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带着媳妇田氏匆匆赶来。
上回顾南烟来的急走的也急,连洗尘宴都没办。
这回村长说什么都要在村里摆几桌。
说要替村民们感谢顾南烟。
并大方的表示,洗尘宴的一切费用都由村里承担。
本还想着待一晚就走的顾南烟,只得无奈应下。
只是同村长提出,所耗银钱还是由她自己出。
既然是她出银子,自然不能只摆几桌。
宴席从村头摆到村尾,几乎所有村民都来了。
大人小孩围坐一桌,嬉笑怒骂声阵阵,气氛比过年还热闹。
顾南烟坐在主位,两边是刘氏与村长,同桌的还有村长媳妇,以及村里几位有声望的老者。
按村里的规矩,田氏是不能坐在主桌上的。
不过碍于顾南烟和刘氏在,单独跟村长几个大老爷们坐在一起不好,便将她叫过来作陪。
田氏身边还坐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一张肉嘟嘟的娃娃脸,正眨巴着眼睛好奇的打量顾南烟。
顾南烟回以微笑,小家伙立马红着脸躲在田氏身后。
田氏哭笑不得,没好气的点了点他的额头。
“平时惹阿奶生气的时候倒是挺厉害,今日怎的这样老实。”
说罢她歉意的对顾南烟道:“这小子皮得很,他爹不在家,他娘又怀了身子,我怕她吵着他娘休息,便将他带出来了。”
村长家有两个儿子。
小儿子宋成才在镇上读书,准备参加今年科考,如今正在私塾苦读,很少回家。
大儿子宋成海则在镇上做工,三五日才回来一趟。
村里有了种植基地后,田氏本想让宋成海辞去镇上的活计,奈何他那老板不放人,再三请他留下,还给涨了工钱。
宋成海推脱不掉,再加上他那老板确实对他不错,也就留了下来。
这样一来,他们家能带孩子的,也就田氏跟她大儿媳。
儿媳怀了身孕,可不就只能田氏带了。
“欢哥儿哪里就皮了。”
刘氏倒是很喜欢这孩子,笑呵呵的道:“我看他比成海小时候安静多了,你要是不稀罕,我一会抱家去。”
说罢还往前凑了凑,用商量的语气对欢哥儿道:“欢哥儿要不要跟奶奶回去?奶奶家有好多好吃的,还有糖。”
欢哥儿看看刘氏,再看看自家阿奶。
小脸纠结成团。
对于小孩子来说,糖代表一切,可他也不想离开阿奶。
小家伙抿着嘴,委屈巴巴道:“我能不能只要糖?”
虽然他很喜欢这位奶奶,可他最喜欢的还是自家阿奶。
“那可不行。”刘氏故意逗他,“糖跟阿奶只能选一个,你跟奶奶走才有糖吃。”
“那还是算了。”他扁扁嘴,唉声叹气的道。
“我在家也有糖吃,虽然阿奶小气了点,每次只给一块……”说到这,他看了似笑非笑的田氏一眼,神情更加委屈。
仿佛在说,您看我做了多大的牺牲。
田氏闻言又好气又好笑:“阿奶那是小气吗,那是怕你吃坏了牙,小没良心的。”
说着再次伸手戳戳他的额头。
欢哥儿见田氏笑了,也跟着嘿嘿两声。
一时间气氛融洽。
同桌一位老者捋着花白的胡须,乐呵呵的道:“我记着欢哥儿今年七岁了吧,听说前几日你家成海送他去了隔壁村的学堂里读书,怎的今日没去?”琇書蛧
古代的学堂每月两日沐休,分别为十五以及月尾。
今日还没到月中,按理说学堂不该放假。
说到这事,田氏的笑脸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就连村长都不做声了。
一桌子人觉得奇怪,却又不好多问,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
而且这模样一看就是有内情的。
刘氏回村这段时间,田氏对她颇为照顾,时常过去陪她说话,逢年过节的还会去看她。
一来二去的,两人熟络起来,还经常约在一起搓麻将。
刘氏早就将她当做妹妹一般,见她这副模样,知道肯定出了事。
“到底咋了。”刘氏问道。
田氏抿嘴,本不想说的,待看到刘氏担心的眼神,这才嗫嚅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隔壁村的村长没让欢哥儿入学堂。”
“这是为何?”刘氏惊讶,其他人也很意外。
方才那个老者不解道:“那学堂不是交银子就能去的吗?”
他们这个村叫上山村,田氏说的隔壁村则叫做下山村。
在上山村有种植基地之前,下山村是十里八乡最富裕的村庄。
不说家家能吃饱穿暖吧,却也没饿死过人。
下山村的富裕不仅表现在银钱上,他们村也是这附近唯一有启蒙学堂的村落。
因此附近的村民,若有意让自家孩子认几个字,都会往那送。
当然,前提是你交得起银子。
镇上的启蒙学堂,一年束脩不过五两。
而下山村却是按月收的,每月五百文,一年下来就是六两银子。
比镇上还要贵!
至于为何这么贵。
不过是算准了镇上太远,家里大人接送不方便。
再加上来回雇车的费用也不少,还不如送到下山村实惠些。
由此可见,下山村比别村富裕,也不是没理由的。
人家敢坑啊!
问题是为了孩子,即便知道是坑也得往里跳。
当然,这学堂比起镇上有一点好处。
那就是无需考核,无论基础如何,交了银子便可直接入学。
这也是众人为欢哥儿没能入学,而惊讶的原因。
村长与田氏似乎不想多说,只窘迫的笑了笑,没吱声。
“还能为啥,咱们村富起来遭人嫉恨了呗。”
见他们不说话,隔壁桌的一位婶子不忿道。
她就住在村长家隔壁,因此欢哥儿这事她是最清楚的。
“这是何意,下山村对咱们不是挺热情吗,年节的时候老栓头还亲自来了一趟。”
说话的,是另一桌的马大壮。
他如今还是在村口赶车。
村民富裕了,出门都会坐他的牛车,他家的收入也翻了好几倍。
老栓头就是下山村村长。
那日他可是亲眼看到,他提着大包小包的去村长家拜年。
“呸!他那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那婶子一口唾沫吐在地上,一脸恨恨的道。
坐在她身边的老太太嫌弃的缩了缩脚:“我说陈氏,你这怎么说话的,咱们村长怎么就成鸡了。”
陈氏闻言,这才察觉自己说错了话,不由讪讪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那老东西是黄鼠狼,他……哎呀!反正他就不是诚心来拜年的!”
见众人都看过来,原本还侧着头说话的陈氏,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
“那天我可是听见的,老栓头提了几盒破点心上门,张口就让村长将种植基地分一半给他们村呢!”
“什么?那哪行,种植基地是咱们村的,为什么要分给他们,村长您没答应吧?”
“什么咱们村的,那是顾丫头的。”
“是是是,我的意思是顾丫头信任咱们,将它交给咱们村里人负责,下山村凭什么张口就要分一半。”
“就是,这也忒不要脸了。”
“老栓头怎么好意思张的这个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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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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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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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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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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