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枫从昏迷中醒来时,他一睁眼就看到了盘膝而坐在他对面的鬼帝。
此时的鬼帝,正在运功疗伤,虽然脸色惨白如纸,但,见到鬼帝还在青石小镇,楚枫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鬼帝早就成了他的精神支柱。
鬼帝可以没有他。
而他却不能没有鬼帝。
楚枫挣扎着翻身坐起,揉了揉浑浑噩噩的脑袋,望了一眼头顶上方的夜空。
他的视线,受到禁制法则、封印之力的阻挡,显得极为模糊。
但,还是能隐约见到,青石小镇的上空,依旧还在飘雪。
楚枫打了个寒颤。
手脚并用,悄无声息的向鬼帝这边爬来。
然而,鬼帝却在这时候,像是触电般,噌的一下,长身而起,凌冽如两道冷电般的眸光,直勾勾锁定在楚枫身上。
楚枫身形一颤,如坠冰窟之感,顿时传遍全身。
他虽然没有任何修炼基础。
但却能感受到,此时此刻,鬼帝眸光里的杀气和怨恨——
鬼帝俨然已把他当成了仇敌!
哪怕鬼帝身受重伤,也不是他楚枫对付得了的。
若是与鬼帝为敌,那他楚枫就只有死路一条!
“帝尊……帝尊大人……您……您听我解释……”
楚枫隐约猜到鬼帝将他视为仇敌的原意,急于开口为自己辩解,但,他的话还没说完,鬼帝就已从数十步外,瞬移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杀气翻滚的眸光吓得他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混账东西,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绝代强者在我破除禁制法则时出手,打出封印之力,将我打成重伤?”
口中说着话,鬼帝一脚抬起,踩在楚枫的后背上,直接将楚枫踩得烂泥般,趴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从后背传来的狂暴压力,令得楚枫直翻白眼,整个世界都在他视野中颠倒旋转起来。
“不是……不是……不是……”
命悬一线之际,楚枫拼尽全力,连连摇头。
天地良心!
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与外人合谋,暗害鬼帝。
他要是知道会有人在鬼帝出手,解除禁制法则时,设下封印之力的话,他又怎么敢再三恳求鬼帝出手?
“我凭什么相信你?”
脸色铁青的鬼帝,满脸杀气的咆哮着。
“喀嚓……喀嚓……”
随着鬼帝脚上力量的加重,楚枫本就不堪重负的身躯,赫然在这一刻传出清脆的爆响声。
他的身躯,随时都有可能被鬼帝一脚踩爆。
“我……我……真……真不知道……”
楚枫不想死于鬼帝之手。
至少还不想死在大仇未报之前。
他必须留着这条命,为乌骓娘报仇雪恨,证明自己对凌绝顶忠心不改之后,才能死。
“都已死到临头了,你还不肯说实话!”
“既然如此,老夫现在就送你上路!”
眼中怒焰沸腾的鬼帝,已对楚枫动了杀心。
他虽然丧失了出现在青石小镇之前的记忆,但,他绝不相信,在他破解禁制法则时发生的事,绝不是巧合。
他有绝对的理由怀疑,楚枫早在他出手前,就已料到他会被设下封印之人,打成重伤。
说话间,鬼帝脚上的力道,再度加重。
“喀嚓……喀嚓……”
骨骼断裂时的清脆爆响声,从楚枫体内传出,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楚枫的口鼻之中,更是鲜血狂喷如注。
此时压在他背上的,似乎不是一只脚,而是巍峨厚重的十万座大山。
眨眼间,楚枫的身躯,就被鬼帝硬生生踩得陷入地面。
从未有过的绝望感,突然在这一刻,潮水般汹涌澎湃的笼罩在他心头。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死在他寄以厚望的鬼帝手上。
但他并不怨恨鬼帝。
他若是站在鬼帝的立场上,也绝不可能放过害他的人。
事已至此,他只能选择闭目等死。
能死在鬼帝手上,也算是自己前世修来的福报……
“鬼帝,你且听我一言后,再杀这窝囊废也不迟。”
就在鬼帝一咬牙,决定踩爆楚枫时,虚空中传来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
……
随着时间的推移,类似于蚕食桑叶的‘嗤嗤’轻响声,像是暴雨打在芭蕉叶上那般,频繁密集。
“喀嚓!”
就连身在结界内的地君,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时间,他突然听到一声脆响,从形如蚕茧的冰霜内传出。
紧接着,地君赫然发现,第七煞魂力散尽的身躯,竟在这一刻寸寸皆裂。
“喀嚓喀嚓……”
脆响声,急如马蹄,震耳欲聋,回荡在整个结界内。
地君脸色一白,额头上顿时涌现出大片的冷汗。
他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避无可避的发生了。
“难道命中注定,老夫此生与魔功无缘?”
神情恍惚的地君,失魂落魄的喃喃低语着。
“嘭!”
就在这时,一声闷响,从形如蚕茧的冰霜内传来。
下一秒。
整个冰霜的表面,赫然浮现出密密匝匝的裂痕。
地君身形一颤,眼前一黑,险些瘫坐在地。
突然发生的变故,其后果,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凶险,还要恐怖,还要可怕,远远超出了他能力的处置范畴……
……
千里之外的秘魔崖。
直到现在都还悬浮在秘魔崖上空的第一煞,突然在这一刻,如释重负般,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她原本满是失落的眼神,也在这一刻,迸发出掩饰不住的精光。
“奇迹……奇迹终于发生了……”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她,竟在这一刻,满眼喜悦,激动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分散在秘魔岩各处道场内的其余五煞,都在这一刻,不约而同的长身而起。
虽然五煞都看不到对方,但却同时面露欢喜,发出愉快的笑声。
代表着死亡越血腥的秘魔岩,竟在今夜,传出阵阵笑声,这让在秘魔岩附近,开辟道场的无数修炼者,瞠目结舌,愕然欲绝。
以杀戮为生的‘七煞’,居然能发出如此富有感染力的欢快笑声?!
短暂的失神后,各路修炼者凝神细听后,突然发现,发出笑声的,其实是六煞,但,具体是哪六煞,以他们的耳力,却是辨别不出。
这让某些脑洞大开的修炼者,暗暗想到,会不会是六煞联手,暗害了其中的某一煞后,欢喜之情,溢于言表,于是发出如此愉快的笑声?
对‘七煞’闻风丧胆,心存畏惧的各方修炼者,虽然满腹狐疑,但,谁也不敢贸然深究六煞发笑的原因,以免惹祸上身,得不偿失。
即便‘七煞’只剩六煞,那也不是他们这帮修炼者,招惹得起的……
……
楚枫当然听得出,从虚空中传来的声音,是谁发出的。
正是前后两次,开口发声,设下禁制法则,罩住青石小镇的那个始作俑者。
直到现在,他并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对方与自己同姓,是个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狂徒……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鬼帝眸光一转,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没好气的吼了一句。
对方竟能一语道出他鬼帝的名字。
这,足以证明,对方是知道他鬼帝的。
再加上对方语气中不容置疑的强势之意,令鬼帝不得不心存忌惮,悄然撤去施加在楚枫身上的威压。
“你冤枉楚枫了。”
听得从虚空里传来的这话,楚枫整个人都懵了。
那个狂徒,竟在这一刻,为他楚枫仗义执言?!
自己没听错吧?!
楚枫猛的一咬嘴唇。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但,从嘴唇上传来的疼痛,令他一下子回过神来,明白自己的脑子非常清醒,并没出现幻听……
“楚枫并不知道在你出手接触禁制法则时,设下封印之力的人是谁。”
从虚空里传来的声音里,语气坚定,掷地有声,“这一点,我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闻言!
楚枫再次惊呆。
害死乌骓娘,而且对他楚枫极尽羞辱的狂徒,居然在这一刻,以项上人头担保,他楚枫的清白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鬼帝脸色一沉,怒容满面的冷声质问道。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留仙宗的楚沧浪,何时说过谎话,欺瞒众生?”
“我楚某人,不屑于使用撒谎这种伎俩。”
从声音里流露出的气势,桀骜不驯,高傲得不可一世。
而楚枫则攥紧双拳,暗暗咬牙:
楚!沧!浪!
他终于知道害死乌骓娘的凶手叫什么名字了!
他终于知道设下禁制法则,将自己困住,害得自己无法向凌绝顶尽忠的人,叫什么名字了!
他终于知道这个狂徒的名字了!
他在心里,把楚沧浪的名字,默念了一遍又一遍。
如果意念也能杀人的话,已被他的意念,在瞬息间杀死千百万次了。
“楚沧浪……楚沧浪……”
微眯着双眸的鬼帝,神情恍惚,喃喃念叨着。
杂乱无章,形如乱麻的记忆碎片,纷至沓来,在他脑海中,翻转起伏。
“帝尊大人,设下禁制法则的人,就是楚沧浪!”
楚枫用尽全力,开口发声。
歇斯底里,极尽怨恨的声音,将鬼帝的幽幽思绪,一下子拉回到现实中来。
但,鬼帝却没搭理他。
而是目不转睛的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刚才,楚枫的尖叫声,不仅打断了他的思绪,还打乱了他即将拼凑完整的记忆碎片。
他恨不得将楚枫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怨,
“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你的名字。”
“但我现在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xǐυmь.℃òm
再次开口时,鬼帝的脸上浮现出掩饰不住的茫然,像是迷途的羔羊般,声音低沉嘶哑,语气中更是流露出无尽的恳求之意,“你知道我是谁吗?”
被鬼帝直接无视,这让楚枫再次心生绝望,面如土色的望着鬼帝。
鬼帝已不再信任他,转而信任楚沧浪。
他虽然不知道楚沧浪为什么会在他命悬一线之前,力证他的清白。
但他相信,楚沧浪此举,绝对没安好心。
即便楚沧浪此次将他从鬼门关前拽回来,他也绝对不会因此感谢楚沧浪的救命之恩。
因为楚沧浪救他的动机不纯……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
“你乃是大名鼎鼎的‘四帝’之一,来自天外天……”
楚沧浪的声音,再度从虚空中传来,如数家珍的将鬼帝的出身来历,巨细无遗的娓娓道出。
而鬼帝的茫然神色,则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恍然大悟,不住的连连点头。
楚沧浪每说出一句话,楚沧浪脸上的明悟之色,就强烈一分。
当楚沧浪介绍完鬼帝的来历后,鬼帝的神情,却显得异常平静。
平静得像是他刚才听到的事,与他无关,他只是听到了一个与他素无相识的陌生人,波澜壮阔的一生。
“我可以相信你。”
“但你能不能告诉我,设下封印之力,将我打成重伤的人究竟是谁?”
当鬼帝问出这话时,他棱角分明得犹如刀削斧凿般的脸上,赫然浮现出无尽的愤怒。
而身上则滚动着滔天的杀气,周围的空间都被震得哔啵作响。
楚枫在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屏气凝神,竖起耳朵,他也很想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王八蛋害得他险些被鬼帝一脚踩死……
“设下封印之力,而且还将你打伤的人,正是夏淑贞……”
楚沧浪将夏淑贞来到青石小镇后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如实道出。
听完楚沧浪的解释后——
鬼帝,“……”
楚枫,“……”
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都没想到夏淑贞竟会在这个时候冒着天大的风险,来到青石小镇!
更没想到的是,夏淑贞竟然施展出近乎于自我了断的‘天魔解体’!
鬼帝的记忆中,虽然对夏淑贞的其人其事,没有半点印象。
但,还是被夏淑贞此举,惊出了一声冷汗。
而楚枫则是彻底懵了。
夏淑贞疯了吧?
不然的话,好端端的,干嘛要作出如此疯狂的行为?
“夏淑贞为什么要这么做?”
定了定神后,楚枫咬牙问楚沧浪。
“谁都知道,青石小镇的楚枫,效忠于凌绝顶,愿为凌绝顶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夏淑贞之所以设下封印之力,就是为了斩断你伸向凌园的援手。”
楚沧浪的语气,云淡风轻,像是正在诉说意见与他毫无关联,且无关紧要的事。
而听到他这话的楚枫,则惊得条件反射般,一下子跳了起来,失声问:“为什么?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青石小镇被楚沧浪设下的禁制法则罩住时,他收到的情报,全都能表明:
自从凌绝顶不在凌园之后,深得众望的夏淑贞,在凌园众女的拥立下,成为凌园之主,执掌凌园,凌园的大事小情,都是夏淑贞说了算。
而夏淑贞也没辜负众女的期待,为了化解凌园面临的危机,马不停蹄的四处奔走。
为了凌园的安危,可谓是掏心掏肺,令人为之感动。
可,此刻楚沧浪却说,夏淑贞冒着身死道消的风险,封印青石小镇,是为了阻止他楚枫,前往凌园?!
“谁都知道夏淑贞,深爱着凌绝顶。”
“为了得到凌绝顶的爱,曾作出种种人神共愤的事。”
“可,凌绝顶的心里,自始至终却都是只有夏倾城一人。”
楚沧浪的语气,平静如常,话锋一转,意味深长的问楚枫,“以夏淑贞的秉性,你觉得她会甘心吗?”
闻言。
楚枫心里咯噔一跳,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他当然知道夏淑贞不甘心。
也已隐约猜到夏淑贞此次封印青石小镇的真实用意。
但他却实在不敢想象,因爱生恨的夏淑贞竟疯狂如斯……
“三番两次的被凌绝顶拒绝后,夏淑贞表面上,改邪归正,与人为善,实则却是包藏祸心。”
“他怎么能甘心把自己看上的男人,拱手让给夏淑贞?”
“于是,她表面上,处处为凌园着想,事事为凌园操心,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弃恶从善了。”
“而她真正的目的,则是要毁掉凌园,毁掉凌绝顶的根基,以此来报复凌绝顶对她的拒绝。”
当楚沧浪说出这番话时,她的语气也从之前的静如止水,赫然转变成义愤填膺的狂怒,每句话都说得咬牙切齿,恨恨不平,“夏淑贞这个人,乃是当今世上,心机最深,心肠最歹毒的蛇蝎妇人。”
“真不知道,这是凌绝顶的幸运,还是不幸?”
“说他幸运,是因为他能得到夏淑贞的爱。”
“毕竟夏淑贞的修为和能力,以及容貌气质,都远在芸芸众生之上。”
“不是哪个男人都有资格得到她的爱。”
“说他不幸,也是因为他得到了夏淑贞近乎于变态畸形的爱。”
说到最后几句话时,楚沧浪的语气中,满是感慨与叹息,似乎真的为凌绝顶鸣不平。
而楚枫则微眯着眼,一言不发,陷入沉思。
楚沧浪这番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夏淑贞确实有可能为了报复凌绝顶,从而做出如此疯狂的行为。
但他还是觉得,夏淑贞这么做,未免太过愚蠢。
夏淑贞若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毁掉凌园,又何必冒着身死道消的风险,封印青石小镇,以阻止自己前往凌园?
他楚枫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蝼蚁之辈。
即便率领麾下的所有人马,抵达凌园,也未必能阻挡夏淑贞毁灭凌园。
夏淑贞真没必要脱ku子放屁,多此一举……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得相信你的眼光和判断力。”
就在楚枫犹豫不决之际,楚沧浪又语重心长的补充了一句。
他这话一出口,令得楚枫愈发犹豫不决了,不知道自己是该相信夏淑贞是真心为凌绝顶着想,还是相信楚沧浪通过夏淑贞种种行为的分析后,得出的结论……
“我设下禁制法则,将你困在青石小镇,其实是为了救你,以免你赶往凌园,死在夏淑贞手上。”
楚沧浪又补充了一句。
“……”
楚枫张了张嘴,虽有千言万语如鲠在喉,但,话到嘴边时却连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反倒是鬼帝,面无表情的问楚沧浪,“保护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你又何必采用代价最大的一种?”
楚枫蹙了蹙眉,若有所思。
他曾听乌骓娘说过,开辟禁制法则,对自身元气的耗损非常大。
不是所有修炼者,都有实力开辟禁制法则,也不是所有修炼者,都有勇气开辟禁制法则。
如果不是事态紧急,关系重大的话,几乎没有哪个修炼者,会随随便便开辟禁制法则……
“你可以用无数种行之有效,而且付出代价最小的方法,保护楚枫,可你偏偏选择了代价最大的一种。”
鬼帝犀利阴沉的眸光,直勾勾锁定在楚沧浪声音传来的方向,“有道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可你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不得不让人怀疑你的动机和用心。”
鬼帝对楚沧浪的质疑,令得楚枫在深感意外的同时,还有种感动得想哭的冲动。
事实证明:
鬼帝虽然失忆了,但,鬼帝终究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帝尊大人说笑了,可真会开玩笑呐。”
楚沧浪语气中的玩世不恭之意,溢于言表,而后,话锋一转,声情并茂的沉声道,“我楚某人,能有什么动机和用心?”
“要说真有动机和用心的话,那也无非是看在楚枫和我楚某人,是同宗同族,血脉相连的份儿上。”
“我开辟禁制法则,以最大的代价,来保护同宗同族之人的性命,这,也有错?”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你,楚枫一脉是楚家嫡系中,唯一一支流浪在外的。”
“他这一脉的先祖,当年蒙受冤屈,一气之下,含恨出走,流落红尘。”
“我作为嫡系一脉的传人,有必要将他带回家族圣地,允许他认祖归宗。”
“百年来,他这一脉,在红尘中,受尽苦难,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是该结束苦难,迎来欢喜日子了。”
楚枫浑身轻颤,嘴角哆嗦,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关于楚家的来历,他知道的并不多。
但,唯一能肯定的一点就是:
楚家并不是起源于青石小镇。
楚家是在百年前来到青石小镇,安家落户,逐渐开枝散叶,发展壮大,成为一方巨擘的。
“你我真是同宗同族?”
楚枫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强压下内心的震撼,半信半疑的问楚沧浪。
他对楚沧浪的态度,已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发生变化,从之前不共戴天的敌意,渐渐转变为认同,还有连他也没察觉到的……
信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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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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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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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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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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