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南宫夜华,他万万没想到,南宫麒竟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现身。
更没想到的是,南宫麒话音未落,就奋不顾身的投入熊熊烈焰,与凌绝顶、夏倾城两人,并肩而立,满眼怒气的瞪着他。
“阿麒,你来干嘛?”
回过神来的南宫夜华,歇斯底里的厉声质问道,“你还不赶紧给我过来?”
“你眼中要是还有我这个父亲的话,你就赶紧给我过来。”
“凌绝顶这厮,不值得你为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他不爱你!他宁可与夏倾城同归于尽,也不愿接受你的感情!”
“既然你得不到他,那我就索性替你毁了他!”
说到最后几句话时,南宫夜华昂首挺胸,显得理直气壮。
南宫麒面无表情的望着南宫夜华。
父女二人相隔的距离,不足十步。
但,南宫麒却觉得近在咫尺的父亲,让她感到非常陌生,陌生得像是从没见过这个人似的。
十五年前的父亲,宅心仁厚,与人为善,经常扶危济困,帮助过的人,不知凡几,敬畏生命,反对武力。
而十五年后的父亲,却为泄一己之恨,以至于欲置凌绝顶与夏倾城于死地。
“我虽然不知道你这十五年来,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我还是希望你做回自己,放过绝顶与倾城。”
“他俩,命不该绝!”
“他俩,肩负使命!”
“芸芸众生的命运,全都寄托在他俩身上!”
南宫麒神色稍缓,语重心长的开口劝道。
稍作沉吟后,话锋一转,掷地有声的说道,“既然你知道我对绝顶的感情有多深,那你就应该能够想到,倘若绝顶死了,我也绝不可能独活。”
“你要是还不收手的话,那我只能与绝顶、倾城,同归于尽。”
南宫麒昂首挺胸,直面向南宫夜华,一副视死如归的决绝模样。
“……”
南宫麒的言行举止,令得南宫夜华张了张嘴,却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南宫麒向来言出必行,绝不跟人开玩笑。”
这句话,几乎是从南宫麒喉咙深处吼出来的,惊得南宫夜华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一下子回过神来。
“罢了,罢了……”
此时的南宫夜华像是斗败的公鸡似的,黯然长叹道。
意念一动,充斥着机舱内的熊熊烈焰,都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从没出现过的。
虽然一切又都恢复原状。
但凌绝顶身上被烧焦的衣物,夏倾城眉目间的冰霜,却依旧历历在目,清晰可见。
“真没想到,十五年后的父女重逢之日,竟会是如此局面。”
南宫夜华的眼中,浮现出掩饰不住的悲愤与无奈,深有感触的叹息道,“女生外向,古人诚不我欺也,就连我南宫夜华的后人,也没能免俗。”
南宫麒的眼圈,也是微微泛红,但却依旧昂首挺胸,故作坚强的直面向南宫夜华。
“不是我外向,而是你的行为,令我不敢苟同,不得不站在你的对立面上。”
“今后余生,我都不会为自己今日的选择而后悔。”
听着南宫麒义正言辞,掷地有声的答复,心头涌起滔天巨浪的南宫夜华,猛地一张口,一口鲜血从喉咙深处,狂喷而出。
他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
身形更是犹如风中枯草般,不由自主的踉跄后退。
此时的他,再无半点刚现身时的气定神闲之态,俨然成了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琇書蛧
“你……你……”
南宫夜华背靠座椅,擦去嘴角的鲜血,指着南宫麒,有气无力的咬牙道,“你,你好狠的心!”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联合外人,给我难堪,让我下不来台。”
“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南宫麒的眼眶中,虽有泪珠在打转,但她眼中的倔强眸光,却依旧如初,“我说过,我并不为自己今日的选择而后悔。”
凌绝顶、夏倾城两人,都被南宫麒言行举止,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即便如此,凌绝顶还是不打算接受南宫麒的感情。
而夏倾城则暗暗做出一个决定……
“哈哈哈……”
尖锐刺耳的疯狂大笑声,再度从南宫夜华的口中发出。
笑声中,他犀利阴鸷的眸光,猛地一转,直勾勾锁定在凌绝顶身上,“阿麒,保得了你一时,却保不了你一世!”
说话间,目光一转,又落在南宫麒身上,咬牙切齿的冷哼道,“你,保得了他一时,却保不了他一世!”
话音一落,南宫夜华的身形,化作一抹火光,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次真的……”
夏倾城挽着南宫麒的手,满是感激的望着眼角已被泪痕打湿的南宫麒,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凄然一笑的南宫麒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我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情同姐妹。”
“咱们之间没必要说感谢的话,要是说了那些话,就显得太生分了。”
“我相信,倘若你处在我的立场上,你也会做出与我一样的选择。”
夏倾城的眼中,泪光点点,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说出她的决定时,又猛然想起,此时的凌绝顶就站在一旁,于是,她只能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吞回腹中。
“机舱已经不堪重负,快要爆碎了,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凌绝顶并没察觉到夏倾城异于平常的神情,而是看到机舱内壁,崩裂出蛛网般密密匝匝的无数条纹路,这令得他毫不犹豫的大声催促道。
就在凌绝顶、夏倾城、南宫麒三人,纵身飞出机舱时,‘轰隆’一声爆响,从三人身后传来。
整架直升机,应声而爆,在数千米高的空中,裂为无数碎片。
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即便是凌绝顶,其额头上,也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扑面而来的冷风,令得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慌乱的心神,逐渐安定、平稳下来。
“这次的事,真是难为你了……”
凌绝顶很想当面向南宫麒致谢,可是,话到嘴边时,却又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这一次,如果不是南宫麒在千钧一发之际现身的话,那他凌绝顶与夏倾城,十有八九以葬身于熊熊烈焰之中了。
南宫麒就是他和夏倾城的救命恩人。
他本该报答恩情。
可是,他却连南宫麒最大的心愿都满足不了。
一念至此,凌绝顶涨红了脸,心头如有十五个吊桶打水般七上八下,愈发显得局促不安。
这种心理感受,是他功成名就以后,从未出现过的。
反倒是南宫麒,非常大度的冲着凌绝顶,挥了挥手,极其洒脱的说道,“你又不是没帮过我,大不了,咱们两清,从此后,互不相欠呗。”
南宫麒的语气,越是云淡风轻,凌绝顶就越是觉得心如刀绞,觉得自己对不起南宫麒。
此时的三人,已经从天而降,落在长满金色油菜花的原野上。
“你别过来,也别偷听,我有些心里话,想跟阿麒说。”
夏倾城对凌绝顶说完这话后,还没等南宫麒反应过来时,她就再度挽着南宫麒的手,快步向远处走去。
凌绝顶摸了摸鼻子,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有些无奈望着百步之外,背对着他,正在低声耳语的两女。
虽然他也很想知道,夏倾城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夏倾城有言在先,不希望他偷听,因此,他只能压制住自己强烈的好奇心。
不然的话,以他的修为,只需意念一动,就能将两女交谈的内容,探听得清清楚楚……
……
“什么?”
“你没搞错吧?”
听完夏倾城的想法后,南宫麒瞠目结舌的望着夏倾城,沉默了十几秒后,才失声问。
南宫麒的质疑,显然是在夏倾城的意料之中。
夏倾城重重点头,很有耐心的解释道:“我没搞错,你也没听错,我刚才说,我愿意与你一同分享绝顶的感情。”
“我是真心的。”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把这颗心剖出来给你看。”
南宫麒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嘶声道:“我明白你的用意,但,你这又是何苦呢?”
“即便你愿与我共享绝顶,你能将我推入他的怀中,可是,他的心里却没我的一席之地。”
“我能得到他的身子,却得不到他的心。”
“这又有什么意思?”
夏倾城当然知道,南宫麒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然而,这个决定,已是她夏倾城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要不是因为南宫麒冒着与南宫夜华父女决裂的风险,救她和凌绝顶于危难之中的话,以她的性子,她绝对不可能做出如此退让。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
夏倾城非常真诚的劝道,“所谓日久生情,时间一长,即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打动。”
“更何况,绝顶并非铁石心肠之人。”
南宫麒微眯着眼眸,静静打量着夏倾城,一言不发,像是想从夏倾城的眼神中,窥测出夏倾城刚才那番话,是出自真心,还是虚情假意。
直到几分钟的沉默后,南宫麒才发出一声长叹,摇头道:“还是算了吧。”
“我和凌绝顶,有缘无分,这是命中注定的事,谁也没法子改变。”
“但,你的心意,我领了。”
夏倾城张了张嘴,还想再劝,但,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南宫麒就抢先说道:“你别再劝我了,我意已决,就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此生与凌绝顶,爱而不可得,但愿我能在下辈子,得偿夙愿……”
南宫麒的话,还没说完,夏倾城的泪水,就再一次夺眶而出。
她将南宫麒拥入怀中,轻拍着南宫麒的后背。
“如果不是因为我在你之前,出现在绝顶的生命中,或许你早已与他喜结连理了。”
“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你整整爱了他十五年的光阴……”
泪如雨下的夏倾城,泣不成声的说出心中所想。
而远处的凌绝顶,望着紧紧相拥在一起的夏倾城、南宫麒两女,不由得满腹狐疑,但又不便走近了观望。
夏倾城之前的交代,还隐约在他耳边回荡,令得他更是不便开口询问,两女相拥而泣的原因……
“你别难过了。”
“这一切都是天意。”
“我从没怨过你。”
“我甚至从没想过,要把自己对凌绝顶,情根深种的事说出来。”
南宫麒为夏倾城擦去眼角的泪水,柔声安慰道,“如果不是我父亲,说出这件事的话,我打算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生而为人,能够全心全意的爱上一个人,其实也是件幸福的事。”
“你不必为我难过,更不必为此背负沉重的心理包袱。”
夏倾城泪眼婆娑的打量着南宫麒清澈如水的眼眸,张了张嘴,但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现在担心的是,我弟弟会离我而起,甚至还有可能与我反目成仇。”
南宫麒抿了抿唇,忧心忡忡的说出心中所想。
夏倾城当然明白南宫麒这话的涵义,她更清楚,南宫麒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
……
当南宫夜华见到南宫麟时,正在夜色酒吧喝酒。
两个衣着清凉,性感火辣,烈焰红唇的女郎,一左一右,如胶似漆的依偎在南宫麟的怀中。
在南宫麟面前的桌上,堆满了空酒瓶。
在酒精作用下,此时的南宫麟,醉眼朦胧,面红耳赤。
“拿酒来……拿酒来……”
南宫麟重重的拍着桌子,含糊不清的叫喊着。
两个女郎则相互使了个眼色。
其中一个女郎,修长纤细的手指,从南宫麟棱角分明的脸颊上,柔柔滑过,烟视媚行的笑道:“南宫少爷,您喝多了,我这就带您去楼上歇息吧。”
而另一个女郎,则风情万种的笑着,五根手指,在南宫麟的身上,很有规律的摩挲着。
南宫麟的眼神,顿时变得迷离起来,眼底深处更是浮现出一抹掩饰不住的狂热与期待。
但他的巴掌,却依旧拍打着桌面,大叫着,“拿酒来……拿酒来……”
南宫麒并没等到他要的酒,他等到的却是南宫夜华怒容满面的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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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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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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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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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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