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卫皇后当年的陪嫁丫鬟之一,十几年来一直留在未央宫,成了这里的老嬷嬷,一直管着大小琐事。
因此当她见到那小贼时一眼就认出了他。
“洪量!”
柳嬷嬷惊讶的喊了一声,随即皱起了眉不满道:“你躲哪去了,今早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怎么跑到公主这里了。”
“柳嬷嬷认得他?”
见他二人似乎十分熟稔,顾南烟挑了挑眉。
“老奴当然认得,他是咱们未央宫的管事太监,跟老奴一起负责这院子里的杂事呢。”
见洪量低垂着头不言不语,还有个一看就是异国人的高壮汉子警惕的站在他身后,柳嬷嬷心中咯噔一下。
“公主殿下,可是洪量做了什么事惹您生气了?”
她有些不安的抬头看了眼坐在上首的顾南烟,望向洪量的眼神带着担忧。
听说这人是未央宫的人,顾南烟隆起眉头。
“这人昨日跑到公主下榻的驿馆偷东西,被我们兄弟逮了个正着。”
阿狮兰声音本就粗犷,又因为时常练兵嗓门大了些,一开口将柳嬷嬷吓的白了脸。
“这……这怎么可能!”
柳嬷嬷不相信,焦急的上前几步对顾南烟道:“这洪量平日是有些小毛病,爱偷懒又喜欢喝两杯,可管事可是一把好手,而且这么多年也从没听说他偷过谁的东西。”
她忐忑的扫了阿狮兰一眼,怀疑道:“会不会是弄错了?”
顾南烟沉吟片刻看向阿狮兰。
“绝不会有错!”阿狮兰肯定道。
“别说他当时手中还带着匕首,差点从背后抹了我兄弟的脖子,就算这事有误会,他被我们抓了立刻咬舌自尽又是为什么?”
神风小队每一个人都是公主亲自挑选出来,身手与警觉性绝对不是一个太监能轻易靠近。
况且以他的经验看来,咬舌自尽要么是心虚,要么就是有人指使,怕被逼供干脆自裁!
“咬舌!”
柳嬷嬷不敢置信的看向洪量的嘴,果然在他嘴角处发现了血迹。
见她整个人呆愣住,一直没说话的顾南烟问道:“这个洪量进宫多少年了,平日里跟谁比较亲近?”
柳嬷嬷怔怔的回道:“洪量十多岁就进宫了,以前是在冷宫里负责倒夜香的,后来不知道惹着了哪位爷差点被人打死在冷宫,多亏了娘娘心善,路过时顺带救下了他。”
“至于他交好之人……”柳嬷嬷摇了摇头。
“洪量的性子孤僻,平日除了做事话都不多说一句,就算见了老身也只是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唯一能让他多说几句话的便只有皇后娘娘……”
想起主子,柳嬷嬷眼眶湿润,忍不住扑到他面前照着他的背猛拍了几下。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你可知道这是谁?!”
“这是咱们的小主子,是娘娘拼了命才保下的小公主!”
柳嬷嬷似乎被气急了眼,下手也没了轻重,几下就将洪亮打得趴在了地上。
“你天天在老身面前念叨娘娘是你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娘娘你早就成了一捧黄土,如今竟做下这等恶事,还想杀人!”xǐυmь.℃òm
她的巴掌拍的啪啪作响,洪量却一声不吭的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听到她提到卫皇后,洪亮的双手不自觉的攥起。
柳嬷嬷的年纪有些大了,再加上情绪激动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嘴唇也有些泛白。
顾南烟皱着眉给阿狮兰使了个眼色,让他把洪量带了出去。
待她情绪好了一点,顾南烟才缓缓开口:“这洪量是被卫……”
她顿了顿,接着道:“是被母后救下的?”
“你可知他当年惹了什么事?”
虽说在冷宫中死个小太监并不算什么大事。
可能恨到要将他活活打死,怕也不是那鸡毛蒜皮的小事。
柳嬷嬷擦了擦眼角的泪,一双浑浊的眼通红。
听顾南烟问她话,她赶忙回道:“这事老奴也不清楚,当时老奴管着小厨房,并不曾跟在娘娘身边伺候。”
顾南烟沉吟片刻又道:“那你可知有谁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柳嬷嬷摇了摇头,神情悲戚:“当年跟在娘娘身边的人走的走死的死,只剩我们这几个不是在內殿伺候的留了下来。”
她语毕欲言又止的看向顾南烟:“老奴知道洪量犯了大错,您要打要罚都是他应得的,哪怕打废了他都好,只求您留下他一条小命……”
顾南烟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他差点杀了本宫的人。”
见她神情淡淡,柳嬷嬷以为她生了气赶忙道:“老奴晓得,这畜生就算死一千次也不能赎罪。”
“可这些年眼见着曾经伺候过娘娘的人越来越少,也就只剩下老奴跟洪量了,老奴就是想……”
她嘴角动了动,最终也只是哀叹一声。
顾南烟没说话,将她打发下去后,独自坐了许久。
以柳嬷嬷对洪量的描述,他应当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这些年也将未央宫打理的很好,似乎挺安分。
可这么一个连话都不多说一句的透明人,为何要突然跑去驿馆偷神风小队的武器?
这并不合常理,因此她直觉这个太监背后定然有人。
她起先还以为是宁贵妃指使他的,可看他那样子又不太像。
顾南烟看着洪量趴过的地方,那里有两滴水渍十分显眼。
她眉头再次隆起,心底一阵烦躁,忍不住抬手按住了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傅拓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她这副模样。
他赶忙迈着阔步走过去,神色担忧道:“可是你体内的毒又发作了?”
昨日顾南烟告诉他们这毒对她影响不大,最多半年便能自行化解,可他还是不放心。
看着妹妹的小脸,傅拓抿了抿唇:“你可确定那毒与你无碍,孤看你的脸色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顾南烟今早只是随便抹了把脸扎了个马尾就出门了,根本没照镜子,还以为他说的是自己烦躁的模样,缓缓摇了摇头。
“这东西就是让我上点火而已,没事。”
见她一笔带过不想多谈,知道妹妹医术好的傅拓没再问下去。
他昨夜便找了孙御医让他研制解药,只希望他的动作能快一点,少让妹妹受点罪。
他掩饰住心底的担忧,装作无事的拍了拍她头顶,说起了今日早朝发生的事。
“父皇这次动了真格的,把宁贵妃跟傅阆一起关进了天牢里,还将昨日跟着他们一起的那几位大臣也关了进去。”
傅拓笑了笑,心情似乎不错。
“你是没看到,宁宗清一早就命人抬着他去大殿喊冤,动也动不了躺在那里连哭带闹的,将父皇吵的直捂胸口。”
见他很高兴的样子,顾南烟想象一下当时的画面,也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心中积攒的郁气瞬间消散。
傅拓见妹妹终于露了笑脸,暗暗松了口气。
“还有件事。”他温和的摸了摸顾南烟的脑袋。
“父皇已于早朝上宣布了你的身份,从今往后你便是名正言顺的安阳长公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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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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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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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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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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