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不语。
墓碑上。
除了“凌氏夫妇之墓”一行字外。
再无其它。
他知道,这是夏倾城,为避免有人挖坟掘墓,羞辱父母双亲的尸骸,刻意为之。
除了当事人外。
没人知道:
所谓的“凌氏夫妇”姓甚名谁……
“爸、妈,我来迟了。”
凌绝顶双眸蕴泪。
一跪倒地。
晴空万里的天际。
突现异象。
明明有烈日高悬。
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彤云密布,翻卷如潮。
一轮红日,在云层间,若隐若现。
他这一生。
不跪天。
也不跪地。
即便出道那年,被敌军捉住,经受三百六十种酷刑,也没屈服,更没向敌人下跪。
最终,仰仗着顽强意志,绝地反击。
杀敌八百,挣脱樊笼,逃出生天。
只有十年前。
离家时,跪别双亲那次。
以及,而今这次。
“‘凌氏夫妇’,诶,老公,你知道凌氏夫妇是谁?”
“为什么没把名字刻在墓碑上呢?”
“肯定是生前做了人神共愤的事,所以死后,都不敢留名。”
“担心仇家报复,挖出尸骨,挫骨扬灰。”
“啧啧啧,这对夫妇,可真是,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啊。”
“唉,生而为人,还是要与人为善,免得死后都不得安生。”
凌绝顶听得出:
身后说话这两人,与之前嘲讽自己的那帮人,是一家子。
“老公啊,你们医院不是在招清洁工吗?”
“我瞧这小子,衣着寒酸,不像有工作的人。”
“不如,你把这小子,招去扫厕所吧。”
“赏他个工作机会。”
“免得他无所事事,成为社会上的不稳定因素。”
女人话音一落,男人笑道:“还是我老婆,心地善良啊。难得,难得,真是难得!”
“喂,小子,别跪着了。”
“赶紧转过身来,跪谢我老婆,赏你一条生路……”
凌绝顶的回复,只有一个字:“滚!”
他不想在父母坟前,诛杀与凌家惨案无关的人。
“混账东西,活得不耐烦了?”
“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知道我是谁吗?”
男人怒容满面,指着凌绝顶,句句如刀的问。
“滚!”
凌绝顶的回复,依旧只有一个字。
但,语气冰冷,带着杀气。
他的容忍退让。
不是这对男女,得寸进尺的理由。
这对男女,倘若还不离去。
那他就只能大开杀戒……
“哟呵,混账玩意儿,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一口一个滚,立刻给老娘道歉。”
“否则,老娘弄死你!”
“瞧你这身破烂衣服,又脏又臭又烂。”
“老娘给宠物狗,穿的衣服,都比你这一身干净金贵……”
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脸惊恐万状。
双目突出,瞪得老大。
大张着嘴。
呼吸急促,胸口快速起伏。
双手捂着脖子。
似乎,她的人头,即将掉落在地。
与此同时,凌绝顶腰间的战刀。
“仓啷”归鞘。
“刚才发生了什么?”
钱百万糅着眼睛,木讷的问身边的姚宾。
姚宾神色呆滞,无法形容,他刚才看到的一幕。
倒是姚大龙,嘶声道:“我……我好像……好像看见一道刀光划过……”
“是的,那一刀,惊鸿一瞥,如羚羊挂角,鱼翔浅底,似真似虚……”
周正华扶了扶老花镜,低声喃喃。
坟前。
西装革履的男人,呆若木鸡。
目不转睛的盯着,说不出话的女人。
“你们能享受这盛世繁华,岁月静好。”
“不是因为你们命好,你们高人一等。”
“而是因为,有人替你们,负重前行。”
“我这身戎装上的每一道裂痕,是被敌人的刀锋划破!”
“我这身戎装上的每一片血污,是被敌人的鲜血染红!”
“我这身戎装上的每一缕气味,都是敌人的血腥气!”
“你可以侮辱我,但绝不能羞辱我这一身戎装!”
“我这一身戎装,代表着千千万万,征战沙场,马革裹尸还的袍泽兄弟!”
“他们的牺牲,换来了你们的幸福安宁!”
凌绝顶句句如刀锋,杀气凛然,狰狞铿锵。
似有金戈铁马之声,气壮山河之势,汹涌而来。
“凡是侮辱我的袍泽兄弟者,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该杀!”
凌绝顶掷地有声,话音刚落。
“噗哧……”
女人的手。
再也捂不住从脖子里喷溅而出的鲜血。
她的人头,应声飞起。
一蓬鲜血。
如阀门失控的水流。
冲天而起。
人头落地时,脸上还保持着临死前,惊恐慌乱的表情。
“老婆……”
男人失声惨叫,面如土色。
他的老婆。
竟然被眼前的暴徒……
一刀斩首!
“混账玩意儿,你……死定了!”
“我不弄死你,我誓不为人!”
男人回过神来,指着凌绝顶,厉声咆哮。
钱百万等人,均是为之动容,抚掌称快:
杀得好!
凡是侮辱兵者的人。
都该杀!
若无兵者。
保家卫国,守土安民,抵御外敌。
哪有这万里河山,泱泱之地的盛世繁华?
天下黎民,哪有太平日子可过?
男人怒气反笑,指着凌绝顶,叫嚣道:“你……原来是个大头兵啊,呵呵……
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呵呵……
你全家人,都得为我老婆陪葬!”
见到这边的动静。
男人的亲友们,纷纷从远处,向这边跑来。
然而,眼前所见,却惊得他们神色巨变。
呆立当场。
“爸,月月见这混账,落魄如狗,打算介绍他,到咱们医院工作。”
“不料,这混账,非但不感谢月月,反而一刀斩了月月。”
“爸,咱们得为月月报仇啊。”
悲愤欲绝的男人,对其中一个满头银发,颇有威望的老人,声嘶力竭的解释道。m.χIùmЬ.CǒM
老人瞬间炸毛。
他苏松林,虽不是一呼百应的大人物。
但好歹也是江海人民医院的副院长。
手握实权,坐拥名利。
是无数人的座上宾。
而今,掌上明珠竟然被人斩首。
是可忍,孰不可忍?
“爸,您先消消气,这混账貌似是个兵者。”
“对付这混账,何须您出手?”
“我跟黑长官,交情不浅。”
“我打个电话给黑长官,让他毙了这混账。”
人群中,走出一个二十八九的青年,胸有成竹的开口道。
此话一出。
一帮人顿时向他投来仰慕的眼神。
“黑长官是谁?”
“少见多怪了吧?”
“除了守卫在江海边关,麾下十万将士的黑风煞外,还能有谁?”
“哇,苏灿可真有出息,能结识那样的实权大佬。”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刚才开口的青年‘苏灿’,面露得意。
月月是他异母同父的姐姐。
月月的死活。
他并没放在心上。
能趁机出风头。
赢得一帮亲友的景仰崇拜。
才是他所追求的事……
“老苏,你们一家,也来祭拜先人?”
就在这时,杨海生带着族人,浩浩荡荡从远处而来。
杨海生惊讶的声音,陡然响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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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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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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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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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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