂着他的胳膊,下巴搁在他的肩头上,故作闷闷不开心,“难不成云清是想同我和离?”
“胡说!”祁云清脸色蓦地一边,阴沉得有些渗人。
苏槿微垫脚亲了他的下巴,之后笑道:“那不就成了,落我头上,落云清头上都一样,我们都是小祁家的人。”
祁云清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真拿她没办法,微微弯腰,两人面对面的距离只有一根手指,“以后不许提和离。”
热气扑在脸上有些酥痒,苏槿缩了一下脖子,“云清,我只是说笑,孩子都有了,和离干什么?我可不想一个人孤苦伶仃带娃。”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笑也不行。”祁云清搂着她的腰,低头轻咬了她的下唇,给她一些警告。
突然传来妇人咳嗽的声音,“咳咳咳。”
苏槿连忙推开了祁云清,扫了一眼门口,李长松他们都在。
她还算镇定,“娘,你带阿公他们去哪了?刚才没瞧见你们。”
李荷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笑着道:“去山里捡松丫了。”
“娘,天气大,这种时候别出去,等早晨时再去捡。”
“好。”
……
没一会,有人上门了,或多或少都提了些东西。
苏槿让祁云清拿了笔墨下来,依次的写契约,盖手印,结银子。
一共来了十七家人,一共有五十三亩地,有些人怕是将家里全部的土地都拿了出来。
对于他们的心思,苏槿懒得计较,村子不要乱就是大幸。
至于麦种,苏槿打算明天去一趟镇里买,让村里人今天先将土松好。
有七八个汉子想来帮工,都是家里没田地之人。
她思想想后,今年旱,明年水稻就少,面粉的需求量会增大,价格随之上涨。
到时候她花些工钱,将小麦磨成面粉,价格比小麦粒值钱一半。
于是她和祁云清又去了贺家,买了十亩良地,到时候就让那七八个人帮着翻种。
地契的名字是挂在祁云清头上,是为了交税这个问题,要是祁云清中了秀才,以后就不用交税了。
这时,穿着暗蓝色的妇人,提着一篮子菜敲了门走了进来,神情有几分怯懦。
她看向正在摸狗的苏槿,“云清媳妇,我……想来帮工,可以吗?”
她后面几个字很轻,许是怕被拒绝。
苏槿扫了她身上的一两处补疤,很快就收回了视线,“邓婶婶,可以是可以,但农活妇人家怕是吃不消。”
这人就是邓寡妇。
邓寡妇连忙道:“云清媳妇,我吃得消,家里的地都是我干的,我干活很麻利。”Χiυmъ.cοΜ
以往靠着家里一亩田还能撑过去,今年天旱,绝了她的活路。
苏槿笑了笑,“邓嫂子,别急,我是想说农活不适合妇人家干,但我手里还有其他的活。”
“我听娘说邓嫂子绣活还不错。”
闻言,邓寡妇有些不好意思,“没祁家婶子绣活好。”
她倒是憨厚。
这种性子,怎么会有胆子跟郑成河一起。
苏槿也没细究,毕竟别人的事与她没啥干系。
“也不需要多好的绣活,绣麻袋只要缝结实了就行。”
“麻布我明天去镇上买,邓嫂子帮着做,大麻袋四文一个,小麻袋二文一个,大麻袋做五十个,小麻袋做五十个。”
手脚够快,四五天就可以了。
“等这活完了,邓嫂子就跟着其他婶子去后山摘花瓣吧。”
邓寡妇眼睛一亮,感激道:“谢谢云清媳妇。”
紧接着她又道:“云清媳妇,我自己会织麻布,山上有麻草。”
怕苏槿误会她连忙添了一句,“云清媳妇,我没想多要银钱,还是按你说的价,我只是觉得买麻布是花冤枉钱。”
听见她会织麻布,苏槿真心赞道:“邓嫂子还会织麻布啊,真厉害。”
织麻布很麻烦,一般很少有人会织。
邓寡妇脸颊有些红,小声道:“不厉害,织麻布还成,织布料不成。”
苏槿笑了笑,“那也厉害。”
紧接着她又道:“那我就买麻布了,邓嫂子织吧,外面的大麻布袋六文一个,小的四文一个,到时候我按着这价给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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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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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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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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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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