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许是由于老夫人年纪大了,卫泓从生下来就有些先天不足,时常生病。
便是一阵寒风都能将他吹倒,常年抱着药罐子生活。
连御医都曾断言他会夭折。
即便这样,卫泓在家人和姐姐的爱护下,也坚强的活到了十五岁,身体也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有了好转。
原本继续调养下去,想要像正常人一般生活也不是没有可能。
卫老夫人甚至想着再过几年,等他身体再好一些就给他选个贤惠的妻子,以防自己百年之后没人照顾他。
可那一年,原本会成为他姐夫的前太子突然死了,卫家顿时陷入一片阴霾。
得知姐姐不能嫁给太子的卫泓却松了口气。
他虽然不常出门,也知道宫里不是什么好地方,自然不希望疼爱自己的姐姐在那么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生活一辈子。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措手不及。
卫老将军查出太子的死另有蹊跷,与大儿子卫驰整日关在书房中。
一开始,卫泓并不知道他们在商议什么,直到卫老将军将他与卫皇后叫到跟前,告诉他们要将他们其中一人送走。
卫泓这才知道事情似乎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卫家人要送他们走,是为了保住一丝卫家的血脉,然而却在人选上犯了难。
卫皇后卫蓝是家中唯一的女儿,按理说应该将她送走。
可卫蓝这个做姐姐的总觉得是自己在娘胎里抢了弟弟的营养,才让他如此虚弱,一直感觉亏欠他。
因此不顾卫泓的强烈反对,偷偷在他的饭食中下了药,趁他昏迷之际毅然让卫家人把他送了出去。
之后卫家便声称卫泓突然病重,情况危急,更是在半个月后为他举办了葬礼。
葬礼上并不知情的卫老夫人几次晕厥,身体也一日差过一日,最终在三个月后撒手人寰。
卫家在短短三个月之内办了两次葬礼,卫老将军仿佛老了十几岁,一夜之间头发全都白了。xiumb.com
从那以后,卫泓便成了一个禁忌,谁也不敢在卫家人面前提起他,卫家人更不会提。
而他先天不足的事众所周知,根本没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人死如灯灭,卫泓的名字也渐渐被人忘却。
柳珍珍说到这里,衣襟已经被眼泪浸湿。
“我爹一直觉得亏欠姑母,整日郁郁寡欢身体越来越差,后来更是在听说姑母去世后,将自己关在屋里三日,出来时整个人憔悴的不成人形。”
她用袖口摸了摸脸上的泪,哽咽着道:“那时我娘已经怀了我与弟弟,爹当时并未说什么,我娘却知道爹在我们与卫家之间做了选择。”
“在生下我们之后,爹将仅剩的二百两银子全都留下,独自一人离开了家。”
“我娘并没有怪他,反而告诉他会照顾好我们姐弟,就笑着目送他离开,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出现过。”
柳珍珍吸了吸鼻子,一双眼睛通红。
“这些事都是我娘临终前告诉我的,我知道你不相信,可这些都是事实。”
顾南烟垂着眸子,半晌没说话。
“你进公主府的目的是什么。”她声音平平的问道。
卫家的事她并不清楚,谈不上信与不信,可她千方百计到自己身边不可能没有目的。
柳珍珍抿了抿嘴,嗫嚅道:“我只是想见见你而已。”
顾南烟挑了挑眉:“也就是说,你知道我是谁?”
柳珍珍点点头:“慕容伯伯跟我说了你的事,说以后有机会会带我见你一面,我等不及就……”
顾南烟是她仅剩为数不多的亲人,对这个母亲时常念叨的姑母的女儿,她自然十分好奇。
“慕容伯伯?”顾南烟沉吟片刻,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穿着木甲,头发乱糟糟的白胡子老头。
“可是慕容擎?”
柳珍珍再次颔首:“他是唯一知道我们一家下落的人,在我娘去世后时常接济我们,若不是他,我们姐弟怕是早就饿死了。”
当初爹走后,她娘嘴上不说心里却难过的紧,渐渐积郁成疾。
那二百两银子都被她拿来给她娘看病吃药了。
顾南烟了然,上次慕容擎见到自己一副看到鬼的模样,想来早就认出了她,只是装作认错了人而已。
“你跟宁宗清什么关系,还有他为什么唤你宁真?”
柳珍珍听到问话脸色白了白,嘴角哆嗦半晌才道:“我娘去世前曾嘱咐我一定要找到我爹,若是有机会帮他一起为卫家报仇,也不枉我们身体里流着的卫家血脉。”
“当时我根本不知道爹在哪里,只知道他是为了报复宁家才离开的,我便整日在宁家大门外转悠,希望能在那里见到爹。”
想到这事,她自嘲的笑了笑。
那时她年纪小没什么心机,这方法虽然笨拙,却也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谁知道她转了几日,亲爹没找到,反而捡了个便宜养父。
她的养父是宁家旁支,是已经去世的宁老太爷的庶出兄弟,一直住在宁府偏院中。
他年轻时因为与人打架伤了要害,一直没有子嗣。
那日见到衣衫褴褛的她,在得知她是孤儿的时候便将她留在了府里,收做养女,这才认识了宁宗清那个畜生。
柳珍珍握了握拳,眼中闪过愤恨。
顾南烟听出她不想多提自己的事,也无意打探别人的隐私。
她抬头盯着柳珍珍看了会,突然问道:“你可认得瞿子峰?”
听到这个名字,柳珍珍身体一僵,一张小脸愈发没了血色。
“我……认得。”她艰难道。
“所以,你就是那个偷了令牌导致大军入城,差点害死了我祖父的罪魁祸首?!”
顾南烟的语气陡然严厉,一双眼中冒着寒光,冷冷的盯着她看。
柳珍珍闻言猛然抬起头,慌忙摇头:“我当时并不知道你的存在,更不知道顾将军是你的祖父。”
“我只是听闻顾将军骁勇善战,想借他的手杀了宁宗远……”
她急的满头大汗,想跟顾南烟解释清楚,却在见到她冰冷的眼神时彻底呆愣在原地。
“你想杀了宁宗远,就能牺牲无辜的人吗,你可知那一战镇北军死了多少人!”
顾南烟声音陡然冷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听出她话里的指责和厌恶,柳珍珍抖着身子趔趄两步,腿上一软摔倒在地。
然而,顾南烟并没有可怜她,反而用更加冰冷的声音道:“那一日若是我没有及时赶到,顾曜和顾云戈就会葬身沙场,五万镇北军全都会死在那里,就你……”
“也配自称卫家子嗣!”
不怪顾南烟生气,古代科技不发达,打仗全用人命堆。
哪怕是她,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会多伤一条人命。
就像那次与宁宗远的一仗,虽然她很生气,却没让许顺用迫击炮攻击卫阳军。
当初会建兵工厂生产城防炮也只是为了防御,或是震慑敌人
而柳珍珍的行为确实触及了她的底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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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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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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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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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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