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甩得结实有力,蔡云直捂着嘴角嗷嗷呻唤,一下子就像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一样,瞪圆了眼冲二人骂去,骂了没俩字就噎了嗓门,瞬间一脸惊恐,双腿软得和面条一样挣不起来。
“我宰了你这个无耻小人!”子忠拔剑作唬,蔡云直吓得眼珠子都要飞出来,“呀啊!将军!将军饶命呐!!”伯尘阴着脸走到跟前,“识相的话如实招来,若有半点欺瞒,这便是你的下场!”噌噌两声,宝剑出鞘瞬入鞘,桌旁的凳子已碎成两半。
蔡云直似要吓破了苦胆,张着嘴干哭却不敢出声,缓了半晌哭求道,“将军!...都是梁夫人勾引小的呐!...”伯尘大惊,适才一直以为蔡云直又做了什么坏事被子忠抓来,万万没想到竟是因为这样一个大秘密。伯尘瞬间脸色一黑,攥起蔡云直的衣领逼问实情,蔡云直像条丧家之犬连哭带求,将自己和梁文姬的奸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猪狗不如的东西!”伯尘气急败坏,红着眼拔剑架到蔡云直脖子上,“所言俱实?!”蔡云直哭丧着脸点点头,发汗的脖颈浸出鲜血。其实,让伯尘发怒的并非二人通奸,而是梁文姬欺骗耍弄了自己,打着为将军府着想的幌子骗去了玲珑苑,又做下这等下流龌龊的耻事,何曾把自己放在眼里,简直欺人太甚。
.........
平地一声秋风起,残叶凋花败榭台,玲珑小苑金雕玉砌,风雅静谧,此时却也浸在苍秋的荒茫中孤自落寞,昨夜秋风骤起,花叶翻飞,残枝尽散,一夜的工夫便积满了庭前廊榭,几个仆人正在忙碌清扫中。
“那小贱人还没死么?~”梁文姬一边点着胭脂一边无所谓地询问唤进来的良福,良福阴阴笑道,“夫人,不出小奴所料,那小娘们儿绝对活不过两天呀!~”梁文姬眼睛一亮坏笑,“甚好,死了就更省心了,老娘把她折磨了三年,她不累,老娘可是心累了...”随后便吩咐良福这几日做好准备,倘若婉儿死了,务必连夜抛尸城外的荒林。
地室寒墙冷壁,湿沉恶臭的潮气中夹杂着令人窒息的霉酒味,婉儿闭着眼孤零零地蜷在墙角,乱发蓬头,土尘垢面,白煞瘦削的脸颊毫无血色,身上紧紧裹着一块破旧肮脏的薄被,破口处可以隐约看见婉儿发颤的手臂,还有烂衫未遮住的道道伤痕。她的面前扔着一个紧紧粘在地上的木盘子,其里倒斜的破碗中盛着还未吃尽的发馊的大半碗冷饭,滋满了埃尘污土,碗旁还放着一壶早已污浊混沌的水...m.χIùmЬ.CǒM
半月前,婉儿染上风寒,体虚无力、弱不禁风的她头晕发热,咳喘难抑,梁文姬知晓后非但不给药吃,还暗地里吩咐良福挑些冷饭馊菜端给婉儿吃,婉儿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误得身子骨愈来愈虚,只能蜷在本就冰凉的墙角缓些弱气残神。
三载春秋不见日,恍如行尸匐地门,三载春秋胜三世,轮回梦里苦尘客,婉儿就像被贬落凡间的悲命仙子,熬过一载又一载,像是经受了一世又一世的苦痛折磨,然而轮回世里又是一世苦难,往往复复,怎不叫人嗟叹哀哉。
三载折磨,梁文姬一解当初的心仇大恨,如今怨仇将消,她巴不得婉儿早点去死,却又不愿亲手杀了婉儿,她要让她死得绝望,她要亲眼看着婉儿倒在自己的面前时有多么的恨自己,却又怎样得无可奈何。
晚些时分,梁文姬锦布捂口,笑盈盈地摆入地室,良福跟在身后端着饭菜水壶,饭菜是热的,水也是热的。
“小娘子?天都黑了,该起来吃饭了呀~”梁文姬阴阴看着婉儿笑道。神智恍惚的婉儿微微睁开双眸,隐约看见梁文姬风骚的身影和良福手中擦得净亮的水壶,壶嘴儿还泛出腾腾热气。婉儿已经昏睡了大半天,缠命的风寒把她折磨得冰冷虚脱,口干舌燥,她使足了劲儿鼓了一下肩膀,缓缓立稳身子,再使劲儿却怎么也动弹不得,口中有气无力地唤水喝。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水壶递过去~”良福瞅了一眼梁文姬,眼珠子咕噜一转,随即将水壶送到婉儿面前,“水壶我是拿到跟前了,能不能喝到就看小娘子的本事咯~”婉儿实在口渴难忍,稍微缓了片刻后,半匍在地往前爬,眼瞧着就要够到水壶,良福却上前一把将水壶拿起,咧着一口尖牙嗞嗞阴笑,婉儿拼命去抓,然却力竭身软,重重砸在地上,用力爬起的一瞬间咳出鲜血,沿着嘴角流落在地。
“既然她不想喝,就把水洒到面前去~”梁文姬慢悠悠地吩咐,随后良福咧着笑蹲到婉儿面前,将一壶热水慢悠悠地倒落,婉儿赶忙使尽力将手伸过去接住,温热的水顺着指缝掌心几乎全部淌落在地,弯起的掌心中留下少许,映着昏暗的烛光晶莹发亮。
地室恶臭,梁文姬不愿多待,扇了扇捂在口鼻的锦布匆匆离开,良福见状掀开壶口赶忙将水倒尽,朝室门追了几步又忽地停下,将留在地室唯一的烛台也拿了去。天黑了,像地狱一般的地室也黑了,婉儿缓缓缩回弯起的手掌,将干裂发白的嘴唇贴近掌心,那是漫漫寒夜仅存的些许温热。
“戌时已过,这小道士如何还不见来,良福,再去后门看看。”次日晚,梁文姬早早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端等着蔡云直前来纵情言欢,约定戌时准到,然而却迟迟不见人影。良福打着灯笼再探情况,无果,对守门接引的下人叮嘱一番后匆匆再报。
后门墙头插着一枝金灯花,红艳欲滴,迎着微寒的秋风摇摇曳曳,不知怎的,忽而一阵疾风掠过,金灯花拔缝而起,伴着疾风翻转飘飞,消逝在茫茫的黑夜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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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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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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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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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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