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虽然已经到了午夜,但却并不像往常那样安静,无论是山谷外还是山谷内,都能听到人群嘈杂的声音。因为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很显然,这一夜,双方人马都在加紧备战。张雍杰寻思,若到明天正午之前,还没有能够从李灵手中夺取‘金龙密钥’,那这一场大战势必难以阻止,定然死伤无数。
张雍杰大急,这是自己下定决心,要为江湖做的第一件事情,岂能容许失败?若这件事情失败了,那将来再想平息纷争,那遇到的阻力岂不是更大?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也要闯入宫门。
张雍杰又想起当日自己在明阳宫和王以清,王以安两兄弟对掌,当时自己一时不察,被对方‘乾坤回旋掌’所伤,已然晕厥。
那时候要丢掉这条小命,可是很容易的事情,之所以自己还活着,全靠李灵,沙通天等人出手相助。
李灵,沙通天为什么要帮助自己,那自然是因为自己‘追随’于‘上位’。对,青龙会‘上位’不会让自己这般轻易的死亡的。
李灵是上位的朋友,沙通天,王以清,王以安等十余位高手更是‘上位’的属下。很显然李灵之所以能够表面‘指挥’的动沙通天等人,那是因为‘上位’的缘故。
张雍杰寻思,如果眼下自己强行闯关,那沙通天等人不一定会真把自己怎么样。毕竟那‘上位’还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虽然自己到此刻也不知道‘上位’到底是何方神圣。
但张雍杰转念又想到,目前这明阳宫上面大概可以分为两拨人,一波是李灵带来的,上位拨给她的人马。另一波是天海仙教本部的人马,如若此时自己当真强行闯关,那天海仙教本部的人马会不会对自己发箭?毕竟这一波人马可不是‘上位’的手下。
那么此时,如果强行闯关,无异于孤注一掷,很有可能自己便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
张雍杰左思右想,这事其实和自己本无多大的关系,自己完全可以立马转身而去。他们要非要打,就让他们打个痛快,反正死的又不是自己。
张雍杰真不明白,自己为何脑壳搭铁,非要管这一摊子烂事。但一想到双方厮杀的惨状,张雍杰心底便发凉,觉得惨绝人寰的事情莫过于此。
想那杜甫,住在破旧的茅屋中,风都挡不住。这种处境还能发出“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人生理想。”
那张员外大哥,努力做几处买卖,为的便是附近州县的孤儿能够勉强维持生活。
张雍杰脑海中,又浮现出张员外大哥当初在侠义庄所说,我辈人士,能做一点是一点。张雍杰心想,自己能力虽然有限,但是既然碰上了,那也应该能做一点是一点。
但真要做这事,阻止双方械斗,难度其实还是挺大的。这可不像当日唐门园垭口之战,双方稀里糊涂的打了个平手。
而眼下是李家处于攻势,天海仙教处于守势,力量差距明显。要想迫使双方罢手,那就得靠真功夫了。张雍杰理性分析,自己确实没有必要管这事。
就算把这事情成功摆平了,双方也不会高兴。因为他们都觉得自己会胜利,谁阻止这事,就是和他们过意不去。两面都不讨好。
万一自己没有把这事摆平,甚至出师未捷身先死,将自己埋骨于燕云地带。也不会留下什么好的名声,将来大家茶余饭后闲谈,还会嘲笑自己托大,不自量力等等。
所以从理性角度分析,自己真的是脑壳有包,偏偏要来管这破事。
但说要走,张雍杰却万难迈开脚步。张雍杰无奈的笑了笑,他终于完全明白这种感受了,他也终于能够体会到大明白大侠的心情了。
之所以要管这事,是因为自己不愿意看到后果,与名,与利毫无关系。仅仅是因为不愿意看到后果,因此才要管这事。
也许全天下,只有大明白大侠,才能理解自己此刻的感受吧。因为不愿意看到不想看到的画面,才出手。而那些名利都成了浮云,变得一文不值了。
张雍杰暗下决心,自言自语道“好吧,只要我张雍杰还活着,那就一定不能让大战爆发。”
张雍杰运起内力,朝着明阳宫宫门喊道“青龙会张雍杰,有事前来拜会李军师。”
沙通天冷笑两声,方才回应道“敝教此刻处于战时状态,恕不接待贵宾。张少侠,没有用的,老夫劝你趁早离去,否则明日大战一开,这箭雨可不长眼睛。”
沙通天油盐不进,硬是不放自己上山。张雍杰寻思,当此关头,只能赌一把,硬闯明阳宫了。
想到这里,张雍杰当即施展‘幻隐两千’的功夫,朝着围山右臂一阵狂奔。欲要寻得一处闯宫的绝佳地段,强行闯入明阳宫内。
只听得山上明阳宫内不断有钟声响起,示意警戒。又有不少人喝道“军师传令,无论如何要拒敌于宫门之外。”
明阳宫四周守卫宫墙的弟子,纷纷打起精神,注意张雍杰的动向。
无论张雍杰从哪段宫墙进行突破,均以最快的速度升起火流星,召唤集结在辽宗殿附近的仙教高手,将张雍杰进行围歼。
张雍杰奔跑一阵,跑到左后方地段,忽然有一块小石头,从对面宫墙处打来。
但张雍杰并未多想这意味着什么,待张雍杰围着明阳宫跑完一圈之后,方才觉得很奇怪。
为何环绕明阳宫一圈,只有左后方地段有人扔小石头。而其他地方没有人扔呢?
张雍杰想起李宏达师弟此刻仍然潜伏在天海仙教,难道是李宏达师弟故意提示自己,应该从那处地方进行突破?他在那头宫墙接应?
张雍杰觉得自己的想法虽然有点异想天开,但也不是不可能。再说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那处地段不同寻常,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
张雍杰又向前看了一下这条围绕着明阳宫的深沟,上次自己在明阳宫踩垮一间房屋的时候,曾经向下看过这条深沟,当时觉得很深。
此刻已然到了午夜,那深沟显得更是深不见底。准确的说是根本看不清楚深沟的情况。
张雍杰似乎找到了办法,自己站在平地上,均难以看清楚深沟下面的情况,更何况更高的宫墙?想必上面的人就更加看不清楚了。
如果自己潜伏在这深沟之下,那宫墙上的守卫人员,即便视力极佳,也休想找准自己的位置,自己偷偷潜伏到方才那左后角,突然串上,定然能够打一个措手不及,如此一来,自己闯入明阳宫的把握更大。
但是,谁又知道深沟下面是什么?谁又敢贸然跳下?说不定这一跳,一切都结束了。
但是张雍杰想起明日大战爆发的惨状,已然下了决心要阻止这才火拼,下了决心要从李灵手中取回‘金龙密钥’,这本来做的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此刻又何须惜命?
张雍杰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只见他纵身一跳,当即跳入深沟当中。
明阳宫上面的人传来一阵惊呼,有人心想,难道这姓张的小子,有什么想不通的吗?竟然跳沟自杀?当即有人报信道“张少侠跳沟自杀了。”
很快,这一条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明阳宫,传的沸沸扬扬,他们已经确信张少侠自杀了。
因为在天海仙教本部教众看来,跳入这条护山沟,无疑是自掘坟墓,这条沟是什么沟,那是青蛇聚集地,又称万龙沟。
往常有些仙教子弟违反教规,均会被扔下这万龙沟,受万龙撕咬,尸骨无存。跳入这道沟里,岂有生还的可能?这姓张的小子,不了解行情,稀里糊涂的跳进去,那简直是找死。
但张雍杰眼下还没有死,因为他本来就没有计划落入沟底。他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让宫墙上面的人看不见自己而已,所以此刻正攀沿在半沟峭壁的缝隙中。
但张雍杰此刻也不知道沟底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沟底有青蛇。如果他知道沟底是青蛇聚集地,也许他还会害怕呢。
但是此刻张雍杰就跟没事人一样,心态稳如狗。只见他小心翼翼的向左后方移动,欲要到达方才被扔石子的地方。
这时候宫墙上,突然响起一阵笛声。这笛声附上了内力,距离虽然远,但是传到张雍杰耳朵里,仍然听的清清楚楚。
张雍杰想起当日自己和史云山藏在辽宗殿后面的时候,青铜道人曾经吹过这种笛子,逼迫自己和史云山现身,知道这是青铜道人在召唤青蛇。
这青铜狗道士召唤青蛇干嘛?就算张雍杰再笨,也知道这是在攻击自己。更何况张雍杰还是天性聪明的人,当下呆在原地,观察周围环境,一有不对便立即上窜到平地上。
张雍杰心想当日在辽宗殿,自己身穿天海仙教服饰,身上必然有某种药物,使得那青蛇并不攻击自己。
但这都过了一个多月了,衣服都换了几套了,这时候想必身上已经没有躲避青蛇的药物。这青铜狗道士此刻召唤青蛇,对自己当真还是个威胁。
又在此时,另一只笛声响起,音律与那先前那笛子不一样,好像在吹奏另一支曲子。后一只笛声响起之时,先前那一只笛声更加嘹亮,意图盖过后一只笛声。
但不管先前那笛声如何高亢嘹亮,那后一只笛声却始终稳如泰山,不与之争锋,只顾自己吹奏。
片刻过后,后一只笛声一曲已毕,当即停止吹奏。先一只笛声却仍然继续吹奏。但坚持吹奏片刻,也便停了。
张雍杰静止在原地,但觉周围无任何变化,他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先前以为青铜狗道士又在召唤青蛇了,但等了半天也没有察觉到半条青蛇向自己靠近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妖教众人,在这种时刻,还有心情吹曲子,抒发心中郁结?
其实先一只笛声,确然是青铜道人发出的,意在指挥万龙沟沟底的青蛇攻击张雍杰。但是后一只笛子所吹奏的曲子,却是阻止青蛇攻击的命令。
天海仙教一共有两套四支曲子,来操控青蛇的行为。普通教众一套两只,分别代表进攻和撤退。而另一套两只曲子,却只掌握在天海仙教列代教主手中。
教主手中命令信号,显然对青蛇更为有效。青铜道人并不是不知道这情况,只不过他想通过加附内力,提高音量的方式盖过萧教主的吹奏。
但万龙沟并未传来惨叫,青铜道人觉得这也是无用功,方才停止吹奏。
让青铜道人,黑铁和尚,绍七等人吃惊的是,方才萧燕教主吹奏的曲子,能够清楚的听到内力加附的声音。
虽然萧燕教主吹奏的曲子,音量不高,但却能穿透青铜道人的笛声,直达万龙沟。这足以说明萧燕教主的内力还不弱。
在他们的意识中,这教主萧燕,只是一个小女孩,从来没有学习过什么武学。萧燕教主何时又学习了高深的内力?会是谁教她的呢?
如果萧燕教主会武功,拥有比较深厚的内力,那必然是她离开明阳宫的那两三年时间,在外面碰见了什么机遇。
这事让绍七,青铜道人,黑铁和尚等人大感意外。但此刻仙教内部并无争端,萧燕教主拥有武功,也不见得是坏事,所以他们此刻的心态甚为怪异,又欣喜,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张雍杰哪里知道这些事情,此刻还在一步一步的向左后方那个位置靠近。
但夜色的环境,万龙沟中几乎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所以张雍杰行进的异常缓慢。
张雍杰此刻并不着急,因为时间还比较充足。不知过了多久,张雍杰只觉沟对岸有人发出微弱的声音,像是在提醒自己注意一样。m.χIùmЬ.CǒM
张雍杰凝神聚气,仔细听着沟对岸的声音,只听见萧燕轻声喊道“张兄。”
张雍杰心中一喜,悄悄回应道“是萧燕妹妹么?”
那边正是萧燕,只听见萧燕悄声道“张兄,你听着我的声音,找准位置,跳过来,我接着你。”
萧燕话还没有说完,张雍杰已然纵身一跃,跳到萧燕身边,并迅速在峭壁上,找到借力的凹凸点,稳住身形。
萧燕笑道“张兄,咱们又见面了,这一月余,你过的还好吧。”
张雍杰想起上月在草原上,自己主动离开萧燕妹子,实际上是在打萧燕妹妹的脸,当下有些不好意思,尴尬道“还好。”
萧燕从身上拿出两把匕首递给张雍杰,示意张雍杰用匕首插在峭壁上,如此交替前进。而萧燕自己也是如此在这峭壁上移动。
只听萧燕说道“张兄,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跟我来。”
张雍杰依言而行,仅仅跟随在萧燕身后。两人绕到明阳宫正后方,那里出现了一道缝隙,萧燕跨步跃入那缝隙之中,回头道“张兄,这口子只能容一个人通过,你可得跟紧了。”
张雍杰心想又是秘道,千岛有秘道,李家有秘道,这天海仙教也有秘道,看来这秘道是江湖门派的标配啊,以防有措手不及的情况发生,多一条退路。
秘道口子当然很小,而且还拐了两道湾,方才来到一处密室。
密室里有灯火,有一张简单的小桌子,但连凳子都没有。
萧燕仍然是一袭白衣,腰间还插了一根青色的玉笛。只不过白衣被泥土所污,看起来有点脏。不但衣服有点脏,甚至连脸庞都有些泥土。
张雍杰伸出手掌,想替萧燕擦拭脸庞的污迹,但转念想到那日已然和萧燕妹妹说清楚了,自己怎么可以再做这种暧昧的举动?
想到这里,张雍杰又将伸出去的手,撤了回来。萧燕当然知道张雍杰的意思,微微一笑,自己擦拭了一下脸庞,抱着抄手,问道“张兄,他们都说你此次前来是要逼灵儿妹妹交出那‘金龙密钥’,对吗?”
张雍杰心想自己在那太原大吵大闹,有青龙会这一邪恶的组织存在,这世界上那又有不透风的墙,消息定然传播的很快。
瞒是瞒不住的,更何况,张雍杰根本就不愿意瞒着萧燕妹子。张雍杰点头道“确实是这样的。”
萧燕问道“那‘金龙密钥’到底是什么东西?里面又有什么秘密?”
张雍杰纳闷道“李灵没有告诉你吗?”但张雍杰又觉得自己这话问的太笨了。
首先这李灵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她势必把萧燕这个教主也当的是一个摆设而已。
其次这‘金龙密钥’事关朝廷机密,胡部堂大人只向李延津,李灵,史云山三个人透露,这事情非常重大,想来这三个人也不敢随便透露机密。
在这种情况下,李灵又怎么可能将‘金龙密钥’的秘密告诉萧燕妹子呢?
萧燕只是笑笑,并不回答。张雍杰说道“这‘金龙密钥’确实非常重要,准确的说就连这名字,都应该是高度机密的事情。”
萧燕问道“那到底如何重要了?”
张雍杰却感到非常为难,这事关朝廷机密,自己都不应该知道,只不过是在无意之间听汪直他们说起,自己才偷听到信息,此刻又怎么能够告诉萧燕妹子?
但萧燕妹子与自己相识以来,都是坦坦荡荡的,又与自己甚有交情,自己怎可对她有所隐瞒?难道自己连萧燕都不能信任?
张雍杰撒谎道“总之这‘金龙密钥’却是非常重要,这是浙直总督兼江苏巡抚胡部堂大人告诉我的,但他只告诉了我这东西很重要,但并没有告诉我到底是什么。”
萧燕当下也不追问,却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张雍杰又道“想来李家丢失了‘金龙密钥’,朝廷震怒,李家可就倒霉了。所以那史云山才像疯了一样,纠集人马,围攻明阳宫。他必须要取回‘金龙密钥’,因为他也没有退路,甚至也许整个李家都没有退路。”
萧燕若有所思,张雍杰继续道“我真的不忍心看到明日大战一开的惨状,所以我无论如何要从李灵手上拿走‘金龙密钥’,以此来逼迫史云山撤走人马,达到息事宁人的效果。”
萧燕叹道“张兄你可真是太傻了,要是稍有不慎,你可能就要埋骨于此,再也无法去渝州找唐妍姐姐或者是唐妍妹妹了。”
萧燕此刻还不知道自己与唐妍谁大谁小,所以称呼唐妍为姐姐或者妹妹。
张雍杰见萧燕提起唐妍,心中五味陈杂,一来确实没有考虑到自己离世之后,唐妍的感受。二来萧燕是自己一见钟情的姑娘,从她口中说出自己的初恋,自己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
张雍杰长叹一声,说道“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我晚上做恶梦,一想到战火纷飞,流血漂橹的惨状,心中便着急。所以我一定要尽最大努力,阻止这才血战。虽然很大可能于事无补,但尽力而为吧。”
张雍杰想了想,当即坚定道“不,不应该说是尽力而为,而应该说竭尽全力。”
尽力而为和竭尽全力,这两个词语的差别当然很大,萧燕当然也能从中听出张雍杰的坚定。
萧燕沉默片刻,说道“好,张兄,我现在带你去见灵儿妹妹。但你一定要好好说话,切莫激动。”
萧燕妹子带自己见找李灵?这事张雍杰之前根本就没有想过。
那到不是说他认为萧燕妹子不肯,而是他认为这萧燕妹子的教主身份,完全是个摆设,她是万万不可能知道此刻李灵所在的位置。
张雍杰本来觉得进入了明阳宫后,势必又要经过一番折腾,才可能艰难的找到李灵所在的位置。
但此刻萧燕言明要带自己去见李灵,难度瞬间降低了不少,张雍杰顿时激动万分,当真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张雍杰终于笑了,这些时日一直处于神级高度紧张状态,愁眉苦脸的。此刻听到这样的消息,怎么不值得开心一下?但似乎张雍杰笑的太早了。
李灵此刻所在的位置,是秘道中的方另一间很大的密室。张雍杰拐了十几道弯,早已无法辨别东南西北,只觉得很是压抑,仿佛穿梭在一间巨大的古墓里面。
密室中央,摆着一张大桌子,上面放满了小地图。而一方硕大的地图,挂在一面墙上,李灵此刻正坐在高架梯子上,腰间别着她那‘高配版’绣春刀,手中拿着一方指挥棒,正在查看地图。
密室内部站了四五位传令教徒,随时等待李灵的命令发出。而这些传令教徒来来回回,显然密室内部四五之数,是出于平衡状态的四五位,并不是固定的传令人员。
地图很简单,正是明阳宫方圆十里的地形图。上面用红色的画笔,被李灵标注的密密麻麻。有甲组,乙组等等若干支小分队。
而红笔清楚标志着他们的位置,人数,以及战斗力等等信息。
门口望去,李灵就像是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正在对战局进行运筹帷幄,排兵布阵。
望着周边的环境,这密室还处于明阳宫地下若干丈,张雍杰寻思,若不是萧燕妹妹带路,自己就是把明阳宫所有房屋统统推倒,也决计找不到李灵的位置。
萧燕咳嗽了一声,还在聚精会神查看地图的李灵方才回过神来。见到张雍杰,李灵走下了座梯,手一拉,便用黑色的帘子,将地图遮盖。
张雍杰想起萧燕妹子告诫自己要好好说话,切莫激动,当即笑了笑,拱手道“李军师,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李灵手一挥,遣散了旁边四五位传令教徒,示意他们到门外等候指令。
李灵淡淡道“托福,一切安好。”
李灵来到桌子前,将那一叠小地图翻过面来,意在不让张雍杰瞧见上面的内容。
一切准备完毕,李灵方才正眼看着张雍杰,说道“张少侠三番五次求见本座,到底所谓何事?”
张雍杰的来意,李灵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李灵又在故意装怪,张雍杰感到一阵不愉快,虽然他强忍怒气,但还是忍不住说道“这‘本座’一词,本来是一些德高望重的道士自称。”
张雍杰这话本是在讽刺李灵,讽刺她乱用谦称。但张雍杰一再告诫自己,此次交涉,一定要注意措辞,以免又像上次在风坡大院,一言不合,惹得李大小姐不痛快。
所以‘不知何时,李大小姐出家做了道姑。’这句话张雍杰便强行忍住了。
张雍杰顿了顿,又说道“那日在长安,月光下,李大小姐在城墙上翩然起舞,是多么的活波欢快。你我年龄相仿,不知你为何总是要穿上冷酷的服装,装着很成熟的模样。不肯坦诚相待?”
李灵冷笑一声,说道“窥探他人,岂配称‘少侠’二字?本大小姐平日里什么模样,为何要在你面前展示?你我是什么关系?情侣关系?还是血缘关系?”
张雍杰知道自己和李灵当然不可能是情侣关系,也更不可能是血缘关系。李灵所言,自己当然无法反驳。
如果不是情侣关系,自己确实没有资格要求李灵在自己面前展示生活中的一面。
张雍杰自知失言,想到此次来见李灵的主要任务,当即直入主题,说道“李大小姐,咱们谈正事。眼下大战一触即发,而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金龙密钥’。我已向史云山承诺,替他取回这‘金龙密钥’。”
李灵盯着张雍杰,良久,方才说道“这史云山又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替他办事?”
李灵顿了顿,又说道“他能给的,我这里给双份,而且我不像他那样苛刻,不需要张少侠为我办事,我只需张少侠保持中立即可。”
张雍杰摇头道“李大小姐误会了,我张雍杰没有替任何人办事。”
李灵皱眉,说道“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张雍杰道“我只需取回‘金龙密钥’,以此逼史云山撤退,从而阻止大战爆发。”
李灵哑然失笑,说道“现在史云山已经摆开阵势,犹如利箭在弦,岂是你三言两语便能打发的?更何况这‘金龙密钥’重要之极,而且事关朝廷。是绝对不可能交于你手的。”
张雍杰已然感到一阵不快,但他仍然未失去最后的耐心。强忍怒气,说道“如果我拿到‘金龙密钥’,交还与史云山,他仍然不肯撤退,那我一定立即将他挫骨扬灰。”
李灵冷笑两声,说道“史云山绝不可能单独见你,必定随从如云,如此挫骨扬灰,那必然就是同归于尽了?”
张雍杰傲然道“当然。”
说完这句话,张雍杰神色便的严肃起来,眼里突然充满杀气,接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以下言语“如果你不给,那么咱们在此地便是同归于尽了。”
李灵大吸一口凉气,冷冷的盯住张雍杰,说道“你在威胁我?”
张雍杰并不否认,并且直言道“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我说到,就一定要做到。”
萧燕在一旁本来静静的听着他二人的言语,这时候忍不住插嘴道“张兄,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张雍杰回头看着萧燕,沮丧道“萧燕妹妹,没有办法了。若论心计策略,我斗不过这妮子,只好来硬的了,我不管她是怎么想,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绝无更改。”
张雍杰又回头瞧着李灵,认真说道“我不管你要说什么,也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也许现在你的心里,正在想如何让我改变主意。或者用什么光明伟大正义的理由,使我放弃这个想法,但是我告诉你,都没有用,今天我说到做到,要论头铁,咱们就好好比比。”
李灵负手而立,毕竟张雍杰亲口承认,论心计策略,甘拜下风,这让李灵多多少少有些得意。
李灵正想要说些什么,但觉感受到张雍杰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杀意。而这种杀意,连旁边的萧燕也感受到了。很显然,张雍杰不再想听任何一个字,只要‘金龙密钥’。
这种时候,显然没有道理可讲了,那就跟‘抢劫’是一个性质,任何话语都显得苍白,徒劳无功。任何人也看的出来,此刻是到了该交出‘金龙密钥’的时候了。
但李灵似乎并不这样认为,只见她从靴子中取出一把匕首,扔到桌上,示意张雍杰动手。
难道李灵宁死也不肯交出‘金龙密钥’?这不安套路出牌,让张雍杰也感到一脸茫然。他万万没有想到,李灵在这关头,竟然主动掏出匕首,自愿赴死。
张雍杰一时之间愣在当场,李灵却轻蔑的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匕首,狠狠的朝自己小腹一刺,顿时飙出血渍,侵入她那黑色的衣服当中。
李灵虽然很痛苦,但她强忍疼痛,吃力的说道“你永远无法找到‘金龙密钥’,说好的同归于尽,我先走一步,在前面等你,你切莫胆小,不敢来。”
说完李灵一阵吃力的笑声发出,笑声中听起来,面部表情看起来,充满了对张雍杰的轻蔑。
李灵的这一举动,似乎激怒了张雍杰。只见张雍杰像疯了一样,呼喊道“刺入腹中,不一定会死,让我来送你一程。你放心,今天我舍命陪君子,咱们共赴黄泉路。”
说完张雍杰举起早已运满内力的手掌,朝那李灵的天灵盖拍去。
而在这一刹那,旁边的萧燕,已然被他们两人的举动给吓傻了,呆呆的愣在原地。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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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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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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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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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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