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闻言,他目光深邃,温润的声音夹着几分严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
“今日我生气,并不是因为子嗣的问题,而是责怪自己让你操劳家中的事情了。”
“至于你宫寒的事情慢慢调理,就算怀不上孩子也无事,有你我便足够了。”
苏槿望着他,眸光复杂,原来是她误会他了。
……
月牙村
李荷得了周家的口信,祁云清和苏槿今晚不回村,明日再回。
她虽然心里有些担心,但此刻天色已经不早了,她上镇也来不及了。
只好锁上了大门,回屋继续绣方帕。
……
黑夜褪去,清晨天色已初显白亮,只是还夹着一些雾朦。
苏槿睁开眼时,祁云清还在她身侧,俊颜较醒时多了几分柔和,浓淡适宜的眉毛似远峰,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鼻梁笔挺,薄唇桃红。
白光落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渡上了一层光芒,俊美得让人心升不起一丝亵渎之意。
片刻后,她才回过神,立马移开了视线,随后透过窗子看了天色,大概估计了一下现在的时辰。
已过了卯时。
她想到什么,对着祁云清轻唤了一声,“云清,时候不早了,该起床上堂了。”
等了几秒,却不见祁云清有所反应,她又唤了一声,“云清,该醒了。”
依旧不见他睁眼,她拍了拍他的胸膛,“云清?”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擒住了她的手,轻轻一拉,她便入了男人坚实的胸膛。
紧接着响起男子低哑的声音,“后果你负责?”
四目相对
她故作镇定转移话题道:“该起来了,上堂快晚了。”
“今日不去,等会送你回村。”祁云清搂着她道。
原本就耽误了两天时间,如今在耽搁一天,课业恐怕会拉下许多。
思及这里,苏槿摇了摇头道:“云清,我脚没什么事了,你去上堂吧。”
下一秒,察觉到腰间的异样,她愣了一下,慌忙道:“云清,我饿了。”
祁云清低沉道:“可是我也“饿”了。”
苏槿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饿”是指的什么,顿时脸色开始发烫。
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平日温文尔雅,举止谦和的祁云清,有这样“流氓”的一面。
祁云清低笑了一两声,也不再逼她了。
这事慢慢来,不急。
随后他拿过一旁的外裳穿上,温声询问:“想吃什么,我去买。”
苏槿动了动脚,感觉不怎么痛了,“我同你出去吃。”
“嗯。”
祁云清拿过她的外衣,抖了抖,发现衣裳有些脏,许是昨日摔地上沾上了泥土给弄脏了。
将衣裳放在一旁,走到木箱处,打开拿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一件衣裳,对襟齐腰襦裙。
上身是淡青色的罗纱,绣了许些樱花,下身是墨青色裙子。
“可喜欢?”
“云清,你去县城了?”苏槿见这衣裳款式和料子都不像是镇上的。
“前几日先生的夫人去了一趟县城,我托她带了两身衣裳,一身给你,一身给娘。”
见他想伸手替她解衣裳,苏槿连忙阻止道:“云清,我自己来。”
“好。”祁云清收回了手。
苏槿见他站在床边,也不好刻意的喊他出去,只好微微转过身,将后背留给他。
犹豫了几秒,硬着头皮褪下了里衣,随后快速的拿过一旁的衣裳换好。
再次转过身,撞进了祁云清深邃的眸子,其中炙热仿佛要将她湮灭。
不过很快祁云清便压下了眼里的炙热,神色如常,随后他弯下腰,拿过一旁的鞋子,准备替她穿上。
苏槿连忙挪开脚,阻止道:“云清,不用,这种事以后你不要做了。”
“你是我妻,没有什么不能做。”
祁云清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随后握住她的脚,轻轻替她穿上了。
苏槿似乎听出了他话里的另一层深意,原本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红晕,又爬上了脸颊。
……
两人磨蹭了半天,出了宅子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了,空气有几分燥热。
祁云清牵着苏槿走了一路,到了东巷,人渐渐多了起来,察觉到别人异样的眼光,苏槿便收回了手。
下一秒,响起男子低冷的声音,“因为他?”
苏槿不明所以的瞥了祁云清一眼,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不远处,是有些时日未见的石临沂,她身子怔愣了一下。
于此同时,石临沂也瞧见了两人,神情也怔了几秒。
苏槿感受到头顶的视线,莫名有种心虚。
随后她重新牵上了祁云清的手,才对着石临沂道:“石家大哥。”
祁云清脸色缓和了几分,对着石临沂点了点头,以示打过招呼。
目光落在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石临沂的眸子闪过一丝悲伤,不过很快便掩藏了。
他声音如常:“你们来镇上买东西?”
苏槿刚想回应,突然手被篡紧了一些,似乎在警告她什么。
瞥了一眼表面云淡风轻祁云清,她合上唇。
见状,祁云清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带着几分宠溺,“槿儿想来镇上逛逛,我便陪着她来。”其中宣誓主权的意味已经很明确了。
闻言,石临沂目光下意识便落到了苏槿身上,她面色红润,眸光似水,身子比以前丰盈了一些。
任人都瞧得出,她如今过得极好。
石临沂心里既欣慰,又酸涩,以前温声喊他临沂的女子,似乎不在了。
他收敛住心中的情绪,语气如常道:“子云山今日有庙会,挺热闹的,你们可以去看看。”
“多谢石兄提醒,我们就不耽误石兄办事了,先走一步。”
祁云清揽着苏槿从石临沂身边而去。
……
两人寻了个摊子,点了两碗阳春面。
见人三五成群的朝着子云山那个方向去,苏槿扭过头看着祁云清,“云清,我们也去看看。”
“嗯。”祁云清瞧见她嘴角沾上了一滴汤汁,下意识的抬手替她抹掉。
引得旁边桌子的几位大叔注目。
……
用过饭后,两人朝着子云山的方向去了。xǐυmь.℃òm
子云山的半山上有座庙,叫三生庙,据说很灵验,在整个容县都很出名。
今日是三生庙的百年日,所以上子云山的人和马车,熙熙攘攘、络绎不绝,其中有不少华贵的马车。
三生庙
排了好久的队,两人才进了庙里。
庙里的佛不是渡了金的佛,而是石佛,瞧石头的成色,也知这佛像有些久远了。
两人先插了香,然后跪在蒲垫之上祈愿跪拜,苏槿拜完起身时,祁云清还闭着眼睛祈愿。
过了一会,他才睁开了眼睛,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
苏槿有几分好奇:“云清你许什么愿了?”
“儿孙满堂。”祁云清淡然道。
苏槿:“……”
身后的几位小娘子听见了,捂着嘴低笑了几声。
苏槿脸颊臊得慌,连忙拉过祁云清往旁边去,随后对上他含笑的眼神,她颇有些恼羞成怒的轻喊了一声,“云清。”
“我想要个孩子。”祁云清看着她认真道。
察觉到旁人的视线,苏槿脸色更红了,低声道:“别说了,云清。”
随后她转移话题道:“云清,我们去摇签文吧。”说完也不管祁云清了,大步朝摇签文的地方而去。
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祁云清低笑了一身,抬步跟了上去。
苏槿平复好了心情,从怀里掏出十文钱,放进香油箱,扭头对着祁云清道:“云清,你来摇签。”
“不了,你摇吧。”祁云清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
“云清,摇一下。”
苏槿将竹筒递给他,祁云清面色闪过一丝无奈,紧接着动手摇了一下,一根竹签落在桌上。
苏槿伸手拿过,面色一喜,“云清,是上上签。”
待看清了下面的签文,她眉头紧皱。
孤煞命贵。
她将签文递解签文的和尚,“劳大师瞧瞧。”
和尚看了一眼,还有些诧异,这是近几个月来的第一根上上签。
不过这根上上签不算好。
他沉思了半响道:“贵人日后贵不可言,心中之事自然成,只是怨恨不要太深。”
他停顿了一秒又道:“贵人命中注定丧妻且无子嗣。”
祁云清面色沉了几分,忍不住冷声道:“胡说!”随后拉着苏槿的手大步离去。
两人出了三生庙。
手腕仿佛要被他捏碎了一般,苏槿面上染上许些痛色,轻唤了一声,“云清。”
闻声,祁云清的的脚步顿了一下,手也松开了一些,瞥见她手腕上的红痕,低沉道:“对不起,槿儿。”
“云清,那些话不必放在心上。”苏槿安抚道。
其实那签文说得也没错,原身死了,云清已经丧妻。
可她不是原身。
……
因为签文之事,祁云清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两人从子云山下来以后,回了一趟北巷拿了一些东西,便坐着驴车回月牙村。
回到村子已经是下午了,原本前一刻还是艳阳的天开始阴沉,随之刮起了大风,泥土飞扬。
两人跑进了院子,李荷瞧见两人后,连忙放下手中的绣活起身道:“槿儿,云清。”
苏槿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才对着李荷道:“娘。”
见她头顶沾上了许些脏东西,李荷伸手替她轻轻拍掉,“看来要下暴雨了。”
这话刚落,外面便下起了磅礴大雨,雨水顺着草顶成股流下。
突然苏槿头顶一凉,几滴雨水从她头顶滑落脸颊,她连忙往旁边躲了一步。
随后抬头草顶,这时另一处也落了几滴雨下来。
祁云清从怀里掏出方帕,替她擦干净了才道:“我去借梯子,你和娘找处不漏雨的地方呆着。”
说完找出斗笠,冒着暴雨大步出了院子。
苏槿和李荷也没闲着,找了木盆和木桶接雨。
半刻钟后,祁云清带着梯子回来了,衣裳被雨水打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
见状,苏槿连忙拿过布巾替他擦拭,祁云清出声道:“先不忙。”
随后他搭着梯子上了房檐,修葺屋顶。
苏槿替他稳着梯子,李荷却推她回屋躲雨。
她只好去了厨房,烧了一大锅热水,然后替两人找好干净的衣裳。
半刻钟后,屋子不再漏雨了。
祁云清从屋顶下来,和李荷回了屋子。
苏槿递给两人布巾,催促道:“娘,热水我已经提进你房里了,快去洗洗。”
李荷接过布巾擦了擦脸,随后点了点头,去了偏屋。
“云清,衣裳在床上,你也快去换洗。”
苏槿说完,便出了屋子,关上了房门。
随后又去了厨房熬姜汤,等两人洗好后,姜汤也起锅了,让两人一人喝了一碗。
……
天色已经黑沉,屋内一片昏黄。
突然响起男子的低咳声,苏槿瞥向油灯下书写的祁云清,他的面颊微微有些苍白。
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有许些不正常的烫,她担忧道:“云清,你受凉了。”
“不碍事,睡一觉便好了。”祁云清的声音带着许些安抚之意。
苏槿见他还在抄写,伸手拿过他手中的笔,语气严肃道:“别写了,上床休息。”
祁云清低笑了一声,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好。”
夜里的祁云清比往日规矩,甚至刻意离苏槿远了一些。
……
第二日,天色灰蒙,暴雨已经停了。
察觉到身旁的动静,苏槿蓦地睁开眼睛,见祁云清在穿衣裳,干哑道:“云清?你去哪?”
“回私塾,天色还早,你再睡会。”祁云清眸色柔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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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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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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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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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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